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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险之又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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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如接过信笺,触感黏腻。
她展开信纸,借着廊灯的光,纸上只写着——“救父”,仔细看不是墨,而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昨夜闯府的刺客,是二皇兄高长轩的人。”
“今早我刚把刺客的线索上报给父皇,他倒是急不可耐,竟直接用你父亲的性命来威胁你。”
“苏家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高长轩手中吧?王妃是救还是不救?”
苏清如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高长泽见她沉默,走到她面前,“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你以为这翰王妃之位,真是父皇随口下旨册封的?孙贵妃在父皇耳边反复劝说,才促成了我与苏家的婚事。高长轩是孙贵妃之子,他让你坐上这王妃之位,本是想让你替他在府中打探消息,说白了,就是让你做他的眼线。”
“可如今,你不仅没按他的意思行事,反倒让我与他周旋。你违背了他的心意,他自然要让你吃些苦头,拿你父亲的性命威胁。”
苏清如派人去苏府确认属实后,向高长泽要了几个侍卫去城郊。
刚踏入山谷,“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苏清如循声望去,苏镇被悬在崖边的树上,一群绑匪在树下围出一块领地。
苏镇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淤青遍布。
苏清如:“你们……”
绑匪将苏镇吊在悬崖边,将刀抵在苏镇喉上:“苏小姐若不自缚双手,就等着收尸吧!”
“好,我答应你们,放了我父亲!”
苏清如走近,从容伸出双手,绑匪迅速将她围住,粗暴地蒙上她的双眼,绳索缠身间,她迅速将绑匪捂喉倒地。
绑匪头领暴起突袭,苏清如旋身避开,却意外撞进高长泽怀里。
“小心!”他徒手握住劈向她的刀刃。
“殿下多虑了。”她拽起衣袖揩去唇畔的血,踹开面前的绑匪,夺过其手中的砍刀,朝着其余绑匪疾扑而去。
就在她将突围之际,一支飞镖从暗处飞来,射中她的大腿。
须臾,一阵剧痛袭来,她低头望去,只见镖身乌黑。
“这毒……”
无力感上涌四肢百骸,她手中的砍刀重落在地。
是软骨散。
药效见起,苏清如意识渐趋蒙眬,摇摇欲坠。
高长泽几步上前,将她箍在怀中,
“醒醒!……”
苏清如再次睁眼时,一片昏黄。自己躺在石地上。
不远处的石壁下,高长泽盘腿坐着,身前燃着一团篝火,偶尔拨弄火堆里的枯枝,噼啪作响。
这是山洞,洞壁凹凸不平。
苏清如撑着手臂坐起身,“殿下,我们为何在此处?”
高长泽闻声转头,见她醒来,便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气色:“你腿上中了飞镖,伤还没好,回府不安全,这里能避避风头。”
苏清如看向自己的腿,身上盖着高长泽的外袍。她低头细看,大腿根处缠着一圈深色布条,扎进肉里的飞镖已被取出,只是动一下仍有隐隐的痛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透过洞口望去,外面已是漫天繁星,夜色正浓。
“已是深夜,你约莫昏睡了两三个时辰。”高长泽伸手想扶她,被她避开。
她撑着石壁慢慢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左腿虽还有些酸痛,却已能正常着力,手脚的力气也已恢复。
“多谢……”她将身上的锦袍递还给高长泽。
高长泽接过,随手披在身上,苏清如这才注意到,他这件长袍的右袖短了一截。方才缠在自己腿上的布条,是从他袖子上撕扯下来的。
她刚想说些什么,高长泽已将短了的袖子往臂弯里拢了拢,掩去了那处残缺。
“报——!”
云戟浑身染血,冲进这洞中:“靖王高长轩,带兵围了翰王府。”
高长泽看向她,“你留在此处,待稳妥后,本王便唤人来此处寻你。”
“不,我与你同去。”
两人策马往翰王府赶。
翰王府被高长轩围了起来,府前街的石路凌乱,血铺红一片。
“殿下向来与世无争,怎会被二皇子视为眼中钉?”
苏清如后仰,险之又险避开刺来长枪。
高长泽瞧见她的动作,将身旁两个靖王麾下的兵卒推到了她面前。
“拿命来!”
那两个兵卒挥着长枪就要朝她刺去,枪尖离她胸口不过一寸,苏清如情急之下抛出袖子毒针,直穿他们咽喉。
“王妃好身手,这还多着呢。”
“高长泽!你要取人性命,便自己动手!”
