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通缉令》程肆野

11、服了！调查局简直跟屁虫

　　“想要我放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陈绮上下其手，“我的枪呢？你把它弄到哪儿了？”

　　“这样不合适吧？”尤问期没有亲密接触的经验，下意识缩紧身体。

　　陈绮就差挂在她身上，手脚并用地摸遍她全身。

　　无果。陈绮直接发问：“我的枪呢？”

　　“你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欸。”尤问期的视线在自己身子上下走一遍，“你确定自己搜仔细了？”

　　陈绮无语，一脚踩上尤问期的凳子，她的脚尖卡在尤问期的□□，在同一平面，距离暧昧。

　　“别发癫，”她挡住灯光，投下巨大的阴影落在尤问期的脸上，语气不耐：“你那套老掉牙的思维早就跟不上时代了，感觉不到么？”

　　当然能感知到。但尤问期需要时间摸索新世纪人类的社会法则。

　　尤问期仰起头，冷白的肤色在拉紧的肌肉表面，勾勒优美的曲线：“那你教教我吧，可怜可怜我这个被时代抛弃的遗物。”

　　像被抛弃数次朝陈绮求收留的孤儿。

　　还好陈绮是个坏女人，抬手赏给尤问期一个巴掌。

　　尤问期觉得不重：不管陈绮表面多么冷漠，总是改不掉她骨子里的温柔。

　　扇巴掌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问，你答。”陈绮耐心想彻底告罄，“回答得让我不满意，就请给你吃枪子儿！明白？”

　　尤问期点点头，配合回答：“明白，但是你没枪。”

　　“那就扇巴掌。”陈绮温热的手掌拍在她的脸颊，示威讽刺在尤问期那儿统统变做调情。她歪头贴着陈绮的手，回答“明白。”

　　“我的枪落在猎捕区了？”

　　尤问期摇头：“不，它就在我身上，仔细找找。”

　　“要怎么进入猎捕区？”陈绮只记得她一眨眼，就出现在李姐的酒吧：其他的细节完全没印象。

　　“我不确定。”尤问期如实摇头，“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这个问题，是指如何除了奥丁系统的权限外，类似尤问期所拥有特殊数据，不需要奥丁介入也能进入猎捕区。

　　“那我呢？是怎么进入猎捕区的？”

　　这个问题很微妙，尤问期敏锐地皱下眉，解释：“因为你有权限，但权限来源未知。”

　　和之前的回答不同，但都是诚实的回答，这让陈绮预感不好。

　　“也是真的，监视器检测正常。”贴在耳蜗里的通讯器传来鹿柔嘉的声音。

　　“你是旧世界的人，和你有关的那场爆炸还有印象吗？”大姐的声音紧随其后，陈绮照本宣科。

　　“没印象了。我被关押多年，部分记忆受到损失，找不回来。”

　　“是真的，和刚才侵入她系统检测到的结果差不多。”鹿柔嘉的声音停顿会儿才出现，大姐正疑惑怎么突然能检测她的系统，鹿柔嘉主动补充：“她发现我们了，刚才主动开放权限。”

　　“你记得多少和我有关的事？”这个问题不是大姐提出来的，是陈绮主动问询。

　　两人的视线上下错落，尤问期诡异沉默起来，半晌才问：“这是你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是不是我的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不一样。”尤问期难得郑重其事，“对你我不想说出冷酷的实情，但她们，我无所谓。”

　　其实，陈绮更像机器人。她面无表情说：“那我告诉你，我对你——毫无印象。”

　　尤问期很淡然，表情几乎没变，但她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若无其事：“哦，那你可真残忍。”

　　明明陈绮没有记忆，可明明在无限的黑暗里，也是陈绮先说“我们结婚吧”。

　　“确实。”通讯器里传来鹿柔嘉附和尤问期的声音，她面前原本绿色的监视页面，亮起忽闪的红灯，隐射监视对象的情绪糟糕。

　　两个人沉默着，都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对视。

　　“已经检测我这么多次，不需要再试探了吧？”

　　“感谢信任！”大姐带着鹿柔嘉和李姐出现在门口，“目前只有你和小绮有进入猎捕区的权限，之后的任务，需要你们两个配合行动。抓紧时间在下次任务之前彼此熟悉。”

　　“那轮到我提问了，”尤问期神情冷漠严肃，蓝色的眼睛折射沁骨的寒意，不容对方的拒绝，“你知道猎捕区，你对猎捕区了解多少？”

