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第一是我的》十八媛

11、第一

　　三千米过后，早上的比赛暂时告别。

　　下午一点半，谢忱安拿着报名册开始安排：“张帅丢铅球，李安娜和李景丽立定跳远。鉴于这时段的项目比较多，大家可自行安排观看。”

　　他安排了很多人去看别人的比赛，但就是没安排自己。

　　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谢忱安等会儿也有比赛项目。

　　等到安排结束后，班上各自走向不同的队伍。

　　书静跟着班上的女生前行。她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系鞋带的时候，忍不住回首。

　　谢忱安一如之前整理维他命水跟巧克力，好似跟之前安排其他人先去加油，自己随后就到的状态一样。
　　可这一次，书静就注意到谢忱安把东西交给了杨俊宇一部分，他有自己的事情。

　　该不会没人给他加油吧？
　　不会的，书静，你想多了。哪怕他没安排班上的人给自己呐喊助威，可谢忱安本就是人群瞩目的焦点，他走到哪儿都不缺欢呼雀跃者。

　　书静这样麻痹自己。
　　可在等待李景丽跳远的时候，她总有些心不在焉。在和班上提前喊加油的时候，也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谢忱安。

　　其他班的人再怎么喜欢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为别班的对手加油。
　　他会不会，没人给他加油？
　　他会不会，一个人孤独寂寞？
　　他，现在还好吗？

　　可现在是谢忱安的安排，书静只能为班上的同学加油。

　　她知道谢忱安宁愿让自己孤身一人，都不想让班上任何一个同学单着。

　　这是他的本意，那么，她就应该顺从。

　　比赛开始，书静暂时摒弃了烦闷愁绪。开始卖力地为跳远的同学加油。

　　跳远一向结束得快，成绩也出来得快。
　　李景丽拿到了第二名，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彼时，操场上回响男子跳高即将开始的广播音。

　　书静看了看即将解散的队伍，或许是爱的勇气让她难得开口说话：“大家，能等一等吗？”

　　她说话声音本就小，外加操场本就鱼龙混杂，部分人没有听到。

　　书静扯着嗓子，大声开口：“一班的，能等一等吗？”

　　声如洪钟，不少人投来了视线。

　　书静礼貌开口：“等会儿是我的丢铅球比赛，大家能帮我加个油吗？”

　　班上同学回过神来，自然是说可以。
　　但副班李爽拿起报名册看了看：“哎，书静，还有半小时多一点，不然等谢忱安来安排吧。”

　　李爽拿着的比赛册子是班主任之前因为没人报满项目丢在桌子上的那本，那本没有谢忱安后来填下无人报名的项目。
　　要不是悄悄关注他，要不是和他同桌，书静也不会知道谢忱安私下打印了三本册子，以备不时之需。

　　书静摇头：“我想提前去看看，拜托了。”

　　拜托了。
　　去往铅球比赛的路中途径跳高，那时大家可以看到谢忱安，可以为他加油。
　　真的拜托了。

　　长久相处下来，班上的人还觉得书静人如其名，极其安静，努力又不作妖，还爱读书。
　　反正去哪儿不是去，提前去又何妨，便众人点头。

　　书静露出了感激的笑。

　　去往铅球比赛地点的道路，果真经过了男子跳高处。里面传来无数的加油喝彩声，还有响欲震天的加油声。
　　“谢忱安，加油。”
　　“谢忱安，最棒。”
　　“谢忱安，拿第一。”
　　“……”
　　看着远处熟悉的向云蓉与陈静月，书静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人记得他；幸好，有人无惧世俗，为他加油；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样的加油声自然引起了班上同学的瞩目，有人惊讶。
　　“啊，体委也有比赛啊？”
　　李爽连忙打开册子一看：“没有啊。”

　　“可能是有几分册子吧。”书静难得小声地搭话。

　　班上有人反应过来：“我懂了，肯定是今天项目多，谢忱安怕别人的加油队不够给力，才不告诉我们。”

　　书静心里高兴。
　　别人知道他的好，他的无私奉献，她就很高兴。

　　李爽看了一眼书静，商量的语气开口：“书静，你的比赛还有会儿开始，不然我们先去看看谢忱安吧。”

