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纪》泗段锦

19、格里马尔迪公爵夫人

　　思考了半天，玛丽安决定潜伏进客厅里去见机行事，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打定了主意后她先在走廊的暗处藏起来，等到下一个女仆走过时出其不意将其击晕了拖进旁边的房中，然后换上女仆的衣服端着盘子往客厅走去。

　　城堡一楼正对大门的先是前厅，后面才是宽阔华丽的客厅，客厅左右连着餐室，舞会厅和收藏室。玛丽安低着头走进去，此刻天已经快黑了，客厅中的壁炉和烛台都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芒，有几个客人坐在壁炉前聊天，而且手边或脸上都带着精致的面具，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进进出出的女仆身上。

　　“妈的，居然开起化妆舞会来，真是变态。 ”玛丽安早先对这城堡主人的感激之情现在已经变成了极度不齿，暗想着这家人若是落在她手上她一定要如何如何。她偷偷扫了一眼那几人，觉得没一个是自己认识的，于是继续往右边的餐室走去。餐室里的人比客厅要多一些，长圆餐桌上已经杯盘狼藉，这几位大概是为了清静地聊天或者享受餐后甜点才留下来的。玛丽安将水果盘放到桌上，发现这些也全是陌生人，于是她趁人不注意继续往里走。舞会厅和餐室之间有一道铺着猩红地毯的走廊，走廊靠前厅的一面挂着油画，另一边略成半圆形，墙上开着哥特式半落地窗，窗前放着柔软的长椅和沙发，但因为没有烛台而半隐在黑暗中。这种地方自然是最适合临时偷情或者暧昧一番的场所，此刻沙发上也确实很应景坐着一对男女，两人四肢相拥，暧昧的呻吟情不自禁地自口中飘出。玛丽安无视这对狗男女继续往前走，闪身进了舞会厅。

　　舞会厅中正歌声欢乐舞步翩翩，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们都凑在一起跳着舞调着情，没一个得闲的。玛丽安最烦这种古老乏味无所事事的消遣，一边藐视这群她觉得既无聊又可怜的贵族子弟一边暗暗寻找线索。正在人群中默默穿行着，忽然被一个男宾客猝不及防的后退撞到了。
　　“啊，对不起。”那客人急忙转过身来问道。
　　“没事，没事。”玛丽安怕引人注意，急忙摆手说。
　　“真是抱歉，我大概喝多了。”客人似乎没体会到她的急于摆脱，仍自顾笑着说，说这话还把冰蓝色的白羽面具取了下来。

　　“没关系了，您不必介意。”玛丽安逼自己对客人挤出个堪称虚伪的笑容，然后她愣了愣，忽然发现这客人有似曾相识。这头明亮耀眼的金发，这温和清醇的声音，不是米兰那天杀的弟弟伽尼墨兰是谁？

　　“你怎么了？”好在伽尼墨兰只是远远见过她一面，认不出人来，见她表情有异就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玛丽安强压下把他一刀两断的冲动，敷衍一句匆匆走开。这时人群中央有人带头领舞，其他人就纷纷往后退，给中间的一对璧人留下共舞的空间，玛丽安于是被夹在密度增大的人群中有些寸步难行。她奋力地，保持小动静地左突右挪，原本是想挤出人群的，但不知道为何反而到了最里面。

　　舞圈中间的一对璧人跳得正欢乐，那男士将体型娇俏的女子单手搂着飞转起来，当场赢得满堂喝彩。
　　玛丽安冷冷瞥着，那女人虽然带着面具，但镂空的黑色蝴蝶纹碎钻面具并遮不住鲜明的五官，玛丽安一眼就认出那是奥黛维拉。此刻舞已毕，她正微仰着头接受舞伴的轻吻。而那舞伴，玛丽安上下打量一眼，疑心自己是产生幻觉了，但随即那人却将面具摘了下来，线条凌厉性感的五官立刻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正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准备搭救的米兰。

　　米兰不仅没死没被打得半死，没被五花大绑，还好好地搂着奥黛维拉在跳舞。玛丽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容易大脑恢复运作，三两步追上去扯住米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米兰正要挽着奥黛维拉离开，看见玛丽安就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笑了笑道：“你醒了，不好意思跟夫人聊得太投机，忘记叫醒你了。你的头痛好点了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鹅堡的主人，尊敬的格里马迪尔公爵夫人。”米兰打断她的话，将身边的女子介绍给她。
　　“幸会，斯图亚特家的小姐。”那女子摘下面具，姿态优雅地朝玛丽安点点头。

