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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平远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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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夏天总显得短暂,可是热的时候并不觉得,那时正忙着打扇子,捉蚊子。秋季是何时来临的,已经记不清,只是在某天早上起床时居然要披夹袄,才发现天气竟凉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关系,觉得季节的转变特别快。记得刚到息家的时候还是暮春,暖洋洋的阳光‘熏得游人醉’,夏日的酷暑似还未退去,然后突然就进入初秋了。
呆在家中,看院子里的落叶每日好像都多掉了一些。她是南方人,对气温的变化比较敏感,稍有上下浮动就能察觉到。拍戏时曾呆在北方很长时间,经历过齐膝的鹅毛大雪,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一不小心鞋子可能陷在雪堆里就拔不出来,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报纸上曾说低温会诱发心脏病。一到冬天她都会感冒,所以心理上很是恐惧,这里可没有感冒药的呀!早晨也特别想赖床,讨厌一掀被窝时接触到的冷冷的空气,身上止不住地发抖,唉!早起的鸟儿一定要相当勇敢才行。
小侯爷还是有偶尔约她出门,不过也都规规矩矩的原样送回来,二娘仍然提心吊胆,但也不得不减少了抱怨。只是谁也不知道小侯爷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从没有把话挑明,尽管表现的举动都是在示好,却也并不明示任何承诺。二娘知其人才出众,或许,红叶嫁入侯爷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苦于没有机会,更没有渠道探知一二。加上自家的闺女,整天一付闲哉悠哉的样子,每次赴约回来总是三缄其口,问多了又是满脸红晕,都不知道在外边发生过些什么?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二娘想起这件事就满是挫败感,这两个人到底想怎么样嘛!难道就这么空耗着?
一大早起身,她感觉就非常不好,也不知道是累还是倦,其实休息时间已经够长了,但身子还是困乏,提不起精神,对什么都没兴趣,心里就是慌,因为找不到事做。不想在房里呆着,于是在府里走来走去。
早饭时碰见二娘,她也是没睡好的样子,眼睛都有点浮肿。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左眼从昨日就一直跳个不停。”二娘面色凝重,“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那是算命的想赚钱,硬说成那样的。”她懒懒地继续吃饭,“二娘定是夜里没睡好。今天晚上,睡觉前洗个热水澡会有帮助的。”
二娘还是安不下心,满脸担忧之色:“我梦见老爷了。唉!这一走,眼看快要半年,也没有个音讯,都不知在军中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古时,军队行军打仗经常行踪不定,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一切消息只能靠人力传达。时常有这样的事,当作战大军深入沙漠或是敌后时,为了保密,经常也因为条件不允许,所有的联系都被迫中断,就连后方的统帅都不知道军队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因此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记得曾在资料上看到过的那些介绍,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军中生活往往苦不堪言,普通的士兵就连每餐吃不吃得到饱饭都成问题,睡觉洗澡就更不用提了,通信于是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所以才有‘家书抵万金’之说。
“二娘,别那么担心了。搞不好,到时反而是爹健健康康的回来,你却瘦了一圈呢。”她咬着筷子。
“我知道,可是,这心就是放不下啊!”二娘还是紧锁眉头。
这一顿,二娘几乎没怎么吃,她劝了又劝也没有用。哎!说迷信也好,是深情也罢,看二娘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心里也很不好受。一个文官,千里监军去了边疆,三餐不继行军劳苦都是后方的人所想象不到的;而家里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收不到只言片语,亲人生死未卜,整天担惊受怕。打仗,真是劳命伤财!
她在屋里游荡了许久还是无事可做,心里的慌张有增无减,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隐隐觉得,好象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只是,不知道是凶,是吉?
晌午刚过,大门突然被人捶得震天响,她在自己房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吗?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来开门,也是为彼此壮胆。
门一开,所有人吓了一跳,门口站了三个面色疲惫的大汉,都是风尘仆仆的打扮,火烧眉毛般的焦急。随着门一打开,全窜了进来。
她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挡在二娘面前:“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挺意外,那三个汉子倒没有什么可怕的举动,一起抱拳施礼:“息家大嫂。”
“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我家老爷呢?”二娘应该是认识这几个人的,所以言语间也没有怎么客套。
“蓟将军战败,息监军也受牵连。听说皇上震怒,只怕此事非同小可。”一名灰衣的汉子满脸沉重,“我等前来是报个口讯,息监军说一切听天由命,只是深感愧对家人。”
“他人现在在哪里呀?”二娘的双手越扣越紧。
“正在归途中,不日抵京,大嫂应该过几日就见得到。但是,息监军得要先去面呈皇上请罪。”那灰衣的汉子似乎是这伙人的头,所有应对只是他一人来担当。
二娘脸色惨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回礼:“各位请留下用个便饭吧。”
“我等不便久留,还有些人家里要通报,谢了。”三个人说走就走,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他们这一走不要紧,却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吭气,全部人都忐忑不安。恶梦终于成真,等了这么久,竟盼来这样一个结果。
晚饭时,二娘把自己锁在屋里,说是要清静清静,不吃饭了。她觉得不妙,连忙独自去找二娘,拍了好一会儿,门才开,见她的双眼肿得跟核桃一样,也不知在房里哭了多久。
“二娘,你要保重身子。皇上那里还没有发话,你就急成这个样子,说不定爹不会有事的。”她其实心里半点底也没有。
“红叶,这监军不是好当的。你爹...怕是凶多吉少了...”话没说完,又哭得泣不成声。
一阵寒意袭上心头,难道战败是要杀头的吗?不会吧?到古代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就要连小命也保不住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二娘,别慌。你倒是说说,皇上会把我们怎么办哪!”她一边给二娘顺着背。
“还能怎样?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城东的张大人就是战败被砍了头,一家老小都给充军,从此不知去向。女眷沦为军妓,生不如死。”不问还好,这一问,二娘哭得更厉害了。
好像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一样,她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没有料到刑罚有这么可怕,一旦战败,不仅自身难保,还连累家人一起遭殃。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娘,不管怎样,你也要保重,一切等爹回来再说。”她看着二娘躺下,又守了一阵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