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小喵变身

3、 “跟狗谈”

　　逃到卧室，许栈突然反应过来，他在逃什么？
　　他倒吸一口气挠了挠头，烦躁地拱在被子里，脑海里反复播放刚才的画面，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直到母亲喊他吃饭许栈才强装镇定地走出来。

　　他们在欢声笑语中享用晚餐，颇像一家四口。
　　“小陶，你多吃点，尝尝阿姨做的这个好不好吃？”
　　“谢谢阿姨。”
　　“再尝尝这个。”
　　“哎，谢谢。”
　　“还有这个。”
　　“好，阿姨我自己来就可以。”
　　“在阿姨家就跟自己家一样昂，别跟许栈似的吃那点猫食，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以后哪个姑娘能看上他。”
　　“嗯。”
　　许栈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快速咀嚼咽下嘴里的东西，没好气地说:“看不上能咋滴，我对女孩子没有兴趣，ok？”
　　“男的也没人要你，小陶你说假设你喜欢男生就他这样的你能看上？”许母总是语出惊人。
　　陶衍表情略显尴尬，他没想到正一旁看热闹突然就被cue，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什么玩意！我对男的更没兴趣！”许栈那架势好像要蹦上桌子和母亲好好理论一番。
　　他……真的没兴趣吗？陶衍表情凝重陷入沉思。
　　“女生不感兴趣男生也不感兴趣，那你以后打算和一条狗谈恋爱吗？”许母眨眨眼睛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我岂不是要抱个狗孙子了？！”
　　“……”
　　许栈原本没打算顶嘴，但是母亲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另一个男人笑出声，那他绝对忍无可忍。
　　那个男人就是许母的男朋友，许栈叫他叔。
　　“对！我以后就是跟狗谈，怎么着？”许栈咬牙切齿地大放厥词。
　　许母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就扣在桌子上，给陶衍吓了一跳。
　　许母瞪着许栈喊道:“行，许栈你有种，你以后谈的要不是狗这家你就别呆了！”
　　许栈的性子一多半是随了母亲，同性相斥一个道理，他和母亲永远都无法统一战线。
　　“你看着吧，八九十年后我不仅让你有个狗儿媳还让你抱个狗孙子！”许栈歪着脑袋一脸的不服。
　　“八九十年？有能耐你八九年。”
　　许栈冷冷地哼了一声用最霸气的语气说出最怂的三个字:“没能耐！”
　　陶衍浅浅埋下头低笑，肩膀跟着微微耸动。
　　“笑什么笑，你有能耐你八九天给她找个看看。”许栈把矛头指向陶衍，他掐着腰凶巴巴的模样还有点可爱。
　　母亲一筷头敲在许栈脑袋上，横眉竖眼地骂道:“你再冲陶衍凶一个？一会儿陶衍起来收拾你我跟你叔我俩可不管，我俩就坐一边儿喝茶拍手儿。”
　　许栈委屈巴巴得噘嘴，接着把椅子挪到陶衍身边，抱住陶衍的一整只手臂，一脸受害人的模样躲在后面，小声喃喃:“陶衍哥哥，你看她。”
　　陶衍浑身麻了一下，整个注意力都放在那只被许栈紧紧抱在怀里的手臂上，他感受得到许栈的体温，暖暖的，隐隐约约仿佛还能听到许栈的心跳。
　　陶衍擦了下鼻尖：又是这个味道，他到底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我怎么从来没闻过？
　　接着他抬眼正对上许母的视线，轻轻动了动嘴唇说:“看着呢。”
　　许栈和男生之间一直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相处方式，母亲也是见怪不怪了。
　　母亲小嘴一撇，下巴一抬，就靠到男朋友那一边，傲娇地对许栈说:“像谁没有似的，老公~你看他~”
　　她男朋友只是咯咯的笑没有介入他们的对话。
　　“你赢了。”
　　许栈说完紧闭着嘴满脸无奈地规整好坐姿继续扒拉碗里的米饭，嘴巴里嘟嘟囔囔些什么。
　　母亲听不太清全部，只捕捉到了一句“老女人装什么嫩。”
　　“许栈！”
　　……