　　“呃，您好。”玛丽安看着这位公爵夫人，相貌和奥黛维拉的确有八九成相似，难怪她之前认错了人。不过这女人的神态语气和举止风度与奥利维拉大大不同，多了几分贵族妇人的慵懒和高傲之气，双眸不像奥黛维拉那样纯粹清澈，而是不时闪烁洞悉世情的冷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皮肤极白，白得近乎透明，连颈间蓝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而唇色却极艳，若颜色最深粹的玫瑰花，这样典型的特征玛丽安若再不联想到些什么就枉到暗月之城走过一趟了。但她又不确定，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一手悄悄地掐米兰，语声含糊地问道：“她不是那个吧？”

　　米兰没来得及说话，奥黛维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母亲，米兰殿下已经跟你跳了两支舞，现在该把他给我了。”奥黛维拉半是娇嗔半是埋怨地说着，双手已经专断地抱住了米兰另一只手。玛丽安看了看这母女俩，觉得自己不用猜了，这女人铁定是血族的女子，世上最精妙的保养术也不可能让一个本该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只有十八岁，格里马迪尔夫人脸上连一丝皱纹的影子都没有，不是吸血鬼就有鬼了。

　　“我亲爱的女儿，米兰德是北方的勇士，恐怕不会跳狐步舞。”母亲不动声色地说。
　　“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他嘛，来殿下，我来教你。”奥黛维拉说完就拖着米兰重新走进舞圈，而米兰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一副落拓安然，不拒美人的样子。公爵夫人虽然落了下风，可是气势一点不减，为女儿的急躁和乖张微叹口气，然后施施然走开。

　　玛丽安看着悠然起舞的那一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米兰居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和盘托出了，可见是被这妖怪母女迷住了，真是不成气候啊不成气候。她既失望又失落地摇摇头，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米兰不肯走她就自己离开，反正她们本来也不是一路的。

　　“哎，想我兄长一世英雄，竟然沦落成两个妖女的玩物，莫说是你，我看了都觉得心酸。”伽尼墨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三分感慨夹着七分讥诮。玛丽安这才想起伽尼墨兰也还在这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少幸灾乐祸，要不是你他会这样吗。”

　　“我承认我有错。但事已至此，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是想个办法看怎么逃出去吧。”伽尼墨兰大方认错，进而直切命题。可玛丽安并不太理解他这个命题，疑惑地道：“什么叫想走也走不了，你们好歹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连两个娘们儿都打发不了吗？”

　　“普通的女人自然不在话下，说不定我还能顺便掳回去做妾。”伽尼墨兰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可这两妖妇不是普通人，我和米兰联手都未必是她们其中一个的对手。”

　　“怎么可能！”玛丽安一万个不信，血族是都有点特异长处，可要说能强悍到两个统领万军的将领联手都搞不定，那除非是超过了两千年的老妖怪，可谁会那么耐活，两千年了还不去死？

　　“不信你自己去试试，我的三十多个精锐全都折在那妖妇和她们的管家手上了。要不是垂涎她们我的美色，我也难以幸免。”伽尼墨兰又忌又恨地说。话刚出口肩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一回头就吓了一跳，只见麦总管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不知有没有把刚才的话听进去。“诶，麦卡洛夫阁下，有事吗？”

　　“夫人想请殿下过去坐坐。”麦总管露出一丝得体的微笑说。伽尼墨兰自然不能拒绝，意味深长地看了玛丽安一眼然后跟着麦总管走了。玛丽安看着他的背影，对他刚才的话有几分信了，可是又不全信，于是寻了个利于观察全场的角落呆着，准备待会儿去找米兰证实

　　可惜她白等了一晚也没能跟米兰正经说上一句话，奥黛维拉母女俩像较上劲儿似的就跟米兰身上死磕，跟你跳完舞也要跟我跳，跟你说过话也要跟我说，跟你喝了酒也要跟我喝，跟你睡了觉。。。。好吧玛丽安并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搞3P，或者4P，她等到半夜实在太困先去睡了，一睡下就什么都忘记了，继续做她那挖宝寻龙的美梦。眼看手都要拿到龙穴里藏的千年神器龙魂战枪了，又被人摇醒了。

　　她百般不耐烦地呻吟着转个身，嘴被人捂住了。这可了得，身为骑士的本能让玛丽安抬脚就踢，以为是在对付潜在的敌人。但对方身手比她了得，连手带脚都给她困住了，一边低声道：“住手，死丫头。”

　　这不是米兰的声音吗，玛丽安惊了一下，立刻睁开眼，还果真是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