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谍》奇怪的安军

44、第四十四章 谜

　　张兴之交给宋八两的资料里，其中有不少照片，有现场的，还有太平间的，让宋八两发愣的是现场的几张，那是多角度拍摄的四张照片，但无论是哪个角度，宋八两都很熟悉。

　　太熟悉了！

　　宋八两差点叫出声来，看着照片中的场景他心中“嘭嘭”直跳，太巧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照片中的场景是一个车头撞在了一幢建筑上，车头撞瘪了，建筑的墙角也塌了不少，但整个车头和墙体几乎融合在一起，象两个热恋的人！

　　那天宋八两去郊外参加定点越野，刚出家门不远，就差点死在这辆车的车轮下，要不是他反应快，本市因车祸丧身的人数又多了一个。

　　没错，就是这辆车，国内从没见过这种车型，连厂家的标志都没见过，深黑色硕大的车头车身是个最明显的特征。

　　宋八两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从这辆越野车前逃过一劫，脑后还受了点轻伤，后来在地铁遇到司筱筱和康乔以及魁梧猥琐男，再后来出了地铁在峡谷里被石块砸倒在地，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生还，这些和越野车都是在同一天发生的事情，宋八两在确定碎石是个意外后，甚至还想过，要不是这辆车横插了一杠子，耽误了时间，自己还不一定就那么巧赶上碎石掉落。

　　宋八两受伤后养到现在才康复，期间还记恨和腹诽过那辆车和车主，宋八两甚至还记得，当时交警笔录的纸张还在家里某个地方，那张纸伴随他经历了一次危险之旅，他一直没舍得扔。

　　没想到今天第一天上班，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关于这辆车的案子。

　　想到这宋八两不禁暗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好象冥冥之中有张网将许多人和事相连起来。

　　张兴之被宋八两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心想，娘个咚采，八两你小子脑袋这么快就出问题了？你可别吓我！

　　张兴之考虑这个委托不需要大动静，而他也正不放心宋八两脑内潜在的问题，所以交给宋八两刚好合适。张兴之见宋八两看着手中的照片直发愣，小心翼翼说：“八两，让你接这个案子，主要是考虑到你的推理能力，你足够冷静，常常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有用的信息，所以，我这是依赖你的能力，也是对你的考验啊。”

　　尽管考虑到宋八两的身体因素，但张兴之说的依然是真心话，因为这样的案子不是靠强大的武力和执行力就能解决的。

　　宋八两心说我冷静吗？我怎么总感觉自己冲动多于冷静！他将自己和这辆车的渊源告诉了张兴之，张兴之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说：“还有这样的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然后张兴之突然一拍桌子，瞪眼道：“娘个咚采，这是老天安排你来破这件案子啊，八两。”

　　宋八两来到技术处，找到庞大海，对他来医院看望自己表达感谢，在房间里看到一个意外的熟人———严桐。

　　严桐竟然康复了！

　　但宋八两看着严桐的手臂，却在发愣，只见严桐的右手臂始终在那一动一动的，古怪之极，宋八两看着严桐的手臂，不敢问，更不好一直盯着看，这实在很难受。

　　医生对严桐的身体做了仔细检查，他右边肢体动不了是因为电流将神经电坏了，但不是全部电坏，而是电成了一截一截，右臂和右腿都是这样，连接的神经都烧坏了，总体上短了很多，医生采取保证大腿的方案，用小腿处的神经弥补大腿，这样右腿能动能走路，不过小腿有一部分没有知觉。

　　右手臂也采取这种方法，右臂缺少的神经用左小腿上的神经来弥补，这样严桐的两个小腿都有一部分没知觉，但身体能动比什么都好，右手臂此时还动不了，因为有一个新问题，右臂上连接脑神经的地方也烧坏了，这个地方没法接，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

　　严桐右臂的神经接好了，却不能动，后来医生们用了另外一个方案，他们将严桐右臂的神经连接到呼吸肌的神经上，这下手臂能动了，但有个负作用，每呼吸一次，严桐的右臂也跟着动一下。

　　刚开始严桐很别扭，但医生告诉他，只要六个月左右，大脑会重新学习，去协调和控制神经，那时手臂就不会再随呼吸动了。医生说，关于神经，说到底，不过是身体里的电缆，现在我们将你的电缆修好了。

