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南山下》柚时雨

5、第 5 章

　　昨晚提前泡发的大豆已经差不多了，颜婳老样子还是去赵石头家磨好，计划今天做腐竹。

　　古代手艺价贵，颜婳为了以后长远做生意着想，思虑再三还是向赵磊订做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石磨，先交付了三两定金，约摸半月后拿到货还需交付二两尾款。

　　这一段时间以来辛苦卖豆腐的钱瞬间见底，怪不得老话说人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赚的都是辛苦钱。

　　锅里的豆浆已经沸腾，颜婳盛出一碗放在一旁的灶台晾着，这批豆子品质不错，再放点儿白糖进去，味道甜滋滋的，很是好喝。

　　颜婳不再添柴，豆浆从刚刚的咕噜噜冒着泡到现在逐渐平静下来，小火可以让豆浆表面慢慢成膜。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豆浆表面呈现出明显褶皱，这时候就可以挑了。拿起二次加工削成细条的竹木筷子，从中间往对面挑，手要快准稳，一张薄薄皱成一个长条的膜被掀起，把这种皮晾在木头架子上，风干以后就是腐竹。

　　晒干水分后如果再下锅油炸一遍，就是腐竹片，颜婳不禁想到在现代她最爱吃的螺蛳粉，里面的腐竹片真是人间美味。

　　“阿统，你有没有什么系统商城之类的，我想兑换一包螺蛳粉。”

　　系统宕机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宿主颜婳等级过低，没有权限开启商城兑换物品。”

　　“怎么才可以提升等级？”颜婳眼前一亮，吃螺蛳粉有希望！

　　“请宿主再接再厉，将我们伟大的豆制品发扬光大吧！现阶段宿主等级为：……”。颜婳的心高高提起，大气不敢出。

　　“平平无奇的青铜选手。”颜婳听了哭笑不得，她自以为还算不错的生意竟然只是个青铜？好吧，螺蛳粉再见！

　　颜婳将做出来的腐竹都整理好，一斤豆子不算磨耗大概能做四十片左右。

　　颜婳擦擦额头的汗，看着悬在正空的日头，准备做午饭，昨儿抽空上山采集的一些蕨菜正好派上用场，用来凉拌最是美味不过。

　　刚将菜洗干净，就看见张婶儿犹犹豫豫地站在篱笆处，面色难看。

　　颜婳走过去，“婶婶，我准备炒菜呢，米已经焖好了，今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吧，您尝尝我的手艺，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指点一下我。”

　　张婶儿听了面色稍缓，继而又露出一副哭相。

　　颜婳见状不对，伸手扶住张婶儿，“婶婶，我娘走得早，您平时对我多有看护，我心里把您当自己的母亲看待，您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

　　张婶儿听了颜婳的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儿媳妇桂兰嫌水儿在家白吃白住，要把水儿许配给她娘家的表舅，我与她争执几句，她一气之下带着刚满月的狗瓜回娘家了。现在张树埋怨我将她媳妇儿气走，水儿觉得一切因她而起，昨儿半夜离家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实在是担心她有什么不测啊！”说完哭泣的声音更大。

　　她就张水儿这一个宝贝闺女儿，如今人找不见真是要了她的命哩。

　　颜婳扶着张婶儿坐在里屋安慰，心里也有些乱，张水儿一个姑娘家，半夜跑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大哥出去找了吗？”颜婳询问。

　　张婶儿一提这个儿子就生气，“他眼里只有他媳妇儿孩子，哪里还会管我这老婆子和他可怜的妹妹。桂兰儿那表舅整日好吃懒做，成天在南边的村子不是偷鸡就是摸狗。我闺女儿是相貌难看了点，她嫁不出去我认了，我愿意养她一辈子，干他们什么事儿。”

　　说到到伤心处，女人又呜呜哭起来，颜婳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焦急地在屋里转。

　　突然，颜婳想起那日萧珩给他的玉佩：“日后姑娘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拿这枚玉佩去醉仙楼找我。”

　　“醉仙楼，婶婶，您可知道醉仙楼在何处？我有个认识的人或许可以帮忙。”

　　“醉仙楼是县城南边最大的酒楼，在华安街。”

　　颜婳听了对着张婶儿交代几句，匆匆拿着玉佩出门了。

　　醉仙楼，三楼包房内。

　　萧珩看着面前一桌的菜肴全然没有进食的兴趣，拿起桌上的芙蓉白玉壶，给自己斟满了酒。

　　“主子，颜姑娘今日没有做生意。”

　　“多嘴。”萧珩重重地把杯子掷在桌子上。

　　李云暗自腹诽：“追姑娘哪有等人家上门的，要主动出击。”

　　哐啷一声，银筷直直地向李云的面门刺来，李云闪身轻松躲过，还要再说一句。

　　“大人，楼下有一位叫颜婳的姑娘找您，她出示了您的信物，因此前来汇报。”

　　萧珩刚要开口，“快把颜姑娘请上来！”李云惊喜地大声吩咐。

　　说完抱拳向萧珩认错：“主子英明。”话说主子什么时候把信物交给颜姑娘的，他这第一暗卫怎么不知道。

　　颜婳敲门进来，看见萧珩正在用餐，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事态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