　　吃完饭……不，是斗完嘴，已经将近午夜，许栈和陶衍也没有久待就离开了。
　　趁着月色，两个人沿着马路边缓缓行走。
　　路灯从头顶照下来，一高一矮两个肩并肩的影子由粗矮变得狭长再慢慢缩小。
　　“我们要走回去吗？”陶衍问。
　　“你要是不觉着累也不是不行。”
　　“我不累。”陶衍的语气和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时候的语气显得极其沧桑无力，似乎轻轻地碰一下就会碎掉。
　　许栈听出来他的情绪，偷偷地看了一眼，刚好一辆车子驶过灯光由远而近的在他脸上扫过，陶衍低着头眼眶里噙着泪，在灯光直射下泛着点点亮。
　　这条路的确有些冷清。
　　许栈灵机一动:“那你想不想吃宵夜？我带你去步行街。”
　　“我吃饱了。”陶衍的声音很小，险些被汽车鸣笛的声音盖过去。
　　许栈打了个哈欠扭着脖子抬头看陶衍:“你蚂蚁胃啊，吃那么点就饱了？”
　　“吃得不少。”
　　“就我妈做那饭你也真能吃下去，我是一口下不去。”
　　一想到那饭菜的味道许栈就一副看见粪的模样。
　　陶衍不说话，当是默认赞同了。
　　许栈扒拉着手机，问道:“你能吃海鲜不？会过敏不？可以吃辣吗？还有什么别的忌口没？”
　　“能，不会，可以，没有。”
　　“那行，去吃麻辣小龙虾！”
　　陶衍刚想拒绝突然意识到许栈没吃几口饭，便把话压在了肚子里。
　　步行街夜市一片繁华，人山人海热热闹闹，这条街像有一种魔力，一走进来悲伤的人儿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里不比京城，先委屈你一下吧。”许栈说。
　　两个人肩并肩，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里，许栈向陶衍介绍了一路各式各样的摊位，陶衍就只管点头。