　　严桐还没全好，但耐不住寂寞，就来上班了，这天严桐在自己的小组呆的无聊，就到IT小组来串门，他现在想向所有人宣布他又回来了，宋八两见到严桐，高兴啊，当时严桐触电前后的情形现在还历历在目，所有人都以为严桐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现在严桐竟完好的出现，宋八两如何不激动万分。

　　宋八两说：“严师傅，你受苦了，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也刚出院。”

　　严桐前面听庞大海说起过此事，他点点头，见宋八两盯着他一抽一抽的手臂，就说：“我的电缆修好了，大脑还在学习。”严桐做了个很形象又很专业的描述，说完就盯着宋八两的表情变化，宋八两瞬间的惊讶被严桐捕捉到了，他顿时一阵得意。

　　庞大海刚才已经听严桐说过一遍这样的话，他心里一笑：这老严，现在逢人就说我的电缆，好象他的手臂比别人要神奇似的。

　　柳西风看着眼前英俊的年轻人，他的嘴唇很好看，她想。

　　宋八两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柳西风轮廓分明，有中亚女子明显的特征，长发，很大很黑的眼睛，柳西风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依然有着迷人的风采。

　　“给您添麻烦了。”柳西风说。

　　“哪里，请节哀，我会尽力找出真相，只是要请您多配合。”宋八两说。

　　“我相信您，有什么需要请您尽管说。”柳西风说道：“因为线索很少，实在是要借助您的智慧，不管最后查出是什么原因，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算对得起丈夫了。”

　　柳西风从中亚的一个国家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五六年了，以前总部一直在中国采购汽车零部件，由于采购量越来越大，总部便干脆在这边设立工厂。柳西风按照舅舅的安排，来中国将汽车配件公司办起来，但她很快就爱上了当时的副总经理卜准，卜准一时有点受宠若惊，他们总公司是世界五百强之一，能和大老板的外孙女结上良缘，那不仅代表爱情，还有地位和财富，一年后柳西风不顾舅舅的反对，坚持嫁给了这个中国小子，为此她差点放弃1．5%的集团股份。

　　公司规定，夫妻不能同时在公司工作，柳西风成全了卜准，自己离开零配件公司，做起了集团另一项业务，原来的公司顺理成章由卜准做了总经理。

　　婚后两人还在同一个办公楼里办公，柳西风很满意结婚后的生活，一度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

　　五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女孩成长为一个母亲，尽管柳西风在这些年里和卜准游玩了世界各地，但同时她自己也融入了这座城市，她将这个地方当做了自己的家乡，不仅因为她的事业，还因为丈夫和孩子，她的家就在这里。

　　谁能料到丈夫会在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殁了，这该死的车祸。

　　柳西风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熟悉，然而这个家，这座城市，却仿佛眨眼间就对她失去了意义。

　　直到继任总经理李松柏一句提醒，才让柳西风注意到丈夫的车祸存在的疑点，当时李松柏说：“卜太太，我无意中听交警说这个车祸很奇怪，按说车祸本身不足以导致卜总的离去。”

　　这句话让柳西风联想了很多，是仇杀还是商业恶斗或是另外的阴谋？

　　其实也有可能是情杀，但柳西风不会想这个。

　　她一想到前几天还在眼前微笑的亲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与自己灵魂交融的男人，有可能是被人谋害，柳西风想到这些快要发疯了。

　　柳西风一下子将悲伤转移到对真相的追查上，她立即要求当地分局立案，然而这个事故除了卜准没有别的受害者，被当作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再正常不过，但碍着友好邻邦，分局答应了柳西风的请求。

　　一个月后柳西风得到了办案警察的通知，说找不到卜准的死亡真正原因，但也没发现他杀的迹象，目前只能等待新的情况，警察说的很委婉，但意思是说我们尽力了，现在只能将这案子暂时列为疑案先放着，以后如有新的情况，我们再继续，或者卜太太您有其他什么信息也可以向我们提供。

　　柳西风对警察的答复很失望，但她是个坚毅且倔强的女子，要不当初也不会顶着那么多压力嫁给卜准，于是她毫不犹豫选择自己来调查。

　　柳西风之所以最终请动宋八两他们公司，一来公司以前和零配件公司有过愉快合作，二来柳西风也不太相信普通的调查公司能解决这个案子，毕竟连警察都没能破。但请宋八两他们的费用可不低，好在李松柏说零配件公司愿意支付，其实按柳西风的身份，这也是应有之意。

　　柳西风委托调查丈夫的死因，任务价值很低，不过公司计费标准里有个保底系数。什么意思？这是说要我出动，最低这个数。幸好柳西风的家底还可以，又幸好新任总经理李松柏愿意支付这笔费用。