　　“萧公子，您那日说我以后有困难可以来醉仙楼找您。现下我的一位朋友于昨晚丑时从北仙湖村村口离开，如今不知人在何处，烦请公子相助。”

　　萧珩见颜婳面色有些苍白，一脸急切，瞬间站起身说：“我已了解情况，找人不难，你可否有那位朋友的画像或者别的什么特征？”

　　颜婳忙把张婶儿给自己说的一一告诉。

　　萧珩向站在一旁的李云示意，李云点头离开。

　　“是不是还没有吃饭，颜姑娘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颜婳刚说完不用了，肚子就传来叫声，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死胃，别叫了。萧珩嘴角抬起又迅速放下，做出“请”的动作。

　　颜婳落座，上好的黑漆嵌镙四方桌摆着八道菜，很是精致。

　　萧珩拿着一只小巧的白玉碗盛上鸽子汤，放在颜婳右前方，“尝尝这个汤，这个时节做出来的还算鲜美，是醉仙楼的特色招牌。”

　　颜婳道谢，小抿一口，确实不错。

　　于是夸赞道：“确实很鲜美，听说醉仙楼是安远县最好的酒楼，这是公子家的产业吗？”萧珩挑眉，“听谁说的？”颜婳噎住，讷讷开口：“大家都这么说。”“是我长姐家的产业。”

　　颜婳了然。

　　用完午饭后，两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说话。一个看窗外的行人，一个观察屋内的摆设。

　　“你……”两人同时开口。

　　“请说！”颜婳抢先一步。

　　萧珩正酝酿着要说什么。“主子，张姑娘找见了！”李云推开门，兴高采烈。

　　背后跟着一个人。

　　颜婳顾不得萧珩要说什么，冲到张水儿面前，“水儿，没事儿吧，你娘很担心你，眼睛都哭肿了，咱们现在就回村，给你娘报一声平安。”

　　说完又仔细看了看张水儿全身，没有受伤的痕迹，稍微松一口气后拉着张水儿就要走。

　　萧珩起身，“后院有马车，我送你们回去，这样快些。”

　　颜婳听了觉得可行，四人一起下楼向后院走去。

　　马车疾驰在山野小路上。

　　颜婳和张水儿坐在车内，萧珩和李云一左一右在外边的板上坐着。

　　“驾！”李云扬鞭。

　　“在哪儿找见的？”

　　“婳儿姐姐，我今年十七了嫁不出去，村里人都说我长得丑，我娘心疼我，没少和那些人吵架。最近我嫂嫂和我娘又因为我的去留问题争执起来，我不想拖累我娘，我想我走后，大哥和嫂嫂不会和娘吵架的……”

　　女孩儿说着有些哽咽。

　　颜婳将张水儿搂在怀里，“你要真的走了，你娘也活不下去了，她一个人半夜在村里和南山上一直找你。”

　　张水儿不说话，将头埋在颜婳怀里，泪水很快濡湿了胸前的衣襟。

　　颜婳刚才仔细看过张水儿的长相，只是右脸有一小块红色胎记而已，流畅的小瓜子儿脸，眉目清秀，哪里丑了？村里好些男子别说长相端正，三角豆豆眯缝儿眼，鼻子粗大，满脸是坑，活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山药豆子，还是坑坑洼洼带土的那种。

　　这世道对女子未免过于苛刻。

　　颜婳安慰张水儿，“别怕水儿，你看我二十了也嫁不出去，现在自己一个人去县城摆摊做生意也活得好好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咱们大女人就应该顶天立地，我这辈子都不计划嫁人，男人算什么东西……”

　　颜婳心疼地看着张水儿，联想到自己刚穿越时被欺负的场景，有些激动，声音越说越大。风将声音带入马车外两个男人的耳朵里，李云在偷偷笑，还时不时偷瞄一眼萧珩。

　　萧珩面不改色，“看路！”

　　颜婳家里，张婶儿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她期间闲不住，给颜婳里屋收拾好又去扫院子。她必须做点儿什么才能缓解这种痛苦的心情。

　　“娘！”张水儿跳下马车，第一时间跑到张婶儿身边紧紧抱住她。

　　“哎呀你这孩子，你去哪儿了你……”张婶儿又哭又笑，抱着闺女儿不撒手。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跑到颜婳身边要给她磕头，颜婳哎哎两声赶紧扶住张婶儿。

　　“婶婶，是我身旁这两位公子帮的忙，人回来就好，婶婶千万别行此大礼。”李云也在旁边扶住张婶儿，避免张婶儿一个激动又要磕头。

　　千恩万谢一番，张婶儿母女两个走远，李云也不知跑去何处。

　　颜婳看着直挺挺站在院子中间的萧珩，见他面露纠结，很是挣扎，有些奇怪，“萧公子，你怎么了？”

　　“以后叫我萧珩就好。”

　　“哦，萧珩你怎么了？”

　　“你刚刚说的是你的肺腑之言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