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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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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朝十八年春,安远县北仙湖村。
“颜婳!我和你小叔抚养你十八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儿王秀才家上门提亲,你嫁是不嫁?”
狭小的院子里站着一位身材圆润、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三角眼,吊梢眉,唇上涂着艳红色口脂,正插着腰对着被风吹得吱呀响的破旧木门唾沫横飞。
边叫骂还不解气似的用力踹门,可怜的木头门被踹得叮咣响,摇摇欲坠。
看热闹的村民将不大的院子堵得严严实实,小声议论。
“这颜丫头小婶也忒狠毒了,那王永志虽是秀才,可年过五十,都能做颜丫头她爹了。”
“唉可怜呦,那颜丫头亲爹亲娘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可怜儿的小闺女儿还要受李梨花磋磨。”
“谁不知道那王永志把前两个媳妇儿打死了,就这李梨花也要为了三贯钱把亲侄女儿嫁过去。”
“造孽啊!”邻居张婶感叹。
屋内,颜婳躺在铺着一层薄薄破布的土炕上悠悠转醒。她缓慢坐起身来,看着四周破烂陈旧的摆设,更觉头疼欲裂。
她这是被车撞后穿越了吗?
颜婳家里是做豆腐生意的,她家历代做豆腐,用料讲究,手艺精湛,是远近闻名的豆腐世家。
颜婳也跟着家里勤勤恳恳以卖各种豆制品为生,谁知在做完一天生意闭店回家的路上,一辆酒驾的大货车横空出现,颜婳被撞飞后失去了意识。
颜婳想到现代的一切有些伤神。
“颜婳!你有本事儿躲人你有本事儿开门啊!你还能在里面躲一辈子不成!”又是两声啪啪响,木头门终于承受不住这猛烈的敲击,哐当一声砸到地上,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阳光猛地照进昏暗的屋子,颜婳不适得眯起眼看向来人。
李梨花大踏步进来,看见颜婳还闲闲地坐在床上就来气,她今天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王秀才家,整整三贯钱啊,够他们这小农人家一年吃喝了。
颜婳看着来者不善一言不发就要拿绳子捆她的大婶,伸长胳膊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倒了。
无他,她平常什么本事儿也没有,就是力气大,不然怎么推动磨板磨豆腐,纯手工制作味道好,在现代的生意很是不错。
李梨花跌坐在地懵了,她她她这个死丫头片子长本事儿了,竟然敢推她!
“哎呦喂,大家伙儿看看,我李梨花和老头子一年到头埋头苦干,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哎呦喂,她是想打死我啊她。”哭嚎着的同时还不忘拿手假惺惺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得了吧李梨花,你那结实身板儿还能被颜丫头给推倒,她每天吃不饱饭,清瘦的不像个大姑娘,你快别演了。”张婶儿又讥讽道。
看着眼前的闹剧,颜婳的脑海里好像有一根棍子在拼命搅动,眼前一花又晕倒在床上。
“不得了啦,李梨花把她侄女儿逼死了!”人群又叫嚷起来。
颜婳她一直任由自己媳妇儿撒泼的小叔颜勇强立即冲上前背起颜婳,火急火燎地向村头儿的赤脚大夫家跑去,人可不能死在自己婆娘手上,颜勇强惯会在人前做老好人,想到此处步伐更加紧急。
颜婳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空气里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一个黑色小瓦罐正在黄泥堆砌的炉火上咕噜咕噜响。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颜婳走马观花地看完了原主颜婳的一生。
原主也叫颜婳,刚出生没多久爹爹就被抓走服徭役修大坝,身死后官府发了一笔安葬费,娘亲承受不住打击也在原主两岁时撒手人寰。一间在村里条件不错的青瓦房和省吃俭用绣东西攒下的银钱都被小叔一家霸占。
小叔一家收养原主的十八年里拿原主当丫鬟使,不仅吃不饱饭还要干许多农活儿被掏空了身子。村里的人家都知道颜勇强和李梨花这两口子的德行,因此原主长得不错又勤快能干也不敢上门提亲,怕结了这胡搅蛮缠喜欢打秋风的亲家。
李梨花见原主年到二十还嫁不出去,为了三贯钱把原主嫁给五十多岁打死两个媳妇儿的老秀才。原主又惊又怕,加上高强度的劳动竟然就这样走了。正巧颜婳出车祸才阴差阳错重新在这个可怜姑娘的身体里活过来。
没想到现代的自己父母早逝,换个世界也是如此命运,当真是亲缘浅薄。
“颜婳,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你安心走吧。”
“叮!厨神系统001号绑定成功,请宿主颜婳再接再厉,将我们伟大的豆制品发扬光大吧!”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电子音,将正在神思的颜婳惊醒。
“厨神系统?”颜婳不确定地询问,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
“是哒,厨神系统001号竭诚为您服务。”
“豆制品很常见吧,相传汉朝就有了豆腐,淮南王刘安为求长生……”
颜婳说起豆腐来滔滔不绝,她对豆腐的历史还是比较精通的。
“宿主你穿越的是个架空朝代,本世界原住民还没有认识到大豆价值,只把它当作山里的普通植物,我们伟大的豆制品怎么可以被埋没呢,大豆浑身都是宝,豆皮豆浆腐竹酱油,请宿主将豆制品发扬光大,造福一方吧。”
颜婳听着叽叽喳喳的系统,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谋生法子,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豆制品了。老天既然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更应该活出精彩。
“好!”颜婳感觉自己干劲儿满满,虽说换了个世界,但能重操旧业还是挺好的,颜婳相信自己的手艺。
“颜丫头,你醒了,正好把药喝了。”一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走进来向颜婳说道。
颜婳从原主的记忆得知这是住在村头的周大夫,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
“多谢您!”颜婳真诚地感激。
周大夫走近给颜婳把脉。
“劳累过度导致的晕厥,要注意休息,身子需要慢慢调养。”周大夫抚摸着自己花白的长须细细嘱咐。
“颜婳!你给我出来,你个赔钱货,又搭进去老娘两文钱,赶紧给我出来。”
颜婳听着李梨花兴风作浪的声音,决定是时候和原主吸血的小叔一家做个了断了。
她拖着有些虚弱的身子,谢绝周大夫为她打发走小叔一家的好意慢慢踱到门口。看着今天叫骂了半天的李梨花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以及躲在人群里不出声的小叔。一字一句顿道:
“各位父老乡亲都是看着婳儿长大的,知晓小叔小婶对我的苛待,我十几年来多有忍让,换来的确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如今小婶见钱眼开,更是要将我嫁给一个年纪比我爹还大的老秀才,还请各位叔伯婶婶、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我颜婳从今天起与颜勇强、李梨花一家一刀两断!”
