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唱歌[校园]》三眠五起

11、信封

　　何潇彻底慌了神，抬脚就要追：“大小姐！你听我解释！我真不认识她！”

　　刘厢厢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忙道，“哥哥！等等！我……我有话……”

　　“放手！”
　　何潇不耐烦地用力甩开她，语气又急又冲，“同学，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是来给你表白的啊！哥哥！”刘厢厢慌忙把那个粉色信封往何潇手里塞。

　　何潇看都没看，像甩开烫手山芋一样一把将信封拂落在地，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着林翩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翩月！等等我！”

　　刘厢厢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情书，小声嘟囔，“唉，没眼光……”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旁边还没离开的宋远。他正望着林翩月和夏霜迟离开的方向，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冷硬。

　　刘厢厢眼睛又亮了——远看不如何潇阳光，但这近看冷酷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简直更对她的胃口！

　　她立刻调整状态，凑到宋远身边，捏着嗓子，楚楚可怜道：“哥哥，你看他，对女孩子好凶哦。”

　　宋远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个方向，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丝，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有病。”

　　他抬腿就要走。

　　“等等！”

　　刘厢厢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赶紧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粉色信封，上面也贴着Hello Kitty贴画，只是封口的爱心更大些。

　　“那个……能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夏霜迟同学吗？”
　　她这次学乖了，直接说出名字。

　　听到“夏霜迟”三个字，宋远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那粉色信封上，然后才抬起眼，视线审视般地落在刘厢厢脸上，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和烦躁。

　　他沉默地盯着那信封看了足足两秒，像是在评估什么棘手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问，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随意地塞进了自己运动裤的口袋里，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刘厢厢松了口气，小跑着奔向操场对面一个等她的同学，“叶琳，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

　　校门外。

　　“大小姐！你等等！你听我说！我真不认识她！天大的冤枉啊！”

　　何潇几乎要哭出来，不管不顾地扯着林翩月的校服袖子，额头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急出来的水光。

　　“别碰我！”
　　林翩月用力甩开他，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声音拔高，“你爱在网上跟谁撩骚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她紧紧抓住夏霜迟的手腕，“小迟，我们走！回家！”

　　已经走出了校门一段距离，周围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夏霜迟夹在拉扯的两人中间，尴尬得额头冒汗。

　　她凑到林翩月耳边，压低声音急道：“翩月，我书包！书包还在教室呢！你先走吧，别等我了……”

　　林翩月这才猛地想起，烦躁地松开手：“那……那你快去拿！”

　　说完，气鼓鼓地瞪着追上来的何潇。

　　夏霜迟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小跑着折返校园。

　　放学后的校园显得格外空旷安静，夕阳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快步穿过寂静的教学楼，刚转过一楼通往楼梯的拐角，脚步倏地顿住。

　　一楼墙角旁，那个人随意地靠在墙上。

　　他单肩挎着自己的黑色书包，另一只手，正拎着她那个醒目的粉色Hello Kitty书包。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和浓密的眼睫。

　　他似乎有些出神，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目光落在有些气喘的夏霜迟身上。然后，他缓缓站直身体。

　　“书包都不要了。”
　　宋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把那个粉色书包往前一递，塞进夏霜迟有些发愣的手里。

　　“啊？不…不是……”
　　夏霜迟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书包，脑子有点懵。

　　宋远……他是专门回去帮她取了书包，还在这里等她？

　　这个认知让夏霜迟脸颊微微发烫。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这个想法让她整个人“腾”地一下烧起来，脸颊火辣辣的。

　　她赶紧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

　　宋远怎么可能喜欢她？这只是同桌间再普通不过的帮忙罢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低下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声音细弱：“谢谢……”

　　宋远依旧是那声淡淡的“嗯”，听不出情绪。他利落地转身，抬腿就要走。

　　夏霜迟的心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沉。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不甘涌上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脱口而出：“你……你就不怕我直接跟翩月回家，不来拿书包了？”

　　宋远脚步未停，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点嘲讽的味道：“不拿书包？”

　　他侧过头，夕阳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可不是乖乖女的作风。”

　　夏霜迟愣在原地，宋远今天……有点奇怪哦。

　　提到“乖乖女”，宋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手伸进运动裤口袋，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了那个带着明显折痕的粉色信封。Hello Kitty贴纸和爱心封口贴，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那只拿着信封的手伸到夏霜迟面前，动作带着一种说不清是生硬还是犹豫的别扭。

　　“给你。”

　　夏霜迟整个人僵在原地。

　　爱心，粉色，信封……

　　如此直白而暧昧的信号，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和宋远之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接过的。信封的纸面，似乎还带着一点宋远口袋里的余温。

　　难道……难道宋远他……真的……

　　夏霜迟怔怔地看着宋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被捏得有些发皱的粉色信封，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平纸面上的折痕。

　　一股混杂着欣喜、迟疑、迷茫和犹豫的热流，迅速地涌上全身。

　　她紧紧抱着那封信，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秘密。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雀跃感，如同细小的气泡，在她心底“噗噗”地冒出来。
　　她愣在原地，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

　　一个致命的问题，毫无预兆地地浮现在脑海：

　　如果说，她是说如果，宋远喜欢她，那……

　　她，喜不喜欢宋远？

　　-

　　赶在夜色完全吞没天光前回到家，夏霜迟偷偷溜进房间，迅速反锁上门。
　　房间里她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书桌。

　　她坐下，目光虔诚地凝视着那封粉色的信。
　　Hello Kitty的贴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爱心封口贴似乎也在和她的心跳同频共振。

　　她用指尖细细着摩挲着信封，大脑却一片混沌。

　　如果……
　　如果宋远真的喜欢她……那么她呢？

　　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吓了她一跳。

　　是林翩月的来电。

　　“喂……”
　　夏霜迟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悸动。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破碎不堪，压抑不住。

　　“小迟……我、我真的要气疯了！你知道…你知道何潇那个混蛋对我说什么吗？！”

　　夏霜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为好友的难过揪紧，“翩月，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他说我油盐不进！说我想怎么想就怎么想！还说我…说我娇纵任性，不可理喻！他…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林翩月的声音断断续续，声音哽咽，支离破碎，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愤怒。

　　深秋的冷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刀子般刮在夏霜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听着电话里林翩月失控的哭诉，夏霜迟只觉得喉咙发紧，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比谁都清楚，林翩月对何潇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的界限。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而先爱上的那个，注定要学着退让和隐忍。

　　“翩月，”夏霜迟放柔了声音，带着心疼，“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着，我在这儿听着呢。”

　　电话那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一般。
　　夏霜迟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思绪飘远，她下意识地将那封承载着她隐秘心事的粉色信封，随手夹进了手边最近的一本《诗词精选》里。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到无力，笔下写过无数缠绵悱恻的诗句，此刻在挚友汹涌的悲伤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笨拙。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的啜泣声才渐渐低弱下去，变成一种疲惫的抽气。

　　林翩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很清晰地响起，“小迟，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夏霜迟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