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牌》夏不败

47、调查

　　盛自阳一个人回的兴家巷。

　　林姨在家等了一个多小时，想着先生夫人会一起回来，还特地做了点夜宵。

　　可没想到先生居然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还相当难看，一句话没说就回了卧室。

　　林姨端着手里的夜宵，一时不知所措。

　　盛自阳回到房间，他的精神现在高度紧张，今夜发生的种种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一晚上都没能睡得着。

　　一半时间他在想，那天苏忆慈明明知道是他，那她为什么不推开自己。

　　一半时间又在想，那张照片到底是谁拍的，到底是谁要害他，他记得他这段时间没跟任何人交恶来着。

　　还有一半时间又在想，苏忆慈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和白莱的，他这个榆木脑袋，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最后一半时间在想，完蛋了，苏忆慈要和他离婚了。

　　明明周边还残留着苏忆慈的味道，他却和她吵到那个地步，几乎是要断绝接下来的一切可能。

　　但她怎么能说离婚呢？盛自阳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那种熟悉的，被人抛弃的感觉，再度卷土重来。

　　他不好受，而柏溪公寓里也一直亮着灯。

　　苏忆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的人生中除了婴幼儿时期，从没再出现过嚎啕大哭这种情况，今天是第一次。

　　她再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头都有点晕。

　　去了趟卫生间，苏忆慈把脸上的泪痕洗干净。

　　她看着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忍不住开始疑惑。

　　原来那天晚上，盛自阳这个混蛋，居然根本没醉。

　　他知道是自己，那他岂不是记得所有事情。

　　想到这，苏忆慈不禁有些脸红。

　　那天是她主动的，她假装自己醉了，那一点点的酒精给了她勇气，她想着无论如何，这辈子总要和盛自阳有点什么。

　　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失去控制到这个地步。

　　手机上，发来照片的人已经定了一个地点，约她明天在这里见面。

　　苏忆慈现在无心处理，她把地点发给了安莉，顺便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下，叮嘱安莉，一定要这件事彻底解决。

　　而苏忆慈拜托的那个朋友也在此时发来了消息，偷拍照片的是个娱记，偷拍的事儿他干过不少，都是有关娱乐圈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去拍盛自阳。

　　还这么精准的，就拍到了盛自阳和白莱。

　　看来这个背后，一定还有个幕后黑手。

　　苏忆慈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转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不想再多想什么了，简单洗漱一下，她上楼睡觉。

　　从此刻开始，地球毁灭都和她没关系。

　　——

　　苏忆慈一大早醒来时，头有点痛。

　　昨天好久都没有睡着，身体有困意，可眼泪却是在断断续续地流，直到快凌晨，她才将将入睡。

　　手机上，安莉给她发来消息，表示会把苏忆慈交代的事情好好完成，至于别的她没有多说，老板的私事，她再担心也不应该僭越。

　　苏忆慈大致扫了眼消息，随后放下手机去了趟卫生间，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苏忆慈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了，她捞起毛巾打湿，给自己稍微敷一下。

　　又回到卧室，给安莉去了条消息，说自己今天不去公司了。

　　这个鬼样子，去了也没多大用，还会惹得公司众人引论纷纷。

　　她可不想把自己推上这样的风口浪尖。

　　柏溪公寓再一次成了她的避风港，苏忆慈躲在这里，屏蔽外界的一切消息。

　　很安静的一天，经过昨天那样的情绪波动，苏忆慈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她在网上订了点新鲜蔬果到家，预备自己做饭试试。

　　以往她从来不会进厨房，但看盛自阳在厨房那样游刃有余之后，苏忆慈也冒出了这种心思。

　　该死，苏忆慈划动手机屏幕的动作一顿，怎么又想起他了。

　　一时间也没了买菜的心思，苏忆慈转而还是定了餐厅的饭菜送到家里来。

　　安莉的电话是傍晚的时候打来的。

　　苏忆慈那个时候正在吃她想吃了很久的一道菜，窗外火红的晚霞映红整个阳台，她窝在椅子里，接起电话。

　　“老板，”安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冷静，“我已经见过那个人了。”

　　“对方是东方娱乐周刊的一名娱记，之前干过不少这样的勾当，我盯着他删除了所有照片的源文件，但事情应该不能就此止步。”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苏忆慈淡淡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嗯，”安莉应一声，“这个人的银行流水，最近和成白集团的白副总有来往，而且数目不小。”

　　苏忆慈闻言，皱了皱眉。

　　见苏忆慈没有说话，安莉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查的时候，偶然得知盛总那边也在调查。”

　　“您看……”她等待苏忆慈的指示。

　　苏忆慈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晚霞，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房间里的光也越来越暗，她坐在一片阴影里，忽然开口道：“那就不管了，让他们查。”

