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背叛？ ...
-
路铭是个很好的父亲，跟患有严重大男子主义的同龄人比起来他简直格格不入。
在其他人各种桃色新闻层出不穷的时候，路铭每天都早早带着一束花回家，他会花很多时间陪孩子玩，抽出时间去跟妻子一起给孩子开家长会，他从没有忘记，当年他跟柳怀袖离开海城到京畿打拼是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条件。
“小语，你也长大了，爸爸想问问你的想法，你长大后想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迷茫：“我没想好。”
路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那你想管理致远吗？就像爸爸一样，爸爸把致远托付给你好吗？”
路知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好像下定了决心，坚定地摇摇头：“我不想，爸爸，你把公司给哥哥吧！”
路过的路知谏听见那声无比熟悉的“哥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路铭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你不真想要致远？”
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脆生生道：“我不要，你给哥哥吧。”
“……行，待会爸爸跟哥哥说。”
路知语已经做出了选择，路铭没有强求。
屋里他们又聊起别的话题，路知谏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的话聊，好像永远都说不完。
窗外天色暗下来，是云朵挡住了太阳，天地都变得阴沉，路知谏莫名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明明继承家里的产业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路知谏想，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到身边那些一堆兄弟姐妹的同学身上应该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事情。
他不太擅长区分负面情绪，但是他确定自己现在并不高兴。
沉闷的心情在路铭笑容温和地对他说“知谏，爸爸决定把致远交给你。”
路知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静静等待下文，在路铭变得疑惑的目光中忽然明白——已经说完了。
路知谏抿了抿唇，犹豫一会，还是问出来：“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了吗？”
为什么不问我想不想？
为什么不让我选？
“噢！”路铭眼底闪过一丝趣味，没想到路知谏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拍拍路知谏，“放心，爸爸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而且你不用担心，爸爸会帮你的嘛！”
他以为路知谏在别扭地寻求父亲的安慰和鼓励。
路知谏垂下眼：“嗯。”
路铭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嘿，这孩子，还害羞上了。
这两段对话曾长期占据了路知谏睡前的大脑，一遍遍回放。
终于，路知谏得出了一个答案，一个对他来说血淋淋的答案，每次他就要沉溺在路铭的关心里时，他就会用它扎自己一下，让自己醒来。
现在，他要把它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声音嘶哑，像一只濒死的鸟，“致远集团是路知语不要的，她不要的才给我，你问她想不想，却不问我想不想，在你们心里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是吗？还是觉得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
从自顾自把他留在海城，自顾自把他带到京畿，自顾自让他好好照顾路知语，自顾自把致远集团交给他，他们从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说出来了，所有都说出来了，路知谏从没觉得这么畅快。
路知谏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向门口走去，搭上门把手上时停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路知语醒了告诉我一声。”
门打开，又很快关上。
有些出人意料，走廊里除了颜叙丞和穿得一身黑西装的保镖，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秃顶大鼻子医生。
看到他出来，颜叙丞把手中的诊断报告塞回大鼻子手中，立刻从口袋里找出一包纸巾按在他脸上，“怎么哭了？”
路知谏看颜叙丞给他擦脸，“我哭了吗？也许是刚才情绪太激动了。”
颜叙丞捧着路知谏的脸仔细端详，尤其看那双深邃的深棕色眼睛，“看出来了，你眼睛都是红的，”他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走吗？”
“嗯。”路知谏紧紧握着颜叙丞，生怕手一松开就会把他弄丢。
他们并肩站在电梯里看数字变得越来越小，然后“叮”地一声，停在一楼。
“刚刚那是……”
“是治疗团队的医生，知语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就能醒。”
“嗯……你都，听到了？”
贵宾等候室的隔音很好，架不住有人开了一条门缝。
“是啊，你想让我知道。”颜叙丞单纯地阐述事实。
路知谏无法否认，一面因为破坏了自己在颜叙丞心中的温和冷静的形象不高兴，一面心中又升起了一阵甜蜜。
看吧，他懂我。
