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本纪》泗段锦

9、乌衣巷传说

　　特刊：乌衣巷传说--解读六朝贵族世家

　　乌衣巷
　　作者：（唐）刘禹锡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六朝跌宕动乱，却尽出名士，自阮籍以降，陈后主以终，大抵应了红楼梦开篇那那一段应世之说（详见原著第二回贾雨村解说宝玉来历一段）。而论起诗礼之家，簪缨之族，则莫如王，谢。唐代诗人羊士谔有诗云："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宋代词人范炎的词沁园春里也赞道："襟韵何如，文雅风流，王谢辈人。"可见两晋六朝的历史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这两个高门世族的。不说书法冠绝古今的王氏，今天我们单来讲一段芝兰玉树的传奇。

　　谢氏祖上申伯为周宣王舅，受封于谢，后失爵，其族人遂以国为氏。谢氏在六朝前的千多年历史中形成了不同宗支，其中一支居陈留阳夏，即为陈郡谢氏。谢家的历史从谢衡，谢鲲一辈的入仕传名开始，之后三百余年辉煌延绵，华贵流香，可堪为六朝风云中最为绚烂华美的一章。

　　谢氏始居陈留阳夏（今河南太康），后因永嘉之乱，晋室南渡，江左大族也纷纷离开中原。谢衡与其子谢裒率族南迁后先居都城健康（今南京），后又迁居会稽（今绍兴），这两个地方从此便成了谢氏族人的根基和发展地。谢氏的三代之后如谢安，谢万，谢奕，谢尚，谢玄，谢琰等兄弟子侄辈都是在会稽山水之间成长起来的。 《晋书 》有记载谢安隐居东山期间的生活"出则渔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便是为时人所称慕的"东山风度"。而后的谢玄，谢琰之辈更是为谢家子弟博得了芝兰玉树的美名。正是这两代俊才的倾力联合，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上演了一场旷古烁今的精彩战役--淝水之战。

　　公元383年，前秦霸主符坚率百万大军压境，欲凭此役一统九州。东晋方面以官居侍中的谢安为总指挥，其弟谢石为征讨大都督，从子谢玄为前锋都督，其子谢琰为辅国将军，统兵八万，北上御敌。这八万军队便是谢玄一手建立和训练出来的"北府军"。可以说这是一个家族同一个代枭雄之间的巅峰对决，而结果既令人惊叹，也令人惋惜。经此一役一代霸主势力倾颓，而一个家族却走向了鼎盛。

　　谢安，谢玄的军事和政治才能将谢家带入了东晋王朝的权力中枢，也为其后的谢氏子弟出仕铺平了道路，从此王，谢齐名。但谢氏对社会的影响却不止于政治，之后的众多族中俊才在诗文礼宗画方面亦是声名远播。

　　谢玄之孙谢灵运是中国山水派祖师，与陶渊明并衬"陶谢"，据说每当他有新诗写出，"贵贱莫不竟写，宿昔之间，土庶皆遍，远近钦慕，名动京师。"

　　另一个族中文学巨匠便是连李白也感叹"一生低首谢宜城"的谢眺，谢眺也擅山水诗，并且注重诗句的声律和辞藻，对其后的唐代诗人影响巨大，被称为唐诗鼻祖。

　　南朝萧齐时期，谢氏又出了一位在人物绘画和绘画理论方面都荣登史册的人物谢赫。其高超的写生技巧和在绘画理论价值方面的贡献都代表了当时绘画界的最高水平。他的作品，曾有《安期先生图》和《晋明帝步辇图》等传世。由他编撰的《古画品录》，除把此前的27位画家分作6品并加以评论外，还在书中系统阐述了他对绘画的基本看法，形成了一整套绘画理论，并据此提出了"绘画六法"，六法一直受历代画家和评论鉴赏家的推崇和重视，对后代绘画的发展影响重大，宋人郭若虚曾在《图画见闻志》中把"六法"推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认为"六法精论，万古不移"。

　　谢氏不仅是诗礼传代，钟鸣鼎食之家，其家风和宗教信仰也带动着当时的社会。谢鲲弱冠知名，能歌，善鼓琴，好《老子》《易经》，由儒入玄，是当时有名的玄谈名士，曾被有天下士人领袖之称的王澄赞为"惟收谢长史可与言"。在他的引领下谢氏谢氏家族最终成为有名的玄学世家，随后又出现了谢安、谢万、谢玄、谢道韫、谢灵运、谢惠连等一大批长于玄谈的风流俊士，引领六朝精神时尚。

　　但南朝以后，谢氏家族的宗教信仰由道教转为佛教，一批佛教信徒和佛教理论家也随之涌现。其中谢灵运更是以折中佛，儒的观点开创了圣人学说的先河。而他凭借其长于道观、精通梵文的自身优势，在佛经翻译方面的贡献也令人称叹，故他的去世亦被引为佛经翻译界的一大损失，唐人慧均在《大乘四论玄义记》中就说： "谢灵运亡，诸经胡字，前后谁说，莫能是正，历代所滞，永不能解。"

　　谢氏宗族文化由儒入玄，再由道转佛，虽然历经变化，但其以孝传家的核心文化内涵却始终未变过。谢氏族中弟子或孝于父母，或友于兄弟，或慈于干侄，皆各禀家风，出于天性，也正是这种治家思想和宗族风貌使得谢氏家族即便是在淡出王朝的权力中枢以后依然为世人所推崇。梁代袁昂《古今书评》中有言："王右军书如谢家子弟，纵复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种风气。"又《南史》卷一九《谢晦传论》载："然谢氏自晋以降，雅道相传，景恒、景仁以德素传美，景懋、景先以节义流誉。方明行已之度，玄晖藻缋之奇，各擅一时，可谓德门者矣。"

　　朝代的更迭改变了河川，也沉寂了传说。昔日积善之家，簪缨之族如今已成纸上忧伤，仅以此献给汉文化精神最高蹈绚烂的时代里那些自由而高贵的灵魂和热爱汉语文学的同好们。

　　参考资料：《晋书》
　　《两晋豪门代表--陈郡谢氏》（此文几经转载，原作者已不可查）
　　《百度百科--谢安》
　　《六朝陈郡谢氏世系、郡望及迁居考论》（作者：周昌梅）

作者有话说

　　这篇是关于六朝谢氏的一点简介，不涉及同性考据，所以算是题外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