　　大姐从始至终都没发出“猎捕区”是什么地方的疑问，说明她清楚猎捕区与异世界的关联。

　　大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中落下风，回避着说：“不多，具体情况还不能告知你。”

　　第一场会面，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9点34，酒吧正式营业。

　　和旧世界灯红酒绿的氛围不同，酒吧只有中央的昏暗吊顶暖光，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小桌边，安静地喝着自己的酒。

　　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地下贼窝：那个人狗狗祟祟，生怕被一锅端之后再找不到安全的喝酒场合。

　　李姐的酒吧规矩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管不住自己的滚、喝点酒喜欢大吵大叫的也得滚、看不顺眼更要滚，久而久之，李姐列出来的黑名单比一页介绍一杯酒的酒单还长。

　　“喝酒闹事的，根本就是管不住自己，把错误推给酒精简直荒谬！”李姐擦着玻璃杯，倒了温水给陈绮，“看，我喝了这么多年也没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李姐对酒精有迷一样的执念，在陈绮看来，她开酒吧就是为酒精正名的。

　　作为补偿，李姐特意给坐下杂物间的尤问期也准备低度的金酒。

　　她一个人背对外面热闹的人群坐着，看着挺孤独寂寥。

　　尤问期正对面是裱着印花的玻璃柜门，倒映着她背后的酒吧：陈绮坐在吧台的侧面，手肘放在台上撑着脑袋。

　　灯光将她侧脸的轮廓映照得很柔和。

　　陈绮坐在吧台边，她的手指点在玻璃杯壁，冰块的凉度从杯子蔓延向她的手指尖：这比尤问期的温度还低。

　　陈绮贪恋低温，但却因为尤问期的出现，低温也开始让她产生无端的烦躁：尤问期是个大麻烦，会带来很多未知的事情。

　　未知就意味着什么，陈启自己也答不上来。

　　“你说，我现在跪地求饶，她会原谅我吗？”

　　李姐侧身放下酒杯，尤问期抬头巴巴望着她：她看上去像思考了很久，但确实是费尽心思后想出了最不靠谱的办法。

　　“像在大街上发疯的颠男人吗？”李姐瞬间骇人听闻，疑似受到精神攻击，脑海想到了久远前的画面，“最好不要，小绮会崩了你的。”

　　两人上下对视，尤问期没说话，仍然自行判断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李姐出自好心，再次强调：“真的，没开玩笑。”

　　尤问期重重叹口气：她已经离开陈绮很多年了，她的喜好早就与程序里的记忆不相符。更重要的是，尤问期是过时的产品，选择听取与陈绮相处多年亲近人的建议是最优解。

　　“你说得对，”尤问期小臂叠在桌上，身子贴向桌缘，使得肩膀耸起，衣服包裹下的身体的紧致线条呼之欲出，像伏夜的黑豹逡巡，亟待出击。但她在示弱：“姐，你可以教教我么？”

　　“我想了解她。”尤问期很真诚，至少她幽蓝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玩笑成分，“我很笨，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我会学着照顾她。”

　　“……你有病吧。”李姐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这种话说给她听干什么？尤问期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么？

　　“小绮不会喜欢你的。”李姐的视线在她整个身体上下扫视，嫌弃的神色不言而喻，她摊开双手转了圈，得意说：“只有我这样的，像妈妈一样对待她的人，小绮才会喜欢。”

　　尤问期突然意识到：李姐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真是搞笑，谁想给陈绮当妈，我只想给陈绮当老婆！尤问期默默偏头翻白眼：简直不可理喻！

　　“不好啦——”地下室的水泥楼梯哐里哐当掉下来个男人，动静之大，整个酒吧的人都望向他，尤问期跟着李姐走出杂物间，靠在陈绮不远处的吧台边。

　　那男人像喝多似的，癫里癫气地喊着：“调查局、调查局来人了！酒吧要被查封——”

　　话没说完，楼梯上又是嘭当一声，木门飞下来，一下子盖翻男人，噔噔的高跟鞋声中，传出人音。

　　“不许动！调查局……”警卫的声音被掩盖，角落不知道谁的声音大喊：“调查局无事生非！”

　　门口哗啦啦涌进十几个警卫，举着枪对准各个角落的人，对峙中沉默一会儿，又有人喊：“调查局无事生非！”

　　无数反抗声雨后春笋冒出来：“系统又在抽疯！”“安保局的枪对准民众！”“没本事的警卫杀平民泄愤！”“机器不配统治人类！”“反对机器统治人类”“反对调查局无事生非！”“反对限制人身自由！”“反对禁酒令！”……

