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怪味薯片

4、第 4 章

　　6.
　　我想嫁给池书砚是我们整个家都知道的事。
　　池书砚的父母自然也是知道的，池夫子起初不是太满意我，更喜欢我们家长欢：“长欢那个二姐，也没学多少书，除了能做一手好菜，会些医术，看着不像能做个贤妻良母的人。书砚怎么就没看上长欢，而是看上她二姐了呢？”
　　我听说了这事后，倒也没觉得伤心。我确实不如长欢，池夫子为长欢授业多年，更看重她也在情理之中，只要池书砚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就行了。
　　在我十八岁那年，池家终是着了媒人来提亲。
　　我喜不自胜，感觉一颗心快要飞到天上去了，瞧着对面芝兰玉树、笑如朗月的池书砚，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极了。
　　因池书砚要上京赶考，我与他的婚事，便定在了他赶考回来后。
　　离开时，池书砚把我拉到了一旁，告诉我他七日后就要启程去京城了。
　　“路又不远，不是还有三个月才考试吗？”
　　“就是因为路不远，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没去，有些考生早就出发了。”
　　“我这次先央了爹爹来提亲，就是想让你安心，尽欢，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我一定会高中然后回来娶你，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池书砚上京赶考，我天天烧香，求佛祖保佑他高中。
　　长姐倚着门看着我，觉得我挺没出息的：“池书砚那个家伙哪里好，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瞧上他了！我瞧他爹娘拜得都没有你勤快。”
　　我不理她，继续烧着香。
　　她啧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临走之时，道：“你拜错了，佛祖不管考试的事，你得拜文昌帝君才行！”
　　“是吗？”我愣了愣，转头看向紫苏：“紫苏，你再去拿些香来，我们重新拜一下。”
　　紫苏是长姐从奴隶场救下的，刚到我家时和我差不多岁数。
　　长姐觉得我是这个家里脑子最不聪明的，也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便把紫苏留在了我身边。
　　我在家乡苦等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池书砚高中状元的消息。
　　当我看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我面前时，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7.
　　与池书砚成亲后，我同他一起搬去了京城。
　　我努力做好一个状元夫人，替他把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是最不喜不善的人情往来，也努力经营着。
　　虽然辛苦，但我却乐在其中。
　　婚后半年，我依着池书砚的意思，把公婆接了过来。
　　只是池书砚却越来越忙了，有时候忙得晚上也不能回来住。
　　我心疼他这样劳累，想着办法替他补身子。
　　端着熬好的汤去到书房时，正听他念起两句诗，那诗作得柔情四溢，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的文风，便打趣道：“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念起这样缠缠绵绵的诗来。”
　　池书砚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因知他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且以前我打趣他时，他有时也会这样，所以我没多在意。
　　我把汤拿给了他，说起了自己想趁着空闲去街上行医的事情。
　　“爹爹怎么说？”
　　公公自然是不同意的，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官夫人，怎可在外面抛头露面？他说池书砚在官场上也是不易，若因我被人落了口实，岂不是给他添麻烦？
　　“到时我戴着帷帽，会小心不让别人认出我的。”
　　我瞧着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喊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将那碗只喝了一半的汤放下：“你就待在府里，过点清闲日子有什么不好，不要出去折腾了。”
　　可我翻来覆去，想了几日，还是想出去行医，毕竟苦学多年才得了一身本领，就这样放着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于是我决定再去找池书砚，想让他替我劝我公公，刚到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知道有客来，我便没有继续往前走，本打算离开，可里面传来的话却让我停住了脚步。
　　“真不知道你瞧中了许尽欢什么，你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才学，京城有多少姑娘看中了你！”
　　只听见池书砚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尽欢做的菜是很好吃的。”
　　有笑声传来：“那你也牺牲太大了些，还不如直接雇她当你的厨娘呢！”
　　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跟在我身旁的紫苏已经站不住了，就要冲进去理论。
　　可是，向来冲动的我却拉住了紫苏，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们在池府，在我家，这样大声且毫不避讳地说出贬损我的话，池书砚竟没有维护我。
　　他们没有叫我嫂子或是弟妹，没有叫我池夫人，而是直呼我的名字，他们可以在池书砚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地说我的不好，是不是因为他们以前也这样做过，但池书砚也如今日这样没有维护我。
　　他们觉得池书砚都不维护我，那他们就更不用尊重我了。
　　我的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过，许尽欢还不知道温姑娘的事吧！温姑娘那样的才貌双全，只是出身差了些，你把她养在外面实是太委屈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接进来？”
　　“许尽欢好似没有那么识大体，她若知道你金屋藏娇，会不会大闹一场，不好收拾，又或是吵着要同你和离。”
　　“不会的，尽欢少时就已倾慕我，为讨我的欢心下了不少功夫，总替我着想，”池书砚终于出声了：“她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许尽欢若知道了这事，只怕更担心的是池兄不要她，怎么还敢闹呢！她若真要闹，让池兄休了她便是！反正你们成婚快两年了，她也没替你生个一儿半女。”
　　我不想再听下去，拉着紫苏回到了房中。
　　紫苏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紫苏笑了笑：“刚刚那些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完，只觉一阵反胃，我哇的一声，俯身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