　　到了那家在凤凰市名震八方的麻辣小龙虾，老远就闻得到香味。小店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顾客从店内排到店外。
　　许栈走在前陶衍跟在后相继挤进门。
　　老板和许栈很熟，见许栈来了就跑来打招呼：“来了小栈！”
　　老板三四十岁的年纪，嘴边有一圈粗黑的胡茬，浓眉小眼，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指缝间夹了一支烟，时不时吸上一口。
　　“叔我们就坐外面吧，外面热闹一点。”许栈说。
　　“这你朋友？”老板问。
　　“嗯，他叫陶衍，”语罢又对陶衍说，“陶衍，这是周叔，这家店就是周叔的。”
　　陶衍冲周叔点了点头说：“周叔好。”
　　“哎~好，小伙子长得真帅，还稳当。”周叔笑呵呵地称赞道。
　　“那必须，周叔您可以永远相信我的眼光。”陶衍的嘴巴还没有张开许栈就抢先一步替他做了回答。
　　陶衍心中叹了一口气，感到些许放松：这种不用说场面话的感觉真好。
　　他笑着随许栈找了个位子坐下。
　　周叔转身去门口的纸箱里拎了两瓶大窑:“今天怎么不要个安静的包间了？”
　　“今天喜欢热闹，”许栈迎过去接来两瓶水说，“周叔您去忙吧这些我们自己来就行，您记着看消息。”
　　“行，”周叔抓起脖子上挂的湿毛巾胡乱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周叔离开后，许栈挨着陶衍坐下。
　　陶衍正在看手机，不知道里面什么内容让他看得如此着迷，连许栈坐到他旁边都没发现。
　　“少爷习惯这种环境吗？”许栈问。
　　陶衍眉毛轻抬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许栈，才继续盯着屏幕回答道:“不太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你会喜欢上的。”许栈笃定的说。
　　“也许吧。”
　　便没再说话。
　　许栈见陶衍看手机看得入迷，就坐在那儿单手撑下巴歪着脖子打量他。
　　唉——究竟是什么样的基因能打造出这么精致的五官和如此完美的身材？要是他也能拥有这样的身材那追他的人岂不是要排到大西洋去！
　　“看什么呢？”
　　许栈回过神发现眼前人已经放下手机正盯着他看，他倒没太大反应只是由于惊吓瞪大的瞳孔慢慢缩回来。
　　“没什么，看看我是不是得把手机拿出来，咱俩营地聊两句。”许栈说。
　　陶衍又解开手机的指纹锁，一顿操作后，把手机推到许栈面前:“刚刚在看山东省的物理竞赛题，你要一起看看吗？”
　　许栈只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他就两眼一黑，连忙推开手机:“已经开始犯困了。”
　　陶衍很轻地笑了一声收回手机。
　　许栈垂下眼眸带着笑意思索了一会儿，对陶衍说:“你居然还会跟我解释。”
　　陶衍未语，他不明白许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麻辣小龙虾上桌后陶衍迟迟不动手。
　　“怎么了？吃不惯？”许栈边剥虾边问道，一次性手套在他的每个动作下都发出细密的哗啦声。
　　陶衍微蹙着眉头瞟了一眼桌上色泽鲜艳卖相诱人的小龙虾，说:“不饿，你吃吧。”
　　他以前从来没在这种嘈杂接地气的环境里吃过饭，着实不习惯。
　　许栈也没强求。
　　也许……少爷以前的生活不需要自己动手剥虾？少爷不会剥虾？或者少爷不想屈尊做这种剥虾的体力活！许栈的脑海里蹦出一连串的想法。
　　他看看旁边的空碟子又看看两只手决定讨少爷欢心一次。
　　许栈默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陶衍你记着，我是见你丧亲可怜才惯着你给你剥虾，否则小爷一根手指的便宜你都别想占。
　　许栈边吃边剥，陶衍就坐在他身边看手机。
　　陶衍一个，我一个……
　　我一个，陶衍一个……
　　陶衍一个，我一个……
　　我一个，我一个……
　　剥了半天才终于凑够一盘。
　　许栈摘下手套把冒着尖儿的满满一盘小龙虾放在陶衍面前。
　　“那，剥好了的你还不吃可真就枉费我一片心意了，我这双手是用来画……打王者的，可从来没给谁剥过虾呢。”许栈骄傲地说。
　　陶衍看到那满满一盘闷了好一会儿，眼睛酸涩地涌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许栈见他发愣，补了句:“怎么着还用我喂你嘴里？”
　　陶衍很乖地摇摇头，说了句“谢谢”后拿起筷子。
　　“快吃吧，别太感动，哭了我可不会哄。”
　　陶衍点点头没说话，安静地吃起来。
　　许栈眯起藏满温柔的双眼，看到陶衍大口吃东西他成就感满满。
　　“好吃吗？”许栈笑眯眯地问。
　　陶衍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冲许栈点头。
　　“那多吃点，不够再加一份。”
　　“够了，谢谢。”
　　陶衍又继续夹起一只小龙虾肉放在嘴里，他越吃越想哭，泪水汇聚在眼眶内，就差一个让情绪释放出来的点。
　　而某一点很快就达到了，这一点不是让情绪释放而是收回。
　　就在眼泪落下的前一秒，陶衍夹起一块儿虾肉的后一刻，一团绿油油的东西映入眼帘。
　　？一大团葱丝？
　　陶衍带着好奇心一个个拨开覆盖在那团绿油油周围的虾肉，如他所料下面全都是葱丝。
　　他夹起一筷子看向许栈，意思想求个解。
　　“咳，那个……”许栈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没有葱丝没有味道。”
　　他总不能说自己贪嘴多吃了两……几个不够一盘拿葱丝凑数的吧。
　　陶衍微张嘴巴吸了一口气，停顿几秒才说:“我可以不吃葱丝吗？”
　　许栈硬拉着嘴角尴尬地冲他笑:“当然可以呀。”
　　陶衍扭回头有那么一瞬间许栈好像看到陶衍笑了。
　　“那个……那你现在还够吗？”许栈问。
　　“够了，本来不饿。”
　　两个人再次对视，陶衍的喉咙里不经意溢出一声轻笑，许栈紧抿嘴唇本想忍住，但在听到陶衍笑出声的那刻骤然破功，哑然失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在那一刹猛地拉进，陌生的隔阂悄无声息地随之消失。
　　身后布满岁月痕迹的白炽灯光照射在少年青春洋溢的脸庞上，脸庞的轮廓有些模糊却泛着光，很美，彼此也在自己毫不知情的一瞬间为对方着迷。

作者有话说

　　喵~恭喜宝子们成功通过第三章[撒花]！
即将解锁下一章剧情。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