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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闭嘴!说了你也不懂 ...

  •   这句话像落在后脑勺的闷棍,吊诡至极。电幕无法检测桌面以下的位置,它怎么会扫描到陈绮腿上的花束?

      而且,评价从来不是调查所数据库的功能。它们是检索评估类,这有本质的区别。

      而且为什么突然会评价她和花,明明这更像尤问期会说的话。

      陈绮的心擂鼓一顿,看向身边的尤问期。她在笑,丝毫没意识到其中的诡异之处。

      “详细情况观察员和调查局会核实,祝您生活愉快。”报幕声即刻掐断,电幕的光上下极速收缩,恢复为黑暗的玻璃板。

      “不是要去赎人么,为什么要先来做调查?”尤问期不解。

      “如果不能及时洗脱我身上任何嫌疑的地方,我就可能失去良民的身份,到时候找工作都困难。”

      “更别提赎人了。”陈绮把花夹在腋下,一边拉开椅子起身,顺便抱怨:“反正你不懂。”

      尤问期不同意她的观点:“你多说一点我就能懂。”

      多说一点,尤问期就能多了解陈绮一点。尤问期对此丝毫不懈怠。

      大姐和李姐走出拘留所,经过电子大门时,警卫解开她们的手铐,带走电子设备,直到走出调查所大门,才看见不远处的陈绮和尤问期。

      陈绮捧着花,旁边站着尤问期,乍一看,确实像新婚燕尔的爱侣。

      不过,奥丁法律没有详写婚姻条例,是同性恋、异性恋或者乱搞什么的,压根没人管。

      两个人揉着酸痛的手腕,走向陈绮。随后四个人走向地下通道,昏暗视野中,陈绮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幺鸡呢?”

      “你来晚了,她前脚刚被她爸带走。”大姐刚说上话,李姐立刻插嘴:“不过,看上去她们父女关系很差,两个人见面时的脸色都很难看。”

      “她才多大?”陈绮回头看了眼大姐和李姐,颇为深意说,“你们就敢把人拐进组织,家长担心也很正常。”

      “……”李姐沉默了下,她答不上来。但是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姐对答如流:“21。”

      新世纪居民16岁成年。

      “别说的我们像什么坑蒙拐骗的邪恶组织。”李姐惊讶刹那,随即打圆场的岔开话题,斥责陈绮的阴阳怪气。

      “是啊是啊,我们是伟大的——组织,”陈绮故意拔高音调,省去了中间的“反神”两个字,公共场所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奥丁监听到,陈绮可不能冒险。

      陈绮撇嘴,低声抱怨:“搞得像我是自己想加入的一样。”

      她在提醒李姐当年是谁拿着菜刀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逼迫陈绮加入这个无良组织。

      没人接话,怪尴尬的。

      陈绮只好问出心中的疑惑:“教堂的主教为什么会帮我,是你之前认识还是说另有隐情?”

      “做过背调,我之前也请她帮过忙,”大姐低头才能勉强在地下通道穿行,耐心解释,“她对女人很友善,虽然表面刻薄,但只要有什么事情总是愿意搭把手。”

      她和尤问期一个比一个高,这个身高在新世纪简直离谱,但她们的无良组织一下就有两个。

      “那你可真是靠谱。”陈绮点评说,疑似巴结,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通道上方是汽车和公交车穿行的街道,依靠烧油的机车总是发出轰轰的响声,整个车声都马上抖散满地的,几乎覆盖其他汽车的声音。

      直到轰轰声远去甚至消失,才能听见汽车隆隆前行。

      车内的父女沉默,彼此不屑一顾,从头到尾没有丝毫交流,气氛直降冰点。

      红灯的时间很长,奥丁规定任何出行工具都必须为公共交通让路,卡在前面的公交车一辆接一辆,根本看不到头。

      滴滴的鸣笛声像添油加醋似的,将女儿违法行径烧起的怒火,腾地拱起来,冲天而起。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进调查所拘留的事情对我多大影响,让我在办公室丢尽脸面!”

      “影响?丢脸?”鹿柔嘉的声音掐尖似的,几乎刺穿男人耳膜,“是啊是啊,你说的对!”

      “我就是嫌你丢脸!”鹿柔嘉不肯放过任何羞辱他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你贱,我怎么会觉得你丢人,我妈怎么会嫌你恶心,你的学生怎么会膈应你!”

      “不许提你妈!”

      “不许提?”鹿柔嘉气极反笑,“你搞搞清楚吧,是你自己喜欢犯贱啊,什么老师会把女儿的同学搞上床,我妈嫌你脏,我同学说我有个贱爹,我当然嫌你丢人。我妈给你去了根,你怎么不感恩戴德?”

