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南山下》柚时雨

6、第 6 章

　　“无事儿。”萧珩的语气轻飘飘的，终于不在院子中央站桩了，抬脚要离开。

　　“萧珩！”颜婳叫住他。

　　萧珩迅速转身看向颜婳。

　　“那个，今日的事情十分感谢，你真是好人。”颜婳语毕，萧珩有些期待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落寞。

　　“天色不早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新做了一样吃食，你正好替我看看怎么样。”听到此处，萧珩身上的冷意才化了一些，嘴角微抿，有些矜持地点头：“却之不恭。”

　　“李云呢，刚才没注意他去哪儿了。”

　　“不用管他，他有要事在身。”

　　滋啦——！

　　锅里的油发出响声，颜婳将切片腌制好的猪肉倒入锅里，待肉翻炒至变色，将提前泡软的腐竹放进去一起翻炒，加入盐、豆豉和适量清水。焖煮半炷香的功夫，撒点儿葱花炒匀大火收汁儿即可。

　　腐竹炒肉片，就是这么简单美味。

　　将家里还剩的一些野菜凉拌起来，又和面摊了几个鸡蛋饼，正想再做点儿什么，张婶儿带着张水儿端着一些碗盘敲门。

　　颜婳在厨房没听见，萧珩起身将门打开。

　　张婶儿和张水儿见来人是萧珩，明显愣了一下。张水儿迅速将头低下，张婶儿反应过来后赶忙说：“萧公子，你看我老婆子下午糊涂了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现下正好，我做了一些饭菜，咱们一起吃，家里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萧公子莫怪。”

　　颜婳听见声音，擦擦手走出来。

　　“婶婶，水儿，快坐下，您来得正正好，我还发愁再做点儿什么招待萧珩了，如今大家伙儿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说完笑起来，在蜡烛摇曳的昏黄光晕下明艳得晃眼，萧珩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酸涩了一下，那种感觉像他幼年七八岁时随长姐出门游玩却因意外不小心被箭矢射中。

　　都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和不知所措。

　　四人落座开始吃饭，张婶儿带来的是她的拿手菜叫花鸡，此外还有一条炖鱼，汤汁儿浓郁，味道极好。

　　萧珩今晚有些心不在焉，桌子上的菜也只夹了一些腐竹。颜婳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觉得萧珩一向比较高冷，可能现下人多有些不自在，因此给他夹了几块鱼肉后也没再说什么。

　　张水儿也自顾自埋头扒饭，头压得低低的。颜婳想到明天要做的生意开口：“水儿，我最近在县城里做点儿小生意有些忙不过来，你要是愿意的话和我一起做工吧，只是有些辛苦，我每日都给你结工钱。”

　　不待张水儿开口，张婶儿就抢先说：“她愿意的，别提什么工钱不工钱的，能帮到你就好，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喂鸡鸭那些零碎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干过来。”

　　“水儿，快答应你婳姐姐。”

　　张水儿稍微抬起头有些纠结，颜婳见她有些动心又说了一遍。

　　“婳姐姐，我脸上的东西，我怕……怕影响你的生意，客人看见我就不买了。”

　　颜婳听了这个理由有些哭笑不得：“傻水儿，你长的好看得很，这么一小块胎记能影响什么，外貌都是虚的，银子到手才是真的，没人会注意的。”

　　张水儿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萧珩开口：“珍珠粉有修饰容颜、遮盖瘢痕的功效，敷在脸上犹如自己的皮肤一般。”

　　三双眼睛齐齐盯向萧珩。

　　萧珩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明日我会让李云送来。”

　　颜婳很高兴，张水儿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张婶儿更是带着哭腔：“好好好，以前只知胭脂水粉，但买了许多效果却并不算好，竟不知有这样的东西，水儿，快多谢你婳姐姐和萧公子。”

　　颜婳赶忙将张水儿按回座位。

　　萧珩起身：“今日不早了我得离开，颜婳，明日见。”“好，再见。”

　　萧珩和张婶儿都离开后，颜婳和张水儿开始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只是豆腐好卖，这腐竹该如何做生意呢？小推车简易，无法将腐竹炒熟，颜婳冥思苦想。

　　“婳姐姐，你看这种长条做得可以嘛？”张水儿拿竹木筷挑着腐竹皮问。

　　颜婳看着这种比较长条的腐竹，心里有了主意。

　　“完全可以，水儿你真厉害，剩下的就这样做。”张水儿有些腼腆地笑笑，轻声应好。

　　卯时三刻。

　　颜婳起身将自己收拾好就开始准备调料，将昨晚做好的腐竹分成两半，拿出一半计划做腐竹辣条，剩下的拿白布盖好，就这样原汁原味地卖。

　　腐竹泡软后起锅热油，倒入蒜末、辣椒粉、孜然粉和白芝麻，炒香后放进去腐竹开始翻炒，最后倒入秘制酱汁儿，不断翻炒直至腐竹快干为止。

　　又拿出前些日子买的陶罐，把腐竹辣条都放进去拧紧盖子，周围也围上一圈白布，避免进风。

　　出门和张水儿汇合后两人向县城里出发，路上吃着张婶儿做的肉烧饼，见张水儿有些紧张，颜婳不断安慰。

　　“各位叔叔婶婶瞧一瞧、看一看，今日颜记豆腐摊出新品，为了回馈老顾客还是以前的规矩，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好几日没见颜婳出摊，人们听见出新品，纷纷围了过来。