“好!”张婶儿鼓掌叫好,她与颜婳生母交好,早就看不惯李梨花一家对颜婳的苛待,只是从前的颜婳被磋磨久了性子有些胆小,如今经历了一番风波,倒是想开了。
“张桂芳,你自己养了个丑闺女儿嫁不出去,如今还挑唆颜婳与我家断亲,生恩哪有养恩大,看我不撕烂你这个嚼舌根的。”李梨花说着就要去扑打张婶儿。
人群乱作一团,“里正来了!”一个男声突然高喊。
“吵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里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虽年纪尚轻但办事公正,村里的人很是信服。
“呜呜呜,里正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我辛辛苦苦养了这个丫头十几年,她如今翅膀硬了要和我断亲。”
“断亲可以,她必须给我补偿!”李梨花的眼睛骨碌着转,算计着能从颜婳身上再扒一层皮。
“颜丫头,你想清楚。”里正磕了磕手里的烟杆儿,吐出一口烟雾后慢条斯理道。
“断亲不是个小事儿。”
“大人,我想清楚了,小叔小婶继承了我爹娘留给我的青瓦房和银两,在我病重的娘亲床头承诺会好好照顾我。十几年来确对我多有苛待,我以后想自己一个人过,好好生活,不愿在过以前的那种日子,还请里正做主。”颜婳说完跪地向里正磕头行大礼。
“你这孩子。”里正赶忙扶起颜婳。
“李梨花,颜勇强,你两口子也看见了,颜丫头的处境想必大家也清楚,我心里自然也有一杆秤,今天你们就签字画押,将这亲断了,青瓦房还给人家,将当初继承的其他银两拿一半出来,以后也少去叨扰一个小姑娘。”
“大人呀,您这么个分法是要了我的命嘞,我家八口人没了房子要去哪儿住?”李梨花哭喊着竟舍下老脸躺在地上撒起泼来。
“你,成何体统!”里正胡子都气歪了,这妇人真是难缠。
“大人,青瓦房我可以不要,但是当初爹爹娘亲留给我的银两必须全部还回来,不然我一个孤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颜婳对住的地方无所谓,刚醒来时的破房子她觉得还行,但钱不能少,无论何时何地,钱都是最重要的。
里正看向颜婳更是欣慰,觉得这小丫头讲理,便对着李梨花说道:“听见了没,就按颜丫头说得办。”
“当时清月绣帕子留下的银两再加上颜丫头她爹的安葬费少说二十两。”张婶儿赶忙替颜婳补充。
“嚯——,怪不得李梨花儿子要和县城里的姑娘结亲,昧了这么多钱。”
“谁说不是呢,真是苦了颜丫头了。”
颜婳也有些吃惊,原主父母竟然留下这么多银两,想到原主这些年受到的磋磨,李梨花和颜勇强真是可恨。
“哪有这么多,我撕烂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的嘴。”李梨花张牙舞爪地作势要去扑打离她近的人,颜勇强也在一旁端着一张苦瓜脸向颜婳诉说这些年家里的不易。
“行啦,二十两一分不能少,三日后交给颜丫头,否则报官处理,你二人可能做到?”里正一锤定音。
自古民不与官斗。
颜婳看着老实了的小叔小婶,再次感谢里正和大家后回家了。
颜婳回到空落落的家里,简单收拾一番后上床睡觉,她明天要去山里看看,早日将豆制品生意做大做强。
今日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颜婳的规划做到一半就沉沉陷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颜婳从厨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长满蛛丝的背篓,简单清理过后上山了。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北仙湖村背靠的这座山叫南山,北仙湖因为在村尾的仙女湖北边得名北仙湖村,对面还有个南仙湖村。
日头还没完全出来,山里小路的泥土还有些微微湿润,是前几天才下过一场春雨的缘故,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掩在一片绿色里随风摆动。
颜婳闻着空气里清新的味道感到心情愉悦。
“北边三百米处有野生大豆痕迹。”系统001号突然出声提醒。
“好嘞。”颜婳循着系统的指示向前走。
又行了百八十步,眼前的小路上却出现了斑斑血迹,颜婳吓了一跳。
“系统,可能分辨这是什么血迹?”
“北边坡处有一人昏迷受伤。”
颜婳赶紧沿着血迹向前方快步小跑过去。在掰断数不清的灌木树枝后,终于翻下坡找见了血迹来处。
只见一个右腿全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气若游丝,身上的白衣更是处处脏污,沾着泥垢与杂草叶子。
颜婳走上前正要查探状况,昏迷的男人却仿佛察觉到有人靠近,突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