      “我是你爸,我是长辈!你不准反驳我!”男人的嗓门大到出奇,几乎刺激整条街道汽车的声控警报,呜哩呜哩的控告声像火圈围着两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前管不住下半身喜欢强迫学生,后来阉了又喜欢给男人上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就恨不得舔他们的脚趾,是个男的就带回去!”鹿柔嘉只要一想到那个公寓里每天都会随机刷新不同面孔的男人,就一阵恶心,“你不照样爽得很,你就是贱,贱人就得有贱人样子,装什么长辈充什么能!”

      “除了翻旧账压我,你还是干什么?”旧事重提只会火上浇油,男人怒火中烧,又死命拍了方向盘,“已经多少年了,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就是和你妈一样贱!”

      “我贱?”鹿柔嘉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人竟然觉得自己的罪行能够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我贱也是因为流着你的血,我也嫌自己是你这个贱人的女儿。我妈可清清白白的,我要只是她一个人生的,我恨不得去灯塔烧煤渣烧到死!”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那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贱父!害得我抬不起头做人!”两个人皆是獠牙毕露的狼,彼此虎视眈眈,一跃起来就要往死里撕咬,破皮不够,见血不够,要死,要血流而亡,抽搐倒地直到动弹不得。

      “管不住你自己的下半身,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妈断了你的子孙袋,你就喜欢舔男人了是吧!”

      “你根本就不想当人!你就只想舔男人,你就是喜欢给自己找爹、你就是贱种!谁贱得过你!”

      父女是最难解的谜,明明他的贡献少之又少,女儿却要背负他的一半血脉。鹿柔嘉只恨自己不是男的,或许拥有同样劣质基因,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当个贱人。

      甚至可以和他一起当个强、暴同学的贱人。

      可她是女人,她对那经历有着与生俱来感同身受的能力。

      “滴滴——”后面的车鸣笛催促,前面的公交车好不容易疏散完毕,要是多耽误一会儿,说不准下一批公交车又会堵在路口。

      男人来不及说话,打起油门开车穿过路口。突如其来的鸣笛打断争吵,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争吵时的激烈话语像无形的刀剑插穿心脏,突然被打断后的沉默像糊墙的水泥,将一切恶狠狠的话堵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释放心中的不满。

      沉默一阵子后,鹿柔嘉率先说话:“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车子“嚯拉——”急刹,划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鹿柔嘉的背向前一倒,险些撞到头。

      “你就只会盼着我去死!你畜生不如,连条狗都比养你强,你就是白眼狼,畜生!”

      “畜生看谁不是畜生,”鹿嘉柔的印象里,有太多关于家庭的美好记忆,可近在眼前的狰狞面孔像炸弹一样毁掉所有美好。

      鹿柔嘉也不会就此罢休:“每次做梦,我都会梦见他们。他们总是阴魂不散,问我,为什么要带他们去我家玩。”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贱人,我失去当老师的资格了,我蹲了大牢,我还被你妈阉了!你还要怎样,你还想怎么样!贱人、贱人、你个贱人……”男人不停的咒骂,他在骂鹿柔嘉、也在骂鹿柔嘉的母亲。

      但不够,他还要骂,骂鹿柔嘉不知道名字的人。

      “滚!滚下去!”男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要我怎样!非要我死你才高兴是吗,我是你爸,我是你爸,你到底知不知道!”

      “活该你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滚!滚!”

      “你也是杂种,你也是贱种!”

      “老子供你读书,你就是脑子有问题,你不配读书,老子就应该把你当条狗样,给你系狗绳吃狗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他粗粝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又狠狠戳着鹿柔嘉的脑袋,那根手指像钢筋,只要再用点力就能戳穿她的脑袋。

      男人再用力、再用力一点,不管多少力气,他总是差一点才能顶穿她的脑袋。

      咒骂时大开大合的乌唇,像骇人的血盆大口,喷出无数唾沫星子,溅在车内的每个空间,还喷在鹿柔嘉的脸上。

      是血色的。鹿柔嘉擦脸时,黏糊糊,像他们质问自己时,朝她泼了一盆狗血,斥责她晦气。

      恶臭的口气如臭水沟的粪味,弥漫浸没鹿柔嘉的感官,她无处躲藏,就像她无法改变她是个贱人的女儿的事实一样。

      她是贱种的女儿,她也是贱种。

      妈妈也是这么咒骂她的:她是贱种。

      “去死吧!和你妈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鹿柔嘉被他赶下车,丢下这句话,男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尾气轰隆冲起,扬长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闭嘴!说了你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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