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牌》夏不败

46、离婚

　　盛自阳那边很快接起，问：“小慈，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忆慈语气很冷静：“我在柏溪公寓，你过来吧。”

　　盛自阳有些奇怪：“怎么，我们今天去那边住？”

　　苏忆慈估计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越这样，她心里越烦闷：“你过来就是。”

　　“行，”盛自阳乐呵呵的，没觉得有任何不对，“我一会儿就过来。”

　　苏忆慈挂断电话。

　　她望向窗外的夜景，此时此刻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大街上的车流少了很多，她淡淡看着，一时竟从她的脸上分不出喜怒。

　　大约二十分钟后，公寓的门响了一声。

　　盛自阳从外走进来：“小慈！”

　　语调欢快，苏忆慈回头去看他。

　　他手里带了一束花，浅紫色的，很漂亮，他递给苏忆慈：“送你。”

　　苏忆慈看着那束花，内心的情绪说不清楚，她只觉得有些痛，干脆转过头去，不看。

　　盛自阳对苏忆慈这样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感到小慈的不对劲，歪头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小慈？”

　　苏忆慈稳住心中的汹涌，她把手机拿出来，递到盛自阳面前。

　　盛自阳皱着眉接过，在看到照片的那瞬间炸了：

　　“不是，这什么玩意儿？谁发给你的？”

　　苏忆慈不语。

　　盛自阳去看苏忆慈，意识到事情不对：“不是小慈，这是个误会，我可以给你解释，也可以去查，事情绝对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苏忆慈只觉得无力极了：“我不想听解释。”

　　这话一出口，盛自阳愣在原地。

　　后知后觉，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一直误会了我和白莱？”

　　苏忆慈的眼泪已经快到一个临界点，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盛自阳，公事公办的语气：

　　“盛自阳，我们离婚吧。”

　　盛自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离婚？”他不敢置信地反问一句，“你说要离婚？”

　　苏忆慈转过头去，用倔强的后脑勺对着他。

　　室内的气压此刻极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但中间却隔着一道银河。

　　盛自阳舔舔唇，他的喉结滚了滚，试图理清现在的局面：“小慈你先听我说，这事儿绝对是个意外，你等我去查，查清楚了再说，行不行？”

　　苏忆慈却是不说话，半晌之后，她再度看向盛自阳，眼里的泪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平静：“不用，照片我已经派人买下来了，不会流出去影响公司，至于你说的那些，那是你的事。”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公司？！”盛自阳的情绪猛然爆发，离婚两个字狠狠刺痛了他，他想解决事情，可没想到苏忆慈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然呢？”苏忆慈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被人拍到这样的照片，你有想过后果吗？！公司怎么办，业绩怎么办，股价怎么办？”

　　苏忆慈显然也气得不轻，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看向盛自阳的眼神有愤怒、失望，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碎。

　　“那你想没想过这照片根本就不是真的！”盛自阳和她争执，“你有必要上来就提离婚吗？苏忆慈，你想那么多，你想过我吗？！”

　　话刚说完，他又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像是自嘲般的轻笑一声：“你根本不信我对不对？”

　　苏忆慈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和眼泪又再次卷土重来。

　　她不是不愿意相信，如果这张照片的主角换一个人，她一定会和盛自阳一起把事情查清楚，可偏偏是白莱，苏忆慈真的累了，这几天来，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像自己。

　　懦弱、纠结、无力，被困在没有出路的感情里自我挣扎，与其这样，她不如亲手斩断这一切。

　　她从盛自阳那里得不到爱，她也永远无法亲口说出自己的爱，不论盛自阳现在喜不喜欢别人，喜欢谁，对她来说都是痛苦，她不想痛苦。

　　公寓里陷入绝对的安静，这种安静把两个人之间亮出的刺衬得更明显了，盛自阳看着苏忆慈，忽然问道：“如果你不信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苏忆慈的脊背崩得直直的：“我们这段婚姻，本来就开始得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一夜荒唐，若不是被人拍到照片，或许他们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死地捆在一起，喜乐与痛苦都要和对方共享。

　　听到莫名其妙几个字，盛自阳忽然哼笑一声，他走近苏忆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猛地拉近，苏忆慈能看清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像以往每一次争吵一样，带着倔强，不服输，势必要把她比下去的那种劲头。