　　“颜老板，您又有什么新鲜吃法了？”

　　颜婳卖关子，“这位伯伯，今日卖的是名为腐竹的吃食。”说着揭开白布露出腐竹。

　　周围的人都挤过来看新鲜。

　　“这皱巴巴的咋吃了，和豆腐一样凉拌？”

　　“腐竹吃法多了，可以煎着吃、炒着吃、拌着吃，和以前的豆腐一样，自家里做的时候随便加点儿什么配菜，味道不错的。”

　　说完又掀开陶罐盖子，一时间香味儿扑鼻。

　　“这又是什么？”

　　颜婳爽朗一笑：“这就是腐竹，我自己加了点儿酱料将它起锅热油炒了炒，大家可以试吃一下。”

　　一旁的张水儿机灵地拿出酒盏大小的竹筒，每个竹筒夹一小条腐竹辣条递给人们。

　　一位小娘子惊喜地叫道：“这个味道真好！”其他食客也纷纷称赞，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大家不要挤，今日准备得充足，喜欢的朋友买一份吧，原味儿腐竹两文钱一把！”颜婳高声喊。

　　“老板，我不想要原味儿那白滋滋的腐竹，我就想要这种带调料的，你说吧，多少钱？”一位胡子很长的老伯说。

　　“三文钱一把。”
　　“这……”老人犹豫。
　　“老伯，我这里面加了多种香料还有白芝麻，您喜欢的话买一份，我给您多加点儿。”
　　“成！”

　　热热闹闹的一上午过去，颜婳和张水儿两人忙得不可开交，待客人散尽，东西也都卖完了。

　　豆腐、腐竹还有腐竹辣条都卖得不错，其中属腐竹辣条卖得最好，看来这个得加量了。

　　两人收好摊子去采购一些物品，颜婳还想去城西定制一块木牌牌，以后她们这个摊子就叫颜记豆腐了，日后要想做大做强，一个好的名字不可少。

　　张水儿见今日生意这么好，也有些吃惊。

　　“婳姐姐，我以前都不知道那山里的野豆子竟能做出什么豆腐腐竹来，更没想到生意这么好，一上午就能有一两银子的收入。”

　　“哈哈哈，以后就跟着婳姐姐干，暴富指日可待。”

　　“嗯嗯！”

　　醉仙楼，李云望着一眼不发、侧身而立看着窗外的萧珩，挠挠头：“主子，颜姑娘今日的生意真是好，我都没挤进去，你说咱也不好意思和百姓们抢哈哈……”

　　“李云，你可有过心仪的女子？”萧珩冷不丁出声。

　　“啊？”

　　见李云一副呆傻的模样，萧珩觉得真是白问，“明日回王府。”

　　李云追上萧珩的步伐，“我们走了颜姑娘怎么办？”

　　萧珩顿住，“她很好。”趁李云愣神的功夫，已然不见人影。

　　“主子！”

　　十二仙坊，钱富贵看着店里惨淡的生意唉声叹气。

　　“掌柜的，那颜记豆腐就摆在我们店不远处，抢了我们不少生意，客人们都被她卖的吃食给引走了，我们要不要想想法子。”

　　钱富贵瞪了一眼多嘴的账房，“那你还不快想！”

　　他们十二仙坊本来在安远县的规模就不大，平时的生意根本抢不过醉仙楼和如意楼之类，现下一个不知哪个破村子里来的粗野村妇还来抢他们的生意。

　　钱富贵觉得是可忍孰可忍。

　　账房看着头顶的黑气快凝成实质的钱老板，弱弱开口：“老板，我们要雇人掀了她的摊子吗？”

　　钱富贵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猪脑子啊？没见刘老拐那伙子地痞儿被吴大头给抓了，他们家里人去赎人，现在都没放出来。”

　　“那或许刘老拐没孝敬够他。”账房觉得自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啪——！

　　钱富贵拿着手里以前被人嘲笑没品位、后来为了提升气质高价买来附庸风雅的扇子敲这个蠢货的头，整个十二仙坊就他钱富贵一个长脑子的。

　　这事儿他得从长计议。

　　颜婳和张水儿回到村里后，已经快下午了。

　　两人正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一个小孩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张水儿高喊：“水儿姐，你嫂子被你哥带回家和你娘干起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