　　“好。”这是书静求之不得的结果。

　　班上的人前去观看。

　　书静也踮起脚尖观看。奈何人潮汹涌，身高不够，在一阵阵欢呼声中她什么也看不到。
　　只在一声声呼唤中，看着那个身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的少年，宛若鲤鱼跃过那高高的竹竿。
　　“卧槽，两米一啊！”
　　“还是第一。”
　　“谢忱安，最棒。”

　　种种现象证明，谢忱安是第一。
　　哪怕没看到他比赛的全部过程，但只要听到他是第一，她就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比赛结束，宣读成绩之后，果真是第一。

　　跳高附近还是有不少人，其中不少人拿着手机对着谢忱安拍摄。
　　“卧槽，真的好帅啊。”
　　“随手一拍就是海报啊。”
　　“可以出道当明星的程度了。”

　　书静不知为何，有些羡慕那些有手机的人。她想，如果自己有手机的话，应该也会和所有人一样，拿着手机忍不住地偷拍他一下吧。

　　可惜她没有手机，只能羡慕别人拍他，余光看谢忱安和李爽说话的姿态神色。

　　谢忱安接过李爽递来的水，边扭瓶盖边问：“哪里不地道了？”
　　“还不地道呢？都不告诉兄弟我有比赛？”
　　“得，今天变聪明了，什么时候发现的。”谢忱安哼笑一声，“猪猪男孩，有长进。”
　　李爽笑骂了一句，而后说：“大爷我一直都聪明。”

　　谢忱安喝水，喉结滚动咽下一口水。

　　李爽看了一眼手表：“好了，不逗你了，准备给书静加油去了。”
　　谢忱安：“嗯？”
　　李爽：“书静等会儿有比赛，你不知道啊？”

　　“知道。”他是体委，怎么不知道。

　　谢忱安看向李爽：“所以因为书静有比赛，你们提前来这里？”

　　“对啊。”李爽没放在心上，“书静说紧张，想提前来准备一下。”

　　谢忱安神情若有所思。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书静。

　　-
　　书静提前到达铅球比赛处。

　　检录结束之后，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比赛。

　　她没放过这些时间，开始做热身运动。

　　等做完热身运动，才发现身后有一道影子。

　　不知为何，明明没转身，书静却一眼认出那影子是谢忱安。
　　大概在不敢看向他的瞬间，她低下头颅的无数刻，早就记下了他的影子。

　　日光鼎盛，她额头有些薄汗。书静假装抬手遮挡太阳的那瞬间，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转身。
　　她撞上谢忱安的视线。

　　少年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把伞，走过来的时候把伞全部遮向她。

　　黑伞隔绝了热意，可书静的脸还是很烫。在这伞下，她觉得二人靠近很近。

　　“书静。”

　　她听到他说。
　　“吃点糖。”

　　他所给的一切，她都想要。
　　书静接了过来。

　　谢忱安定定地望着她：“怎么不吃？”

　　她心下一跳。
　　早上他给的巧克力，她没舍得吃，他该不会发现了吧？

　　现在他刚问就开吃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假。书静慢吞吞地开口回答：“等会儿，现在总感觉喉咙里有东西。”

　　“你身体不舒服？”谢忱安紧盯着她。

　　总感觉他目光如炬，似乎要看穿自己的心思。书静垂首，语气有些闷：“可能是太热了。”

　　“项目结束，去看看吧。”谢忱安脑海中像是连成了一条线。

　　早上书静跑三千米擦汗的瞬间，还有刚刚在阳光下做伸展运动擦额角的瞬间，她该不会中暑了？

　　书静点头：“我会的。”

　　她越是这样说，脸愈发红得滴血，越让谢忱安确定自己的推测。

　　就是这样，所以书静才会提前来检录。可能，就是怕生病走不动。

　　思忖到这里，谢忱安把伞完全偏向书静。

　　书静看向他：“你不遮吗？”

