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爱的另一面》清徽qH

7、第 7 章

　　萨菲罗斯还是追过来了。

　　见到我身旁的杰内西斯时，萨菲罗斯身上的那股怒意几乎能凝作实态，冰冷磅礴，如深海上骤然掀起的巨浪。

　　星陨峡谷一带苍凉广阔，一望无际，陡峭的崖壁宛如刀削，苍莽险峻。狂乱的飓风无情拍打着沟壑纵横的黄土地，厚重的浓云遮蔽日光，黑羽似飞雪从天飘落，百米以外的地面上，银发的身影一手提刀，嘴角噙着诡丽的笑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是他蛊惑你的吗？”

　　又是一阵狂风刮过，平地掀起的尘沙倏然挡住我的目光。我掩着脸干咳两声，下一瞬听到耳畔传来杰内西斯变调的嗓音。
　　萨菲罗斯不知何时闪现到我们面前，并未松开刀柄，他微笑着，一手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头来直视他。

　　“为什么要走？”

　　诡谲妖冶的绿瞳像毒蛇之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人的时候，无机质的非人感会逐渐攀升到巅峰。脊椎处升起本能的惧意，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动作好像刺激到了萨菲罗斯。

　　他的笑容顿时收敛，面色变得阴戾寒凉，抓着我下颌的手掌转为掐住我的喉咙，指腹处的皮革冰凉刺骨，狠狠摩擦着我后颈的软肉。

　　“说话。”低沉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

　　我没有如他所愿说话，震惊的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他的身后。

　　——我所熟悉的枕边人，我的导师，无数百姓拥戴的战争英雄，肩胛的位置生出了一只庞大的羽翼。
　　漆黑而不详。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杰内西斯挤到我身前，左手拢作爪状，掌心已然亮起一簇焰火，蓄势待发，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放开她。”

　　——这并未能影响到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微眯起眼，森然的压迫感在他身上盘旋扭曲，几乎凝作瘆人的实态。如蛇的竖瞳始终死死地盯着我，我被看得毛骨悚然。

　　他重又弯起嘴唇，笑意虚假，不达眼底，近乎病态的执着和占有欲在那双诡谲的眼眸中燃烧。

　　“为什么要跟杰内西斯走？”他再一次发问。

　　裹挟着火辣辣的热意，一抹华丽的赤色剑光忽然袭来。

　　铿锵有力的刀剑锐鸣响起，萨菲罗斯身形不动，唯独握刀的左手抬了起来。他没有看向杰内西斯，左臂略微使力，接近两米多的长刀一扫，轻而易举就将对手击退。

　　“杰内西斯……”我仓皇转头，想要去看风沙中的身影。

　　四周陡然一静。

　　“你在叫谁？”

　　阴森森的话语，被压抑到诡异般的平静，可就在那个刹那间，我全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好像虚空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复眼，瞪大了的复眼满溢血丝，黏稠腥臭的液体从空中落下，将密不透风地包围住我。我惊惧地看着面前男人，萨菲罗斯的笑容完全收起来了，邪异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幽深的竖瞳看得我脊背发麻，好像一条阴渗渗紧盯猎物的巨蟒。

　　本能的恐惧在我脑中疯狂炸开，我难以控制地原地颤抖起来，颤抖至痉挛的幅度。可萨菲罗斯却继续朝我逼近，不紧不慢的速度，随着时间逐渐递增的恐怖气压，他慢慢地、慢慢地下压身体，攻击性极强的妖异面容完全侵占我的视野，唇角和眉眼均不含温度。

　　他又问道：“你还爱他？”

　　话音一落，漫天黑羽迸散，恐怖的气压铺天盖地，从涌动的乌云处为始，一寸寸地朝我头顶压了下来。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

　　……你还爱他？

　　什么意思？

　　“我应该……”无法自控了一般，我忍不住重复萨菲罗斯的话语，“我应该要爱他吗？……杰内西斯？”

　　……我爱杰内西斯？

　　仿佛虚空之中的幕布被人重重扯落，波涛般的褶裥后方露出鲜血淋漓的疮口。一股没顶的剧痛将我淹没，我蓦地弯下腰，眼前开始晕上墨水般的一圈圈黑斑，几乎完全丧失了控制身体的能力。

　　视野的余光中，火红明艳的身影再度举剑，朝我们的方向发出一道绚丽的剑光。萨菲罗斯面色铁青，握剑的手不断收紧。

　　“你对她做了什么？！”
　　“滚开。”