　　宋八两和柳西风聊了一会，问了几个问题就带着一些物品离开了。他没有说当时自己也在事故现场，还差点被她丈夫撞死，看着处于伤痛仍很坚强的柳西风，宋八两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她找到真相，尽管他也担心假如真是情杀的话，岂不是要对这个美丽的女子带来又一重伤害？

　　宋八两摇摇头驱除杂念，我不要自己先入为主，我要对客户负责，还要对自己的职业道德负责，最后的结果不管如何我都要如实告知。

　　回去的路上宋八两头脑中仍在思考着案情，他开着一辆吉普车，为了工作需要，前几天他终于在司筱筱陪同下买了一辆二手车，车子有七八成新，宋八两很满意。公司贴补一半车款，每个月还有一部分油料补贴，只是四驱的吉普车在城市里实在大材小用。

　　宋八两告诉司筱筱，自己要开着吉普车去找份好工作，司筱筱被他的振奋感染了，她也很开心，说：“以后我们要乘着吉普车去看流星雨，还要乘着吉普车走遍天涯海角。”

　　在那一段时间，宋八两和司筱筱的感情迅速发展，牵过手，还一起看了电影。不过张兴之告诉宋八两，不管他们的感情如何发展，为了安全，也要半年以后才能告诉司筱筱他的工作状况，到时就说是刚进公司的就好。

　　回到办公室，宋八两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播放音乐，这是英格玛的第五张专辑《旅客》，英格玛自从第一张专辑风靡全世界后，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又相继出了四五张，但大部分人却一直对第一张《神秘古国之声》痴迷不已，宋八两常在别处听到那独特的梵唱。

　　宋八两开始查看零配件公司卜准和副总经理四个人的资料。柳西风是第一任老总，后来卜准做了总经理，下面有三位副总，李松柏、卫解放、孔有礼。卜准去世后，在三位副总里升了一位，就是李松柏。由李松柏推荐，从管理层里提拔了一位做副总，叫曾玲珑。

　　美妙的音乐从音箱中传出，英格玛一贯的神秘扑面而来，在这种氛围下更容易进入想象和沉思。英格玛这个词语来源于希腊文，英文含义是：谜。

　　看着资料，宋八两想，这是个怎样的谜呢？不会就是心脏病发作或者脑梗这么简单吧？如果真相是这样，如何证明？

　　宋八两不由想起一部俄国小说描述的故事，说一个侦探看到一户人家门口有很多血液，怀疑发生了凶杀案，恰巧这家主人消失了，于是接下来一连串的调查侦缉，收集证据，推理排除，发现竟有不少嫌疑对象，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个邻居身上，当侦探带着警察抓走这个家伙后，第二天，被害人却出现了，他走亲戚刚回来，门口血液不过是他杀的一只鸡流的，是鸡血。

　　宋八两继续看着资料，分局刑警之所以最后没法定论，是因为卜准出事故一周后，柳西风才要求立案调查，但此时尸体已经火化了，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火化前不会有详细的法医解剖报告，处理事故的交警在写报告时，还征求过柳西风的意见是否需要解剖尸体，柳西风当然不愿意折腾丈夫的遗体。

　　宋八两在纸上写下调查顺序，五分钟后，他又将顺序重新排列成：方式、疾病、权力、感情、利益。应该按这个顺序来调查。

　　宋八两分析，在越野车撞上墙以前，卜准就已经对车子失去了控制，能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身体在瞬间出现无法自控的情形，是他突然看不见了吗？

　　什么情况会导致他瞬间失明？糖尿病肾病？宋八两摇摇头，糖尿病肾病导致失明引发车祸，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事实上糖尿病肾病不会突然失明，而是一个渐进的视力减退过程，即使到了临界点，也不会两眼同时失明。

　　宋八两想，到底会是什么状况，才会让卜准在一刹那就对身体失去控制？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是心脏病发作或突发脑梗，他依然有时间将车子停下，除非是起病非常急速的脑梗，才会数秒钟或很短时间内达到高峰，但依卜准病例上的血压，他的年龄，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形。

　　除此以外的可能，就是人为因素了，在出事地点可以实施手段吗？

　　什么样的手段才会让他的外表看不出任何迹象？

　　宋八两拿起电话打到资料处：“你好，我的工号是87583，密码33543，我想知道现在有什么样的武器或手段，能让人在移动的车里瞬间丧命，外表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