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第一是我的》十八媛

12、话语

　　世界上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当你拿到了第一，你会得到数不尽的赞美与感叹。

　　书静听着别人的夸奖，红了耳垂。

　　谢忱安与陈静月他们也走了过来，向书静道喜。

　　不少人还在夸赞。
　　“哎，书静，你刚刚丢铅球的成绩可是打破了学校的记录。”
　　“对啊，对啊，太厉害了。”
　　“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书静耐心的回答。

　　旁边也有一个特别阳光的女生看向书静，大大咧咧地开口：“书静，你平时是吃什么啊？怎么丢得这么远？”

　　说话的这女生，是共同参赛的学生。
　　刚刚听班上的人给她加油，貌似，还是个体育生。

　　这女生此刻道出这样的话，立刻引得旁边的男生笑了。
　　“壮实自然能丢的远了，要是我魁梧一点的话，也能丢这么远。”
　　“哎呀，输了就输了，别在意啊，你永远是我们三班最美的。”

　　体育女生再怎么大大咧咧，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垂首道歉，眼里全是愧疚。

　　不是故意犯下的错，书静都会原谅，她笑盈盈地开口：“没事。”

　　男生们也是打趣一阵，此刻感受到谢忱安投来的视线，立马意识到自己安慰班上同学的时候说错了话。
　　立马噤口不言。

　　书静面上带笑，望向谢忱安，道：“我真的没事。”

　　是真的表面没事啊。
　　其实她那千疮百孔的心已经再次坠入深海，被咸咸的海水浸泡得格外疼。

　　或许，只有陈静月那样漂亮的女生拿第一，才会让人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毫不吝啬地赞美。
　　那自己拿到第一呢？

　　居然会被说是魁梧，是因为胖。

　　原来，第一是客观的成绩，人们的评定是主观的啊。

　　书静突然觉得，原来第一，也划分了一定的等级。

　　她本就不是情绪外放之人，刚刚内敛下的高兴，也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如潮水回落。
　　对比刚刚那明媚阳光的模样，现在又化为浪水回潮后的平静。

　　谢忱安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像她那样努力优秀的人，不应该被流言蜚语所困。
　　可年过半百的人都会沉湎于过去，那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困于当下，实属正常。

　　“书静，向前看。”

　　他不是会安慰的人。
　　他知道，最好的安慰是避而不谈，是转移话题。

　　他只想让她向前看。
　　向前看吧，别困在现在。
　　-
　　运动会召开得如火如荼，老师也难得享受这不上课的日子。

　　在不用忙活年级上任务的时候，马建国作为班主任也会给学生们呐喊助威，也会跟学生们在一起打趣。

　　此周四下午，马建国发现并了解全班学生都没有比赛项目时，见状说开口：“同学们，能在同一个班也算有缘分。下学期可能有些同学要去往更好的地方了，我们趁此机会全班拍几张照，留作纪念。”

　　班主任提出的建议，学生一般都是采纳。
　　于是，老师的小助手班长连忙开始组织拍照的事宜。

　　一班很遵守马老师的规矩，哪怕没有比赛项目，也不像其他班的同学一样躲在宿舍，躲在厕所，躲在教室玩手机。
　　因此班长一说待会儿集合拍照，班上全员皆在。

　　马老师把手机拿给了同事，让其帮忙拍照。

　　班上站队七零八散，书静假装顺着人流而走，然后不经意间的站在谢忱安的前面两排。
　　“哎，有些同学看不见啊，老马，排一下位啊。”

　　书静心下一紧。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班主任让按跑步队形站立。

　　就这样，书静费尽心思站于谢忱安周围的位置，就这样回到最初的既定站位。
　　她每一次努力地向他靠近一点点，但好像总会因为其他原因，又回到了原位。

　　循环反复，重蹈覆辙，却还是甘愿飞蛾扑火。

　　“同学们，看镜头，笑一个。”
　　全班异口同声：“茄子。”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那是书静和谢忱安的第一张合影。