　　“没，这把伞就是为你借的，给你撑伞。”谢忱安不假思索地开口。
　　病号不能暴晒。

　　书静脸更红了，她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
　　丢铅球比赛，书静是最后一个上场。

　　在等待的间隙，谢忱安一直为书静撑伞。

　　天之骄子为人撑伞，自然引人打趣，也会有三五好友前来询问。

　　书静也挺好奇其中缘由。
　　她知道谢忱安是个好人，可是班上比赛的人那么多，他似乎只为自己撑过伞。
　　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谢忱安凉凉看向八卦的人：“关爱病号，懂不？”
　　“啊？我还以为是八卦呢。”
　　谢忱安不想鸟八卦，但他总得在意女生的名声：“我们班早上跑三千米的英雄，这会儿脸红得那么厉害，发烧了，看不出来？”

　　书静心像浸入凉水。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但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了。这样，谢忱安才会为自己撑伞。

　　和他共撑一把伞的激荡心情在这一刻消退，书静感觉脸似乎没那么热了，她看向谢忱安，默认了因羞怯造成的乌龙：“谢谢。”

　　谢忱安礼貌地回应：“没事。”

　　赛事开始，不少人前来观看，书静又一次看到了陈静月。

　　刚刚与谢忱安说完话的男生，跑到陈静月旁，笑眯眯地开口：“静月，厉害啊，竹竿似的身板儿居然三千米拿了个第四。”

　　“第四有什么好的，又不是第三，也没奖状。”

　　“哪有啊，第四也很厉害了。”他们三个人似乎认识，男生看向谢忱安，大声地问：“是不是啊，谢哥。”

　　书静看着他们三人。突然很羡慕他们的关系，有共同的朋友，有每天都聊不完的话题。

　　听到喊声，谢忱安回应：“能跑下来的就是英雄了。”

　　陈静月瞬间喜笑颜开。
　　男生也笑：“谢哥会说啊，嘴被蜜蜂亲了吧。”
　　谢忱安也笑了。

　　明明在同一张伞下，明明离谢忱安很近，可书静却在这一刻觉得，谢忱安似乎离他们更近一点点。

　　很快，在比赛开始，这种感觉更明显。

　　丢铅球比赛很快，到只剩五个人时，书静便让谢忱安不用遮自己，提前去排队，准备比赛。

　　几乎是在她离开的那瞬间，陈静月与那个叫瘦猴的男生来到谢忱安身边，几个人又响起了八卦声。

　　“谢忱安，听没听到我给你加油？”陈静月笑眯眯地说。
　　“听到了。”
　　“请我喝奶茶，我可是冒着被当叛徒的风险给你加油的。”
　　“……”

　　等到前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书静蹲下系鞋带，站起来的那一刻，余光看向那一处。
　　她看到刚刚遮住自己的那一把黑伞被那个瘦猴的男生拿着，男生遮着陈静月。
　　而谢忱安，在一旁站着。

　　书静只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原来，那把伞只是短暂属于她一瞬间。
　　那把伞，会属于其他人。

　　-
　　这样烦闷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到了书静比赛。

　　她是最后一个参加比赛。
　　操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声。

　　书静再次听到了谢忱安的声音。
　　很响亮，很有辨识度。

　　他在为一班加油，在为自己加油。

　　她拿起铅球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初中拿到第一奖状的场景，还有今天冲过终点线的那一瞬间。

　　这一刻，似乎没有谢忱安的存在，只有第一。

　　既然败了三千米，那么，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就不要失败了。

　　不要在乎美与丑，不要在乎什么，用力丢吧，书静，把所有的不公平向前一丢。

　　那重重的铅球承载了她所有的烦恼，在裁判员的一声令下，她重重向前一丢。

　　“好球。”
　　“牛逼。”
　　“……”

　　喝彩声阵阵，足以证明这一场比赛她有多优秀。

　　书静不用猜，就知道自己是第一名。

　　睁眼的那一瞬间，铅球的距离胜过任何一个选手。
　　她就知道，自己是第一了。

　　四周有喝彩，有欢呼，有数不清的赞扬。

　　在这样喧嚣的范围内，广播中传来响亮的播报。

　　“下面是女子铅球获奖名单。第一名：高一一班，书静。”

　　书静听到自己的名字，笑若星河。

　　她手遮挡着望着太阳，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

　　这是她来到南溪一中的第一个第一。
　　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第一。

　　以后，还会有无数的第一，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