苏清如下腰躲开,握住两军卒持枪的手发力拧转,两名兵卒腕骨尽折。
王府零星的侍卫正捉对厮杀,血从四处溅过来,让她避之不及。
高长轩远远瞧见,喝道:“给我全力拿下高长泽,生死不论!”
话落,响起破空声,一支冷箭朝着苏清如射去时。
高长泽舍弃手中长剑,飞身扑向苏清如,胸膛迎向那致命的箭矢。
殷红的血片时洇染开他的衣衫,高长泽站立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高长泽!”
“殿下!”
云戟跑来搀住高长泽,将他往一旁拖,靠在一根柱子上。
靖王高长轩见已经给了高长泽致命一击,下令撤退,府内一片狼藉,血迹斑斑。
云戟找了几个侍卫将高长泽抬到了床上,命人去取伤药。
苏清如守在床前,指尖探了探高长泽的鼻息,没有呼吸。
“死了?”
她收回手,取出一方丝帕,细细擦拭自己脸上血迹,目光顺势投向一旁的云戟,
“云戟,你家殿下可以卷席入土了。”
“啊?”云戟愣在当场,嘴角一阵抽搐,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殿、殿下他……”
苏清如瞧见云戟眼眶泛红,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住高长泽的鼻子,
“殿下再不醒……活埋好了。”
高长泽憋得满脸通红,气息不畅。睁开眼抓住她的手从自己的鼻子上拿开,猛地坐起身来,喘着气。
“属下去拿药!”
云戟见殿下醒了,满脸欣喜,转身快步出去了。
“王妃真是妙手回春。”高长泽将胸膛上的箭拔下,抛到了地上,“你可知本王差点就死了?”
“殿下就算丢了性命,那也是自找的。”苏清如捡起地上那把染血的箭,在指间轻巧转动,
“这箭分明从王府方向射来,殿下要是声称因救我而差点丢命,我可不会领情。”
她拿箭锋指着高长泽衣衫殷红的胸口,
“殿下再不将你胸口的东西取出来,怕是要臭了。”
高长泽用猪肠子灌入假血,垫在胸口充作伤势,她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怪味。
他没料到苏清如会识破,将那破了的猪肠子掏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王妃,多亏了这猪肠子,二皇兄才肯撤兵,不然,还得辛苦王妃多杀几人,岂不是更愧疚?”
云戟拿着药回来。
高长泽处理好胸口处的皮外伤,将一碗熬好的汤药,端到苏清如面前:“把药喝了。”
这药闻着苦涩,也不知是什么药。苏清如只是浅浅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苦?”高长泽举起她放下的碗喝了一大口,“是苦了些……不过无毒,是活血良药。”
苏清如没再喝,高长泽也没勉强,他转身大步向门庭而去。
“天色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
云戟疾步跟上,“殿下,今夜您打算去何处?”
“速速备上几壶上等烈酒,再唤上几个得力弟兄,随本王前往郊外狩猎。本王也着实该好好舒展舒展筋骨,一展身手了!”
次日,昨夜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大腿留下的伤,仍在隐隐作痛。
她慵懒地坐起,伸手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起身时,闻到一股奇香,带着焦香与醇厚肉味。
“这是……烤鹿肉的味道?”
她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袍,循着香味,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
只见高长泽正悠然地坐在烤架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熟练地割着鹿肉,身旁的炭火燃烧,将鹿肉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几个侍卫站立在一旁。
高长泽抬眸,见苏清如走来,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对身旁侍卫道:“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领命,很快便消失在庭院的回廊之中。
“过来坐。”
高长泽割下一块鲜嫩的鹿肉,用匕首挑起,递向苏清如,“你伤还未愈,鹿肉大补,正适合你。”
苏清如接过鹿肉,在高长泽身旁坐下。
高长泽自顾自地割着鹿肉,开口道:“听闻,府中昨夜多了一个奴仆,还是王妃亲自收下的?”
她咽下口中的鹿肉,“嗯。”
“殿下,”云戟这时走了过来,“昨日一事,有些眉目了。”
高长泽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浮垢,
“本王还有些事,王妃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苏清如也站起,“殿下,我也想知晓。”
高长泽的目光在她面容上多停留,笑道:“也好。”
苏清如与贴身侍卫云戟,随高长泽一同踏入书房。
书房内,泛起一层暖黄的光晕。
云戟迅速回身,抬手将门合上。门外,一群侍卫严密看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