　　尽管在那张照片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宛若天堑，但书静还是很高兴。
　　很高兴能出现在他青春纪念的照片里。

　　哪怕她站在角落，哪怕她默默无闻，哪怕她长得并不漂亮。

　　但只要，和他在一张照片，她就挺开心了。

　　-
　　运动会的召开，晚上都不上晚自习，由年级与班主任自行安排。

　　一班本来在马建国的计划下，打算抓住运动会弯道超车的机会，让学生晚上做作业。
　　但似乎在学生们的祈祷下，在老天都看不下去运动会做作业的情况下，马建国有事离开了学校。
　　听班长说，老师是感冒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反应不用自习，全班都挺开心。

　　于是，在班长等一众班委的带领下，班上并未如周三晚自习，反而跟其他班一样关了灯，看起了电影。

　　没有了老师的存在，班上就随意了很多。

　　随意地交换座位，拿起手机跟好友开黑，还有不少人在闲聊，也有因参加运动会劳累趴着休息的人。

　　书静就是趴着休息的那一类人。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头埋在颈窝中，而是侧躺着，而后余光一如之前那样，悄悄地看向谢忱安。

　　极亮的电影光照在他那冷白的面颊上，他双手环臂，和走廊上来找自己的朋友小声闲聊。
　　看起来随意至极。
　　却还是透着一股极强的吸引力。

　　书静没有看电影，就这样盯着他看了一节课。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班上有人去上厕所。

　　门口男生传话。
　　“谢忱安，门外有人找。”

　　靠近门口的同学不知看到了什么，发出了“哇哦”声，班上一片躁动。

　　杨俊宇比起谢忱安格外激动，恨不得好好八卦哥们儿，问：“谁找我们谢哥啊？”

　　“女生啊！”

　　全班响起了“哇哦”的声音。
　　像花果山的猴子，说话也直白至极。

　　“谢忱安，有人跟你告白了。”
　　“谢哥，快出去啊，别让爱情久等。”
　　“人家妹子还在等着你的。”

　　书静一颗心七上八下，莫名有些慌乱。她其实在学校的很多场合都听过谢忱安的名字，听旁人谈论他很优秀，听旁人打趣要不要去追他，听很多人都说想勇敢一点跟他告白。
　　其实不只是旁人，连她自己，都很想和他告白。

　　可现在，有人比自己更勇敢。
　　居然上门告白了。

　　书静知道谢忱安的性子。对他而言，一段关系，只有接受与不接受。
　　他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不会沉默，而是会告知自己的心意，别给予旁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正因为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书静亲眼看着他走了出去。

　　在谢忱安出去的那一刻，尖叫声与起哄声似乎要把屋顶掀翻。

　　尤其是耳边传来笔淑琪的声音。

　　“等等，你们是说告白的人是李蓉？”
　　“嗯，怎么啦？”
　　“他们初中是同桌啊。”
　　“哇靠，牛逼啊，从初中就暗恋啊。”
　　“……”

　　他们的谈话声伴随着走向外面，以及外面喧嚣声逐渐变小。

　　书静心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今天告白的女生叫李蓉吗？
　　听李淑琪说，谢忱安和李蓉是初中同桌？

　　同桌这一个词语，让书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像想到了未来的自己。

　　那要是，她三年后也和谢忱安告白，会是什么结局呢？
　　教室的人已经无心看电影了，全部去外面看八卦。

　　书静拿起了桌子上水杯，走到了靠近门口的饮水机旁。

　　门是开着的，传来了女生勇敢的声音。

　　“谢忱安，我喜欢你。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自从跟你同桌，我就更喜欢你了。那时候我不会的题就问你，你一直耐心教我，谢谢你，带我走出困境，谢谢你，让我变得更努力，才跟你上同一所高中。”

　　“直到今天，我还是很喜欢你。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欢你，但我不想再错过了，我想大胆一次，想跟你告白。”

　　“谢忱安，我喜欢你。”