纽约和京畿隔着十二个小时，现在纽约是青天白日，可是京畿时间是深夜，颜叙丞在飞机上只是合眼休息了一会，根本睡不着。
熬夜冠军加曾经的失眠星人路知谏因为把心里攒了多年的话一吐为快，现在正处在一个莫名亢奋的状态，作为一个作息规律的乖宝宝颜叙丞实在是扛不住了。
被太阳一晒，颜叙丞顿时打了个哈切，眼角洇出生理性泪水。
不过身边有路知谏，颜叙丞放心地打瞌睡。
到了酒店颜叙丞本想倒头就睡，可是硬被人拉着喝了半碗海鲜粥垫垫肚子，没尝出什么味，只觉得有点咸咸的。
颜叙丞想问路知谏是不是买到假粥了，可是只来得及拉着他的胳膊告诉他“我在这里，我爱你”就一头栽进黑甜的梦乡。
睡觉真好，他爱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颜叙丞才被路知谏喊起来。
推着餐车的侍者衬衫马甲领带一样不缺，穿的板板正正，进来后安静地布置餐桌。
天空被太阳画出一道绚烂的橙红，远处的路灯依次亮起，勾勒出海岸的轮廓，颜叙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尚且还有些反应缓慢，盯了一会后问，“在看什么？”
路知谏被他慢悠悠软绵绵的声音逗得想笑，但是他很努力地忍住了，对着那双乍看认真、实则还在重启的眼睛道：“在看那儿有只鸽子。”
“哪儿？”颜叙丞兴冲冲地踮着脚尖往外看，饶是窗户关着，路知谏也被吓了一跳拉住他的衣服。
“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颜叙丞疑惑地回头看他。
理智回笼的路知谏后知后觉自己的笨，松开手上的布料，试图让颜叙丞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学着他的样子回望过去，“嗯？”
“啧，”颜叙丞拍了他一下，“别装蒜。”
色诱大失败……
这招以前明明很好用的！
“……怕你掉下去。”
颜叙丞大方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哦，你真好。”
他勾着路知谏的脖子，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香甜的吻，“这是诚实的奖励。”
颜叙丞朝他眨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翅膀，路知谏又开心起来。
也许，他是说也许，可能有时候他可以不用想那么多？
颜叙丞余光扫过路知谏又很快移开，勾勾唇角，别扭精。
还怪可爱的。
一个转头，餐厅里只剩下被摆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餐桌。
颜叙丞怀疑自己的记忆缺了一块，“服务生什么时候走的？”
路知谏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嗯……没注意。”
颜叙丞揭开银质餐盖，香气弥漫开来，啧啧称奇，“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就是不一样，我感觉他都可以去当杀手了。”
路知谏随着他的话想起他们前几天看过的一部主角是杀手的轻喜剧电影，认真思考起来，“如果他真的是杀手，那我们岂不是也不太妙？”
说不定他们会是任务目标？
“好像是哎，”颜叙丞只纠结了片刻，就愉快道：“他还是老老实实从事合法职业好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颜叙丞才问：“知语醒了吗？”
路知谏摇摇头，“他们还没给我打电话。”
路知谏欲言又止，颜叙丞耐心地等他纠结完。
“……其实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哼？”颜叙丞专注地看着路知谏，等待下文。
“其实路知语是个很好的人，她从来没伤害过我，反而是我一直在单方面抗拒她，即使遇到冷脸，第二天她也一样热情地跟上来，”像一只记吃不记打的小狗，谁会对一只小狗十年如一日地铁拳铁腕铁石心肠呢？饶是路知谏也动摇过，“有时候我想跟她好好相处，试着当一个好哥哥。”
那双深棕色的温柔的眼睛里满是矛盾和挣扎，最终归为纯粹的迷茫，“但是我有时候又会想，要是曾经的我看到我跟她好好相处的样子该有多伤心呢？他只有我，我不能背叛他。”
如果连他都不把曾经的痛苦放在心上，那个在阁楼里哭泣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叙丞来到了他身边，此时，路知谏坐着，颜叙丞站着。
颜叙丞微微俯下身，侧过头，脸颊贴在他发顶，以一种略显别扭的样子环抱住他，“现在他有我了呀，我会记得，亲爱的，”这个亲爱的没有往日的旖旎的意味，反而像一个简短的诺言，“你不会再一个人，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哪怕到了坟墓里我们也会紧紧挨着。
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我想，曾经的你也会希望现在的你幸福的，不背叛过去的自己也不代表要惩罚现在的自己，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
“……抱歉，”路知谏声音带着挥不去的沙哑，“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没有谁必须照顾谁的说法哦，”颜叙丞纠正他的错误思想，“我们是伴侣，应该互相依靠才对。”
路知谏轻笑出声，“对，你是木棉，”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改了口，“不，你其实是橡树才对。”
他才是从始至终都独立、坚定、伟岸、挺拔的那一个，一直都是路知谏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颜叙丞。
颜叙丞骄傲道：“那你是最厉害的木棉树，是我最喜欢的木棉树。”
路知谏跟着笑起来，“好吧，我是最厉害的木棉树。”①
没有任何预兆的，路知谏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背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