　　一刀一剑在我身前用力撞上，细碎的火星四处飞溅，弧形的盾面宛如气旋，挡下我身前的所有余波。我跪坐在地，无力看向他们任何一人。

　　乱象前的片刻死寂，空中倏然浮现出一粒粒星尘般的浅绿光点，仿佛仲夏季节流动的星河，无声无息地萦绕到我周围。

　　我又看到了过去那些浓郁的迷雾，不可触摸，难以吹散。

　　“喂，你。”

　　好像有谁在叫我。

　　“啧，集中精力。”

　　那道声音越发清晰。

　　“你之前没学过剑术吗？”

　　你之前没学过剑术吗？

　　好像从飘渺的云雾中回到实处，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新兵训练场，我双手持剑，气喘吁吁，红发碧眸的特种兵一手抓着本诗集，姿态优雅地站在我面前。好像觉得我狼狈的模样十分有趣，又或者只是单纯对新兵里混来了个这么弱的人感到惊叹。他挑剔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微扬的眉角带有看好戏的意味。

　　“既然没学过，那你以后就每晚多留一个小时加练吧。”话音微顿，纤薄的嘴唇又扬了扬，“我亲自监督。”

　　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我在一众震愕的目光中抬起头来，眼前的重影慢慢收拢归一。

　　“……我不。”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什么？”红发的特种兵好像没回过神。

　　“没系统接受过剑术训练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只有我要加练？我不要。”

　　杰内西斯的脸上霎时青一阵白一阵。

　　我以为他是存心针对我，一言不发地收起剑就准备走。红发的特种兵无措地眨着眼，四处巡睃。

　　“那加上萨菲罗斯呢？”

　　“什？”

　　年轻的1st轻嗤一声，挡在我面前。整个人像一只绚丽高傲的孔雀一般，高扬起下巴，施恩似的看向我：“神罗1st金字塔的顶端，大英雄萨菲罗斯，如果让他也一起留下训练，你留不留？”

　　空气里似乎透着一股怪异的死寂，无数人随着这句话冻结起来，而后随着某个信号，他们不约而同地一点点转过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角落处的银发特种兵本在闭目养神，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睁开眼，望向杰内西斯。

　　……

　　1st们的感情比我想象得要好，具体就体现在课后小灶上——

　　每次训练他们三人都形影不离，杰内西斯提出话题，安吉尔不动声色将之化解，萨菲罗斯站在旁边看他们嬉闹，眉眼间漾着淡淡的笑意。

　　单人训练说是杰内西斯亲自监督，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都捧着诗集坐在一侧，用咏叹调般华丽浮夸的声线朗诵诗词，为我的一次次机械挥剑提供伴奏。真正教导我的人是安吉尔和萨菲罗斯。

　　模拟的副本危机四伏，我蹲在米德加列车的厢顶，心中计算附近潜伏的间谍数量，规划出击路线。

　　最后一名五台间谍倒在我身后，安吉尔微微点头，不吝赞许：“干得不错，记得保持手感，不要忘了你的荣耀和梦想。”

　　虚拟的怪物张牙舞爪，四周的清风都被咆哮震成波荡的弧。银发特种兵一手振刀，优美的紫色光弧霎时将怪物劈成两半。特效粒子重新聚合，萨菲罗斯侧头看我，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如刀锋凌厉。

　　“试试看，只用一招。”

　　我奋力攻击，短暂破碎的粒子很快模拟成新的模样。

　　“继续。”

　　杰内西斯只有在少数时候才大发慈悲地走到我身边，亲自教我点什么。

　　还记得有一次，科学部的主管宝条投入了新的怪物，很多新兵都灰头土脸地被骂出模拟室。我站在特种兵楼层的长廊上，一边啃着巴诺拉村的白苹果，一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热闹。

　　杰内西斯瞟了一眼，示意我跟上步伐，“是时候测试你的训练成果了。”

　　“诶？啊？”

　　我被强行拽进了模拟室。

　　怪物比我想象中的要狰狞，天然的恶兽经受过人为改造，显出非同寻常的危险性。

　　杰内西斯站在我的身后，右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带着我抬起长剑。

　　“别分神看我，看前面。”

　　呼吸的热流落在我头顶，心底瘙痒难耐，我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但杰内西斯却挑着嘴唇，特意在我耳边压低声音。

　　“这种怪物的弱点是在头部……”仿佛故意似的，他拖长声线，带着我一遍又一遍比划，速度比正常时要放慢数倍，“……这样子，记住了吗？”

　　试炼结束，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