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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木偶戏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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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确定对方没有看见自己,但这种感觉确实太奇怪了。
不同于之前几次看见自己的脸,周礼还是第一次从这张脸上看到没有掩饰的、喜悦的神情。
周礼很少能感受到喜悦这种情感,过去另一位同名同姓的穿越者脸上更多也是愤怒、不平、迷茫等情绪,因而,这种单纯的喜悦实在是显得格外陌生。她不知道小礼经历了什么,甚至推不明白时间线,不过,此刻最重要的不是探究一个“陌生人”经历了什么。
周礼伸手触碰残影,目光从其上表情中略过,紧紧凝视在对方手中。
那是一只羽翼残破的鸟儿。
残影有两人,个子稍高的女性看不清面容,但衣袂翩跹,即使在水中也不曾被打湿分毫,优雅而神秘,给周礼一种洞彻万事的感觉。
不知多久时间前的故事开始在周礼眼前回转播放。
稍高的女性应当是长辈,她摊平手心,将鸟儿放在对方手中:“现在开始,想象吧,想象它就是你祈愿中的凤凰。”
“它不是凤凰吗?”看表情,小礼并没多少惊讶,但她还是问了。
像是流程一样,周礼好不容易拉开的视线再次回到她身上,很奇怪。
她就像是……并不在乎手中的是鸟还是蛇,哪怕是一头野猪也没关系,她只是很期待看不清面容的人对她说些什么。
周礼记得书上说,如果没得到什么,但一直期待,有些人的希望便会破灭,而有些人,那希望的火苗便会愈演愈热,不停寻求情感的寄托作为依靠,最严重的时候,也许对象都无甚关系。
比如依恋着的父母、师长、甚至后辈、孩子。
周礼再次把目光从她表情中拔出来。
女人说:“它可以是。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凤凰早已从世界上自灭,理论上不存在还存在着的凤凰一族,但力量的涌流是均衡的,这一种族的力量会均匀地分向受其赐福的其他生命。因此,每一种赐福着都有了从赐福中演变为天授祥瑞的能力。最极端的种群,也被称之为凤凰的末裔。
“让她成为凤凰的第一步,就是和它缔结契约,让它相信自己就是凤凰。”
周礼有点震惊。
内门中传承的只是确实是她以往都不曾接触到的知识,让一只看起来普通平凡的鸟儿成为凤凰,也是她想象之外的。
熟悉的人“嗯”了一声,她什么都没说,闭上了眼睛。
女人的声音像是缭绕的烟雾,缠上四肢,缠上大脑,缠入每一缕思绪,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指引前行。
“你的精神已经很强大了,没无法构建联系也许并非是你的过错。有两种可能:无法手术的精神力胁迫性太强,对方的精神感到回避;亦或是对方并非正常生灵,灵魂残破不堪,令人捉不到联结的可能。
“现在,不要多想,不要执着于精神地连结,只去感觉你的手——鸟儿的温热触感,嗡动的羽翼,还有,她的伤口,你手指上的血液。
“唯有血脉不会骗人,只有血液蕴藏真相,它没有足够完整的魂魄,只能用鲜血缔结契约。
“向前走……向前走……你看到它了吗?在你的思绪中的,破碎但脆弱的朦胧意识体——那就是它,是你行将抓住的契约者。快点走,快点伸手,在以血构筑的精神消散之前,抓住它,就是现在!”
万事万物在一瞬间回到原位。冻结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澄澈的密境瞬间破碎,遥远的黑暗混着血腥味复位,火与血的味道回到周礼鼻端。
指尖的钝痛传来,蓝紫色的流光开始黯淡,鲜红不溶于其中,由毛细血管中渗出血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活性,变成暗褐色。
会被感染吗?
周礼不知道,但系统的第一步已经变成了象征“完成”的绿色。
【第二步:建立联结后,尝试用思维干扰、引导、驱使异能怪行动。】
周礼的大脑有点钝痛,像是感冒后休息不好那样昏昏沉沉。这是思绪劳累过度的表现。
谢珂的动作摇摆了一下,她略显狼狈,但对方除去变化多端外,也不算难以相敌的对手,落后的智力让它动作再灵敏也周转不过智慧生物的心机。
就在蛇身牵绊黑色人形,而谢珂绕至对方身后,准备对其给予最后一击时,变故再生。
木讷、生涩、又带点害羞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请问……周礼在这里吗?”
