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个小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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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形容这场比赛。
看了两个多月的比赛，我多少也看懂了些，不至于像最开始那样两眼一抹黑，但也只能算是个门外汉。
我其实看不懂很多东西，毕竟也没特意了解过，像球场上的战位、轮换、战术……等等等等，但就算如此，实力的差距是我这样的人也看得出来的。
那句【善守的音驹】就足以说明音驹的特点，以防守为长处，靠密不透风的防御来杀死对手。
排球是不落地就不会输的运动，这是音驹一直坚持的理念，每个球员都有着很高超的接球技术，接下每一球，然后靠二传手的调度和拦网得分。
但当拦网拦不住、接球接不到的时候，对于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攻手打破僵局的音驹来说，失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拦网被技巧避开又或者被纯粹的力量砸开、接到的一传远远飞出场外……没什么悬念，比分普通地、寻常地被拉开。
“上啊 上啊 音驹，冲啊 冲啊 音驹——！！”
耳边是音驹拉拉队由小茜带领着的加油声，我依旧坐在位置上，攥着相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我缓缓地、下意识地将它放下，微微睁大眼，专注地盯着场内的比赛。
……与其说是专注，不如说是大脑一片空白到什么都想不到了吧。
明明正处盛夏，但我为什么，会莫名地感觉如坠冰窟呢。
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意，随着排球重重的落地声，我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从场内移开，两秒后又在裁判吹响代表发球开始的哨声时将视线挪了回去。
周围很热闹，很热闹很热闹，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彻，震得我甚至有些发懵，这大概就是我分明处在这样吵闹的声音中，却清晰地、明确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原因吧。
扑通、扑通、扑通。
它最初在耳边时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后知后觉意识到时，它已经仿佛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那样，沉重、有力、快速。
……加油声逐渐微弱下去，我像是和世界突兀地出现了一道隔阂，它将我隔绝在球场之外，让我成为唯一一个没有站起身被热烈气息感染的人。
我为自己意识到的这一点感到毛骨悚然。
视线缓慢地移动、聚焦，我目光扫过场上我在这两个月中所熟悉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地满头大汗，紧盯着排球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大概是因为自由人的队服是唯一不同颜色的那个，最终，我将目光投向了夜久。
自由人专职接球救球，他是场上最累的那个，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那头浅色的柔软的短发让其胡乱地黏在额角，然后没入与其他人都不同的白色队服中消失不见，看着格外狼狈，但他的目光依旧专注，眉眼凌厉——同那张我曾下意识保存进相册的配图重合。
恍然间，我想起了初见时的那双眼睛。
明亮、澄澈，上扬的眼角带起些张扬的感觉，偏生本人温和的气质将其完完整整地压下，棕色瞳仁反射的那细碎的光格外耀眼。
一双凌厉，一双柔软，但那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那分明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是什么让它变得并不相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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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救球！”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将我拽回人间，像灵魂归位那样，所有的感知一下全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却有些麻木，只是凝神望着球场。
夜久刚鱼跃过去救起一个球，位置大概是不好的，要不然他不会说抱歉，但……明明接起来就很厉害了啊。
‘……为什么？’
不爱动弹的研磨前辈转身顺着排球飞跃的轨迹奔跑，终于在最后于落点处站定，微微屈膝起跳，手指与排球短暂接触后依旧平稳地将球送了出去，让山本前辈在网前扣下。
然后被对方自由人接起。
‘……为什么不放弃呢。’
‘明明……实力差距宛若天堑，放弃不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我看着对方二传组织进攻，调开拦网，让攻手将球扣下，砸在音驹的场地中。
“……但我们不会放弃的。”
夜久前辈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电流的声音？我下意识转头看去，视野中却只有空荡荡的座位——座位的主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撑着前面的靠背，嗓音嘶哑却从未停下地呐喊。
“我真的、真的很期待你们的比赛。”
“我知道。”
那是我的声音，还有夜久前辈的。
我在比赛将要尘埃落地时，突兀地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和场上那位正在努力守护队友的背后的自由人前辈的通话。
“会输吗？”
“虽然很想坚定地说能赢，但反倒是跟你说不出口……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实力差很明显啊…………”
“……但我们会努力的。”
“……够了，已经足够了。”
我扯了扯嘴角。
笑不出来……就算强行挤出来应该也不会好看的吧。
放纵般地放平唇角，我抿唇。
……明明已经知道了的，他的态度、还有他们的态度。
到头来我竟然还是在问为什么……真够恶劣的啊，小岛。
这不是，在侮辱他们的坚持吗。
为什么？
不重要吧。
让我想想……之前是不是有人跟我说过，如果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事情，就听听自己的心。
……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样的坚持，才能让他们在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依旧不放弃每一球。
所以我侧耳，仔细去听。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再一次剧烈地、不受我控制地跳起来，但我却再没了那种与世界隔绝的感觉，哪怕我又一次于吵闹的声音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某一刻，我感觉我似乎也感同身那般体会到了他们的热爱。
一转而逝，似乎只是错觉。
但那在心里一闪而过、留下灼热滚烫让我甚至有些想哭的情感却做不得假。
热烈、磅礴，带着无与伦比的朝气，像盛夏的日光，耀眼、刺目，洒在身上甚至会让其他人感觉有些过于烫了。
但我是一个怕冷的人。
我想我是喜欢夏天的，夏天的蝉鸣、夏天的白日、夏天的光照，它们代表着一年当中最炎热的季节即将来临，我却为此感到兴奋。
那些热到仿佛快要融化了的日子，回想起来却并没有留下什么痛苦的记忆。
灵魂仿佛都在为此刻战栗。
为了夏天？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
谁知道呢。
代表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来，音驹对井闼山的比赛正式落下帷幕，以0:2的大比分落败。
场中的他们按照序号站成一排，对着音驹的横幅、对着他们的支持者们弯腰鞠躬，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我终于合群了一回，放下手里的相机，跟着人群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已经足够了，我已经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幕。
如果可以，请让我继续看下去吧。
——那真的、真的，很令人着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个小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