　　“那我告诉你，”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道出一个惊天秘密:“那天晚上我根本没醉。”

　　那天晚上，他们心知肚明地默契地认为对方是醉酒了，认不清对方了，才会有那个错误的开始。

　　苏忆慈的眼睫狠狠颤动了几下。

　　她听到了一个她根本不会去预想的事实。

　　像是觉得这件事很好笑，苏忆慈忽然轻笑出声，她对上盛自阳锋利的视线，红唇一张一合:

　　“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没醉。”

　　“我知道是你，”所有难言的情绪推动着苏忆慈不停地说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这儿，”她指了指腿旁的沙发，“你把我从这儿抱进卧室的，你还问了我，醒来会不会后悔？”

　　“那我现在回答你，我非常后悔。”

　　盛自阳听她把那天的细节一一复述出来，他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做了禽兽，并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有人故意给他的。

　　“你……”

　　“出去！”苏忆慈指向大门，“离婚协议我找律师拟好，到时候发你。”

　　她的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一贯以来的体面要求她现在不能垮下去，她是永远骄傲的苏忆慈。

　　盛自阳闭了闭眼，他扔下那束花，话也变得毫不客气:“行，我等你的离婚协议。”

　　说完，他大步出门，门关得震天响。

　　苏忆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爆发了她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但她为什么不开心。

　　从今天之后，是不是她和盛自阳，再度桥归桥，路归路，生命当中再也不会出现那些过往的温馨时刻。

　　她记得她在结婚典礼当天，许下的愿望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靠近盛自阳，和远离盛自阳，都让她感到同样的痛苦。

　　苏忆慈再也站不住，她蹲下去，脑袋埋在臂弯里，终于哭出声。

　　盛自阳离开柏溪公寓，上了自己的车。

　　他心脏有点疼，没怎么吃晚饭的胃里也有点不舒服。

　　靠在椅背上，他仰着头闭了闭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但只要想到苏忆慈刚刚说的话，他就有些受不了，离婚？这两个字居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合着他们结婚结了这么久，自己在她心里还是可有可无的对吧。

　　越想这个他心脏越疼，但转而冷静下来，到底是谁拍的那种照片，还发给了苏忆慈。

　　想到这，盛自阳的电话打给了陈涛：“查一下今天晚上的饭局，有人偷拍。”

　　陈涛在电话那头吃了一惊，他和盛自阳一同出席的饭局，有人在饭局上做这种手脚，他居然不知道。

　　“好的老板。”陈涛也严肃起来，立刻着手准备调查这件事。

　　盛自阳放下电话，透过车窗，他往楼上再看了一眼。

　　苏忆慈刚才和他争执的模样再度出现在他脑海里，最后她和自己说了什么，她说她没醉？

　　盛自阳回想起这句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情形他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在他的生日party上，苏忆慈和他再一次吵了起来。

　　起因是苏忆慈一早便说不去盛自阳的生日宴会，但那天她跟着苏忆慎准时到达了现场，盛自阳嘴贱，上去调侃她，苏忆慈当即跳脚，说请帖是他的，她只是保持礼貌，不想让他这个主人公难堪而已。

　　一些无意义的争执，两个人偏偏吵得起劲。

　　后来，盛自阳被别人叫住，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开香槟、喝酒，可视线却不自觉地去追随站在角落里的苏忆慈。

　　她就一个人站在那儿，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却独独入了盛自阳的心。

　　他又一次走了上去，苏忆慈依旧不待见他，两个人说了几句她就说要走，盛自阳哪肯，就这么一路追着去了柏溪公寓。

　　盛自阳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苏忆慈喝了酒，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分不舒服，所以他才扶着她上楼，进了公寓，苏忆慈不知怎的，又去冰箱拿酒喝，还跟他说不喝的是孬种，盛自阳见她已经醉了，什么都顺着她来，他也没想到苏忆慈后面就扑了上来。

　　柔软的唇印到他脸上时，他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按道理，盛自阳应该推开苏忆慈才是，他该像个正人君子，面不改色地处理好当下混乱的局面，但他犹豫了，和苏忆慈吵了这么多年，他真心希望他们之间还能有另外一种可能。

　　于是他假装自己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