谢珂一悚,和黑色人形堪堪擦过,对方身上被打得凹陷的伤口立刻恢复,她不满地“啧”了一声,迅速闪避至安全位置。
周礼听到并不算难辨别的声音,不知是说不出意料好还是惊讶好。
应由芙。
确实那几个人选之一,但应由芙进入节目录制后便开始独来独往,不再与他人互动,周礼不去理她,她也没有继续上赶着撩闲。
虽说不太符合应由芙应由芙过往和杜泽走得近的行迹,但周礼一向懒得管其他人,不会追着应由芙到处跑。
而且,应由芙就算人品说不太过去,身子细胳膊细腿的,以现在周礼的战力,真打起来时,大概连一招都接不住。
周礼本来是将她放在嫌疑不高的位置上的。
但此刻,她出现在这里,打断了两位C级异能怪的战斗,就说明问题远比周礼预想中严重得多了。
小高跟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应由芙的语气变了:“哎呀,这儿有点脏,等我换身衣服。”
——
赛迦接到了岑忘紧急发过来的信息。
她不得不把问询男练习生的事情暂时交给经过培训的其他安保人员,自己负责去和正赶来的其他特科人员交接。
耳麦连上,赛迦问技术部门:“怎么样,有查到异能怪信息吗?”
“没有,”技侦回答,“疑似是新类异能怪,我们晚S7109一步,还有十分钟携分析设备抵达现场,他现在应该到了——呼叫,S7107!S7109有没有到位?!”
赛迦的目光挪向身边的御梓戚,对方的目光惊讶而失措:“不……岑忘和轻流艇的信号,在距离我们五千米的地方失踪了。”
AH271年6月5日星期四。
记载于特科资料中,被认为是推翻部分过往异能知识的里程碑的一天,并没有多少人经历,但对于身临其境的一位特科军人,这一天注定是特殊的。
岑忘乘坐的轻流艇坠落在荒郊。
即使他的大脑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坠落在野地,明明自己距离目的地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目之所及别说建筑,就连正常的联系设施都尽数消失。
自己没有受伤,一旁的驾驶员在即将骤降前晕倒,所幸坠落几分钟后自行醒来,看起来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受伤,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他在地上滚了一身土,轻流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架势七零八碎,看似还完好的部分侧翻在地上,只是轻轻触碰,就成为了一堆散碎零件。
驾驶员被这一幕惊得骇到,不禁噤声,下意识听从专职负责异能事务的岑忘。
岑忘还没忘了某一阵之前的事。
和赛迦的对话还犹在耳旁。
“本来应该加入我们小队的预备特科队员在跨区派送那只蟾蜍的时候受到了攻击,”赛迦转述消息,“就我们三个负责那片的以太检测了,安保是附加的,工作量略有所增加,但好在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有的是时间熟悉环境。”
“这么突然,要戒严吗?”
“不需要,和以前的细节对不上号,应该是新兴的势力,暂时还没有可对比的对象。不过短期看来不会对城市造成威胁。所有人都只觉得自己看到过一抹蓝色,嗯哼,实地勘察,大概是幻觉。因为蟾蜍样本丢了,所以全部需要接受检查。——能流到我们这儿的消息就这么多了。说来说去,活还是我们仨的。”
“总部真的没有多安排人吗?”
“很可惜,没有,现在异能者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姑娘资质不错的,偏偏卷入了这么起乱七八糟的案件,等她确定身体无恙后,大概率会直接被转调走调查特殊事件的肃查科。好好一个人才,总之与我们无缘了。”
“……”
“怎么了?又在想什么?虽然我们差不了几岁,但让我以前辈的姿态劝你一句,岑忘,很多事情都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一颗螺丝钉,想得越多越痛苦。发现什么事情不对劲,只要诚实上报就好,那以后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你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上面的人不会在意,也永远不会觉得有多重要。看御梓戚,他睡得多舒服,这么短的路程也能眯一觉。”
“谢谢师姐。我不是在思考,只是有一点好奇。”
“什么,能说说看吗?”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师姐,我在想,如果我们经历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
“按照章程对接组织。怎么,你有别的想法吗?”
“不,没有,我也会那么做。只是,如果唯一的队友在还没能联系上组织时因为幻觉而出走的话,我是应该留在原地,还是追上去呢?留在原地吗?”
“这个,应该留在原地。——我们刚入伍训练时强调过,今天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你怎么了,忘记了吗?”
“不,没有,只是想再确定一遍。”
远处有蓝色的、像发丝一样的东西飘过一角,转瞬即逝。
岑忘立刻看过去。
同时,他的手按在了驾驶员的肩膀上。
驾驶员:“?”
“艇长,不要离开这里,检查是否有东西丢失,”岑忘说,“我看见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