　　安莉默了默，说好。

　　挂断电话，苏忆慈继续吃自己的饭，饭挺好吃的，她需要有这样的时间来过自己的日子。

　　周一一过，苏忆慈照常回到公司上班。

　　她的状态一如往常，严肃果断，看不出半分异常，就算是跟她这么久的安莉，也难从她身上捕捉到几分颓靡的影子。

　　安莉暗叹老板内心的强大。

　　汇报完工作安排后，安莉照旧想悄悄退出办公室，可临出门前，苏忆慈忽然叫住她：“安莉。”

　　安莉立刻转身。

　　“你帮我订几套衣服，鞋子，还有珠宝包包之类的，送到柏溪公寓去。”

　　她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兴家巷，近期不想回去，等离婚协议正式确定下来，她就找人全部搬出来。

　　安莉听到苏忆慈这话，却是愣在原地。

　　苏忆慈看着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听到了没？”

　　安莉回过神来：“知道了老板。”

　　给老板订衣服简单，她知道老板的偏好和尺码，所以一般不会出差错，只是看老板这个架势，她忽然有点替盛自阳揪心。

　　想起来那张额度不菲的购物卡，安莉有一瞬间的动摇。

　　但转念又想，平常对她最好的是老板，她怎么能因为一张购物卡就做出背叛这种事，再说了，倘若盛自阳真是那种渣男，那自己坑他一张购物卡还算轻的呢。

　　这样想着，安莉理直气壮地离开了苏忆慈的办公室。

　　门被带上，一声轻响，苏忆慈却是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

　　她手里有很多律师的资源，想要制定一份离婚协议并不是困难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要动手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反而犹豫了。

　　离婚协议一出，两个人一签字，那就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苏忆慈无意识地扣着自己手中的钢笔，指尖都泛了白。

　　短暂地挣扎，苏忆慈心中的天平在不断地摇摆，最后，她心一横，拨通了她熟识的律师的电话号码。

　　律师姓张，是苏忆慈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他已经好久没接到苏忆慈的电话，上来就调侃：“我的财神，终于又来给我送生意了？”

　　苏忆慈笑一声，叫他别闹：“我有正事要说。”

　　“说吧，”张律师在电话那头道，“我洗耳恭听，这次又是哪方面的案子。”

　　“我要离婚。”

　　“？”张律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后，他小心翼翼问道：“你和，盛总吗？”

　　“不然呢？”苏忆慈觉得他这个问题也是有点搞笑，难不成她还和第二个人结了婚。

　　“不是，”张律师有些不敢相信，他第一反应便是劝导：“这种事你还是再想想吧，你们两家企业，哪有这么好分割。”

　　“就是不好分割才要尽快，”苏忆慈倒是很坚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张律师被她这笃定的口吻给震慑到，同时也有一些无奈，他明白苏忆慈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的，想了想，他道：“今天下午就行，咖啡厅见吧。”

　　苏忆慈应下。

　　下午三点，苏忆慈准时从公司出发，前往张律师给她发送的地点。

　　这次见面只是大概聊一聊，离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苏忆慈只庆幸她和盛自阳没有别的太多的纠葛，比如说孩子。

　　可即使这样，她心中却并没有太多开心，反而是一种怅然若失。

　　当她抵达咖啡厅时，张律师已经到了，苏忆慈和他道歉，说路上有一点点堵车，耽误了一点时间。

　　张律师自然不会说什么，他抬手，请苏忆慈坐下。

　　相关的离婚案件张律师办过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圈子，大部分人为了利益在一起时，也会为了利益而分崩离析。

　　他倒是很熟悉这种案件的相关流程，只不过他对面这位苏小姐，反倒频频走神。

　　张律师喝了一口咖啡，并没有催促，他不急，就当是抛弃事务所那几位伙伴，出来放放风。

　　而此时此刻，咖啡厅的二楼。

　　苏忆真小心翼翼地趴在栏杆上，跟坐在后面的盛自阳确认：“不是吧，那是我姐？”

　　“还有对面那个，那不是张律师吗？他们见面干嘛？”

　　苏忆真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反复确认底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两位。

　　她回头，想向盛自阳确认一下，可盛自阳却是死死盯着楼下的两个人，面色铁青。

　　苏忆真呆住了。

　　她约盛自阳出来没有别的，就是想问问他和姐姐最近怎么了，那天从柏溪公寓离开，她始终放心不下，要知道，她姐可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

　　可盛自阳却什么都没说，只说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解决，苏忆真却愈发着急起来，直接骂他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姐弄哭了？哭了你知道吗？！”

　　盛自阳也一直没有说话，苏忆真便认定是盛自阳干了什么对不起自己姐姐的事，可现在一看。

　　她的视线从楼下两人移到盛自阳脸上，他的眼眶泛着红，苏忆真也从来没见他哭过。

　　她算是发现了，这段感情里，他们两没有一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