　　女生像是要把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爱意宣泄出来，告白声如雷贯耳。

　　书静呆呆看着面前空着的水杯，心也酸酸胀胀的，像是生理盐水灌入心扉。

　　她知道，他身边不缺追求者。
　　可是，她在这一刻真的想自私一点，希望没有人和他告白，希望别人不要追求他。

　　即便知道谢忱安永远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可她也有些害怕。
　　害怕他见了很多漂亮上进优秀的女生，害怕他伴随着年龄的长大，对旁的女生都没有认识了解的心思。

　　毕竟，越长大，越孤独，越不愿意探索世界。

　　一门之隔，似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喧嚣的起哄声，门内是书静独行吸鼻的哽咽。

　　书静没有听到谢忱安的话。
　　定然是他为了照顾女生自尊，回答的声音很小。

　　那些起哄声散去，似是悲剧的落幕。

　　书静这才开始接水，门被打开，谢忱安走了进来。

　　似乎他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人，看到蹲在饮水机旁的影子，怕在昏暗的光线下踩到人，不确定地开口：“书静。”

　　“我在。”她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喑哑。

　　谢忱安没有多问，还以为她在生病，说了一句：“记得吃点药。”

　　是客套般的一句话，而后他走向座位。

　　主人公走进了教室，其余八卦者也走进了教室。

　　原先寂静的教室在此刻也变得格外的热闹，期间还有不少人在谈论。

　　杨俊宇走过来的时候，向谢忱安锤了一拳：“我靠，你这拒绝一点也不温柔。”

　　谢忱安：“本来就不喜欢，我只是道出实话。”
　　杨俊宇：“那你也不用假装不记得李蓉吧？”
　　“什么假装？”
　　“不是，她之前跟你坐过同桌，你真不记得了？”

　　书静步子放缓了几分。

　　而后，她似乎透过谢忱安冷冰冰的话，看到了以后自己告白的结局。
　　“跟我坐过的同桌太多了，怎么可能记得？”

　　这一句话，像千斤顶重重砸在了书静心间。
　　也是，他不该记得。

　　跟他同桌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能被他短暂记住，就是极好的了。

　　书静更难过了，她听别人跟他告白，会担心会紧张；听他拒绝别人，会联想到自己的结局；要是听到他接受告白，那应该，会难过中带着祝他幸福的不甘吧。

　　好似，喜欢上谢忱安是一道难题。
　　她怎么解答，都是青春里最无解的一道错题。

　　铃声响起，又到了上课的时间。

　　电影倒回去重新观看，可课间十分钟听到的那些话，书静却无法逆转时间，就此忘却。
　　她只能像刚刚那样，静静趴在桌子上。但这一次，她没有再看谢忱安，而是一个人头埋在臂弯里。

　　其实，在听到有人大声向谢忱安告白的那一瞬间。

　　书静也很想在未来的算好良辰佳日的某一天，大声宣泄自己的心意。

　　想告诉他。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
　　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一直喜欢你。

　　不论你未来怎么样，我都只喜欢你。

　　可脑海中总会回响他说的那一句话。
　　——“跟我坐过的同桌太多了，怎么可能记得？”

　　她不应该告白。
　　也不应该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没告白，她就可以装傻地沉浸在暗恋这一场甜蜜又酸涩的独角戏中。

　　要是告白了，会打破一切的镜花水月。

　　到时候，他们就不会是正常的同学关系。
　　她的出现，都会让他陷入流言蜚语，让他尴尬。

　　书静突然想起了自己当着他面说出的那一个梦想。
　　“希望全校第一是我的。”

　　那时的她，以为这个梦想，只要努力就可以慢慢实现。
　　可现在，她才发现，想要全校第一的人很多。
　　多到，连她都觉得难以宣之于口心中所想。

　　在这懵懂无知的十五岁，书静也和所有人一样，有爱和梦想。
　　但宿命的奇妙之处在于。
　　心中所想，未必能实现。

　　世界上的很多人和事难以如愿以偿，但我们仍想去试一试。

　　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不留有遗憾。

　　暗恋，就是书静青春里，想得到，却又留有遗憾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