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弟柔弱不能自理》余期未止

42、第 42 章

　　少了方九洲，两人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边易也没有要找话题的意思，庄飞白落后他一步，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那片黑色的甬道，很快天旋地转的熟悉眩晕感又涌上来。

　　边易等着眼前重新恢复清明，也明白过来那甬道不过是代表下层入口的意向的“标志”。而踏入的瞬间，原先能看见的属于天剑宗的整体轮廓如今也消失了，头顶上是一片宽广的天顶，仿佛身处一处宏伟的空旷宫殿。

　　他四下环顾，目光所扫过的地方，都是一副陈旧又“崭新”的模样。让他想起刚进入秘境的时候与段烟两人同行时候的猜测，一时间脚步微顿。

　　庄飞白也跟着停下，他的目光从哪些精美墙壁石雕中回转：“怎么了，师兄？”

　　“很奇怪，”边易手指在下巴摩挲：“这里像是完全没人来过。”

　　庄飞白一愣，沉默片刻道：“会不会是时间太久了……”

　　边易视线扫过周围。

　　时间太久也会抚平那些后来者的痕迹，让这里重新恢复了这样陈腐的模样。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甚至概率还不小。只是看起来，即便是这所谓的“后来者”，距离现在的时间界定应该也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

　　至少他们到达这里之前，这座剑府恐怕少说得有上千年没有人造访过——

　　他迈开步子，停留在这大殿侧方一苗圃前。那苗圃中整齐种着几种灵气馥郁的果树，上面的果实硕大而饱满，晶莹剔透的模样让人垂涎欲滴。更让人心惊是的是其中透出的灵气。

　　“这是天方魂果，”他目光落在其中最前方的果树上。这株果树远看上去好像是用琉璃雕琢，晶莹剔透似乎能看清其中流光熠熠的脉络：“此树百年只得一果，而这树上已经有十几颗果实，且颗颗饱满……”

　　“若说天方魂果小众，想必你也是不信的。”他转过头，那株晶莹的蓝色果树就这样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缓缓流转的蓝色光华静谧而美丽。

　　庄飞白沉默半晌，眯起眼睛细看：“师兄的意思是，若是有人走过此处，定然会将这些灵果全部收走。可这果子结了十来颗，由此可见此处至少千年没有人来过？”

　　天方魂果，这可不是什么少人知道的天材地宝。此物的珍惜几乎是举世闻名的程度，只因为它是少有的几种能够直接温养魂魄的灵果，对夺舍又或者是重伤的修士，有极大的好处。

　　边易站得挺拔，嘴角露出些笑意。他伸手一招：“若是此处有什么困难至极的禁制让那些人没办法简单的将果子取走也就罢了，”一颗晶蓝色的有如玻璃珠般拳头大小的果实便这样轻易落在他掌心。

　　他捏着那枚天方魂果，眸光带笑看向庄飞白：“看来这次，咱们来对地方了。”

　　说罢，转身又连连招手，那些果子便一个个脱力那棵晶蓝的树，落在他掌心。只是他脸上，方才温和的笑容已经不见踪影。漆黑的眸底闪烁着让人不安的光，眉心也皱起一个小小的沟壑来。

　　从他踏入这远古战场开始，心里某处就一直压着一片阴云。此前发生的种种都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他的猜测，每一次都只是一点点，但他已经学会敏锐的将这些一点点凑在一起，就也察觉出让人不适的惶惶来。

　　上古宗派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又是星宫又是天剑宗。

　　上一世也是。

　　以一个他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为节点，天才们扎堆似得往外冒，整个大陆上修士蓬勃发展。

　　可太多了，也太密集。

　　都说气运之说玄妙。如果这是整片大地的选择，那么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之后，又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让整片大地千百年的历史都集中起来要搏一个未来？

　　手里的天方魂果晶莹剔透，他甚至能透过那果实看到自己手掌心的纹路。

　　又想起方九洲告别时候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是否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这样急匆匆的要从天剑宗离去，回到星宫去查证？

　　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青年站在那棵果树下仰头看那漂亮的枝叶。

　　庄飞白总是很安静，边易甚至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对方此时半抬了脸，从男人的角度不看见他另一面眼角的疤痕。

　　芝兰玉树的青年站在树下，如玉温润的面庞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白的有些过了头，身形也瘦削，盈盈流转的淡蓝色光华映在他浅色的眸子和脸上，衬出让边易一时语塞的温和漂亮的模样来。

　　“你喜欢？”他说，声音低沉沙哑。

　　青年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来看，那些荧荧蓝光变换了方向，轻柔的落在他身上：“什么？”

　　边易心里那点沉重悄无声息的褪去，脸上就也露出笑容：“树我们不能带走，可适当的取一些枝叶是可以的。”

　　他走上前，站在青年身边伸出手去够下一枝来。

　　男人身高腿长，竟不知不觉之间比他高出半头还有余。臂展长的惊人，似乎只是稍稍抬手就将那一枝拉到他的面前。

　　那人侧过头，温和带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蓝色的微光映出他的眉眼，五官比起印象中的模样已全然长开，照不亮他眉骨下和眼窝处两片沉沉的阴影。漆黑的眸子里深沉一片，却在看过来那瞬间，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露出些锋锐的少年气。

　　蓬勃的生命力和独属于他的温和杂糅在一起，直直的朝他撞过来，让庄飞白一时慌了神。他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又因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隐秘不舍，一寸也没挪动。

　　边易心里轻松，语气自然也带些出来：“虽比不上天方魂果珍惜，可这枝干模样上确是难找能与之媲美的靓丽。”

　　他稍微将那枝干弯折了些，道：“且天方魂果药力霸道，枝干对真气的收容能力也是一等一的，柔软度也是上佳，乃上好的炼器材料……折些回去给你做扇子！”

　　既打定主意，手里这一枝便也不够看了。他干脆一个撑手翻过那及腰的栅栏进到苗圃里去，三两下翻上了树。

　　庄飞白没说话，只站在树下看他。

　　边易灵猴似得在树间翻腾，瞧见粗细合适的部分便用随身的剑斩断下来，小心避开发了的新芽，挑挑拣拣之间也收了不少。

　　“师兄，”庄飞白的声音从树下传来：“你不急那天剑宗传承吗？”

　　边易嗯了一声，带着疑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为什么？林天赐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青年张张嘴，沉默半晌，又道：“可以师兄的天赋，与他搏一搏这传承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边易闻言只笑，笑的洒脱：“这域外之中的传承，没有上千想来也有大几十，有缘者得之。且天剑宗强盛，其传承想必也困难，我们迟这一时半刻不打紧。就算真的没得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能者居之的道理他懂，心里自然也有数。想来如果没有错，恐怕林天赐在这远古秘境中也得到了许多好处，其中应当就有一门传承。也许就是这天剑宗也说不准。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既然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边易对此就没有那样纠结。若是林天赐能顺利得到那传承，想必是那些先贤都点了头同意的，于天下来说好事一桩。若是没得到，他再去试试也不迟。

　　边易说着，树叶扑簌扑簌的响了片刻，人就灵活的从其中落在庄飞白面前。

　　他拍了拍肩膀和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伸出手掌，一片闪着莹莹蓝光的叶片安静的躺在掌心。

　　“诺，留个纪念。”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庄飞白看着那掌心的一片叶子，好半晌，露出一个笑容来。

　　霎时间，好像比这满目的美景都还要夺目。边易愣神的间隙，微凉的温度触碰掌心，那片蓝色的叶子便落在青年指尖。

　　“谢谢师兄。”

　　边易垂下手，手指轻轻攥了攥：“啊，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