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而而而已

3、夜话

　　饭菜撤去，卿桃夭按照母亲的安排，把郑和铭领到了一间客舍安顿下来。

　　郑和铭再次道谢。

　　雨声渐小，厨房的油灯在风中微微摇曳。郑和铭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上，那是卿桃夭去年临摹的《富春山居图》。画工虽然稚嫩，却透着几分灵气。

　　“这是你的画？”郑和铭问道。

　　卿桃夭点点头，说：“我每日除了帮着母亲耕织，就是作画。这桃源里的四季变化，我都画过。”

　　郑和铭听了，感到有些意外，继续问：“这山水画得很有神。你没想过去大城市进修吗？”

　　卿桃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得朦胧不清，说：“大城市？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母亲说，桃源里的女子就是要学习耕织，及笄之后，就应该嫁做人妇，相夫教子。”

　　还没等郑和铭开口，卿桃夭连忙接着说：“但是，我不想这样！我知道桃源外面有一些……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我是想去看看的……”

　　郑和铭垂下眼，像是思索着什么，缓缓开口：“我想……我应该就是来自你所说的外面的地方。”

　　卿桃夭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渐渐加速。几年来，她每次倚窗而坐，望着看不到的群山尽头，心里生出无限遐想。终于在这一刻，她的愿想成了现实——她遇到了来自桃源之外的人。

　　卿桃夭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问：“你可以带我出去看看吗？”

　　郑和铭对此感到意外，细细思考了半晌，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总要和你父母说过才可以。”

　　卿桃夭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轻轻拉住郑和铭的外套袖子，如撒娇一般道：“母亲定不会同意，你先带我出去吧。你放心，母亲不会责怪你的，她不认识你的。”

　　郑和铭望着卿桃夭，随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答应道：“好，那你明日就跟我离开吧。”

　　卿桃夭喜出望外，不由得大声叫道：“真的吗？”

　　她这一声惊动了苏韵之。

　　苏韵之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与警觉：“桃夭，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你在和这位公子说些什么？”

　　卿桃夭愣了一瞬，连忙垂下眼帘，掩饰住脸上的喜色，支吾道：“娘……我只是……和郑公子聊些画的事。”

　　郑和铭听了，也连连点头，道：“真不好意思，是我看见了这画，觉得画得很好，才和她多说了几句。”

　　苏韵之依旧是一张严肃的脸，说：“罢了，郑公子早些安寝吧。桃夭，你还不快回房去？”

　　“是。”

　　卿桃夭连忙答应着，说着，她又望了一眼郑和铭，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彩，随后就关门离开了。

　　回到屋中，卿桃夭小心关上门，却依旧背靠着门扉站了许久。

　　她沉浸在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中，丝毫不曾担心能否适应桃源外的生活。

　　她随手打包了几件常用的衣物后，缓缓走到桌前，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空白宣纸，蘸墨、落笔：

　　娘，女儿不孝，未先告知您就离开了桃源。您放心，不过几年女儿定会游历归来，在您膝下尽孝。

　　——卿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