　　在一连串的抗议声中，“反对禁酒令”的声音最切题。

　　纷乱的人声突然团结在一起，蹲在警卫员枪中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地喊起来：“反对禁酒令、反对禁酒令……”

　　混乱中，李姐拽着陈绮躲在吧台下，尤问期不请自来的蹲在两个人后面。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人头疼，警卫直接举枪冲天花板嘭嘭开了两枪，威胁：“不许乱叫，谁再吭声就送去蹲大牢！”

　　“好大的官威啊。”李姐弱弱的感慨。陈绮则拍开尤问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心中愤懑。

　　遇上尤问期的这两天，没一刻是消停的。陈绮不由得疑惑：难不成她和尤问期八字犯冲？

　　啪嗒异声在头顶突响，陈绮看见昏暗灯光投下的影子是举着枪的双手，随后啪嗒的声起伏不停，数十把枪围着吧台。

　　三个色自觉抱头，从吧台下面站起来，排排站着，像乖巧的猫猫们等在人堆里。

　　李姐打头转向吧台出口，被警卫用枪抵着脑袋，跟着人流走上毛坯楼梯。

　　打开掉漆的青色铁门，燥热潮湿的风卷着一股独属于十三区发霉的沤臭味迎面吹打每个人的脸，像掉进臭水坑般得无处可躲。

　　地面上停着几辆警车，正呜喱呜喱响着，从地下室押上来的人都抱头蹲在一起，由四个警卫看守。

　　陈绮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像湿了一样，洇出沤臭味。而尤问期蹲在她旁边，高处近半个头，冲她呲个大牙傻笑。

　　大白牙看得陈绮一股无名火，抬手就给尤问期一巴掌，压低声音地问：“我枪呢？”

　　语气是责怪的。要不是没有枪，陈绮就不会如此被动。

　　尤问期皱了皱被她重摸过的脸，当着陈绮的面哗啦一下拉开衣服。吓得陈绮弹射站立，大惊：“你要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警卫的声音压过她，黑色的枪管立刻对上陈绮的脑袋。警卫语冲：“抱头，蹲下！”

　　陈绮不情不愿抱上头，蹲在人群里的尤问期拉开衣服，露出内侧夹层的老式手.枪，低声说：“我给你掏枪啊。”

　　夹层在尤问期胸部下方的位置，两边都做了立体的设计，所以看不出什么突兀的端倪。

　　陈绮当然不会冒犯地摸一些让正常人感到不适的位置。

　　强烈的车灯白光自前方一扫而过。那车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歪七扭八地拐过来。

　　刺啦——
　　一阵加油猛冲，轮胎刮地冲着人堆狂奔而来。吓得男女老少一窝蜂的四处窜，挤着警卫咕涌开道，尖嗓门的激烈女声几乎刺穿天穹：“我操.你大爹的！会不会开车！”

　　车身猛地转个弯，轰隆撞得一堵墙摇摇欲坠，大姐把脚抬起来，整个人像虾蜷在狭小的驾驶座，转动方向盘，冲向警车。

　　哐啷哐啷，后面的警车撞向前面的警车，连锁效应地碰出一连串的哐当声，追尾导致警车叫得更嚣张。

　　车子呼啦地倒回去，无头苍蝇地转圈，追着李姐停在了电线杆旁。

　　大姐摇下车窗，上半身掏出车，一手拿下嘴边的雪茄，一手招呼陈绮三人上车，追着人群的影道歉：“不好意思，不太熟练！”

　　但刚才操大爹的人已经跑没影儿了，没人回应大姐。

　　李姐在后退，犹犹豫豫。身后地下室踢踏的脚步声很快追出来，车门自动打开，陈绮和尤问期先后钻进后座。

　　但李姐迟迟没动。

　　“！”陈绮一脸疑惑，以为李姐被吓傻了，立刻伸手从外面打开车门要拖李姐上车。

　　“我宁愿死也不要上车！”李姐抬脚把陈绮踹进后车座，摔在尤问期怀里，顺势踩死车门，不让陈绮有带她离开的机会。

　　“你要真想死……”陈绮转身扑进尤问期怀里，扒开尤问期的外套，从她怀里夺走枪，对准李姐，威胁她上车，“我可以现在成全你！”

　　“够了！”副驾驶的鹿柔嘉打断两个人的争执，急促的呼吸仿佛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