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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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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透过医院的长窗,照落进屋中仅有的一张单人床上,像是为这一刻镀上柔软的金边。
高泽累到几乎睁不开眼,他轻轻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陆昊,“你还病着,就不能悠着点?”
谁知这话刚出口,就被陆昊的吻吞没,他甚至都没回答他,就直接以实际行动告诉了高泽答案。
“陆昊,你怎么……”
他们做了一整夜,没想到陆昊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到昨晚答应陆昊的过程,高泽仍觉得恍然。
当陆昊以曾经的“偿还”为理由逼迫他时,他不得不答应了他,他想着陆昊现在受了伤,他先顺着他点。
可谁知他刚一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就被陆昊深深吻住。
他握住高泽的手,手指一根一根交叉在高泽指间时,抬头面向高泽,“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
陆昊离开高泽的唇,高泽也终于得以喘息,他轻喘着说:“……五年。”
“不。”陆昊说,“十六年。”
原来早在16年前我就已对你动心,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喜欢。
高泽早已累到大脑一团浆糊,他刚要问怎么会这么多年,却又被陆昊的动作打断。
*
日光如万千细小颗粒,从玻璃照进室内。
“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高泽话刚说出,就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他的睡意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看向紧闭的房门,却被陆昊捏着下巴掰了回来:“专心点。”
敲门声响个不停,高泽想要将陆昊揽在他腰间的手拿开,力道不及他,反被他压制,高泽恼羞成怒之下,一口咬在了陆昊肩膀上。
而与此同时,感受到陆昊舒服地叹了一声,高泽一把将他推开。
然后他抽了纸巾替自己和他擦了擦,就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才发现陆昊正“看”着自己,同时一副委屈的模样,似乎在等着自己给他穿衣服。
哪里还有之前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退让半分的霸道模样?
虽然腹诽着,但高泽还是为陆昊穿上了衣服。
双腿酸软,他以一种十分别扭的方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正要再敲门的医生,见门忽然开了,但当看到屋中是两个男人时,她一脸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扫了几眼。
高泽的脸顿时红了,觉得如果有条地缝,他一定能钻进去——刚才陆昊不顾一切的冲撞,外面想必一定早就听见了。
他不禁回头白了陆昊一眼。
而陆昊正心满意足地靠在床上,悠闲地听着医生说话,他虽蒙着纱布,可还是在高泽看过来时,扭头对他一笑。
一脸的阳光灿烂。
当天,陆昊就按照医嘱拆去了纱布,回家修养。
而高泽经历了早晨的事,一句话也没跟陆昊说,甚至表示要回自己家,可谁知陆昊竟说他家的钥匙找不到了,而且还再次扮起了可怜,表示他一个孤寡男人,还双目失明……
这句话刚出口,高泽顿时软了下来,陪着陆昊回了家中别墅,作为他的“贴身”保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而陆昊,在高泽答应他的第一时间,就将家里的女佣全部放假了。
当然,这事高泽自然不知道,他只是有些疑惑陆昊近些年确实改观不少,竟连佣人都不用了。
刚进门,门尚未关上,身子就被抵到墙上,接着,两片微凉的唇覆了上来。
高泽想要挣脱,却又被陆昊死死制住。
唇舌被紧紧侵占,陆昊的霸道蛮横,让高泽几乎招架不住。
陆昊的吻让高泽目眩,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高泽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时,陆昊才放开了他。
陆昊的额头抵住高泽的额头,喘息着说:“我去做饭。”
高泽拉住他,喘息了好一阵,才能说出完整的话:“我去,你的眼睛看不见。”
确实,陆昊的眼睛虽已拆去了纱布,却看不见了。
高泽刚知道这件事时完全无法接受。在明知陆昊向自己扮可怜,但当听到他双目失明、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好时,他还是忍不住捧起了陆昊的脸。
看着他精致到如同上帝亲手创造的双眼时,高泽简直心都碎了。
也因此,即便像现在这样,无论陆昊对他做什么,他也只任由着他来。
而陆昊似乎抓住了这一点,在高泽吃完饭去洗澡,然后打算睡一觉时,就又被陆昊抓住了。一片氤氲的热气中,陆昊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陆昊,你怎么又来了?”
陆昊摸了摸高泽,笑了一声:“你不也想要么,嗯?”他说着头埋进了高泽的肩窝。
热烈的水流,如同一层晶莹的水膜,包裹着陆昊,让他煽情地喘息了一声。
高泽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头,他轻唤了一声:“陆昊……有没有人说,你,像个欲求不满的,色大叔?”高泽的言语断断续续。
陆昊正吻着高泽的颈侧,闻言愣了愣,随即笑了:“我确实欲求不满,”他在高泽的耳朵上咬了一下说,“但我也只对我老婆欲求不满。”
“我可不是你老婆。”高泽挣扎着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躲开他,却又被陆昊一把扣住腰,重新揽进怀里。
“你还不知道么,高泽,我想我已经做得很明显了。”陆昊说着,再不给高泽任何说话的机会,捏住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俯身吻了上去。
那一天,高泽不知怎么过去的,只记得他彻底晕死在了床上——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揉了揉酸到几乎一碰就会折的腰,倒吸一口凉气。
陆昊正意气风发的整理着衬衫领,听到高泽醒来,他摸索着走到床边,在高泽唇上落下一吻:“今天好好休息,我去公司处理些事情。”
高泽自是希望他快快去公司……
陆昊似乎猜到了高泽的心理,他笑道:“今天不碰你了,我做了点吃的,先简单吃点。”然后摸索着为高泽穿上衣服,拉着他进了厨房。
锅中是温着的粥,还有刚做好的酱牛肉。
肉香味扑鼻,一瞬间,高泽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清晨——
少年身旁是简约风格的厨房锅具,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盈了满室,窗外是校园同学们的打闹嬉戏声。
陆昊站在阳光下,一手揣着兜,神情悠闲恣意,深黑色的瞳孔好似洒满了碎金流光,他转过头来对高泽微微一笑,如同永恒刹那交织的霓虹。
高泽缓缓转过身,轻轻捧起陆昊的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依旧是明亮的,如同落满繁星的,可是……却再也看不到焦点。
高泽眼眶红了,他缓缓靠过去,覆上对方的唇,然后轻轻说:“……我等你。”
*
临走前,陆昊再一次深吻了高泽,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却又在出门前想起一事,他从兜里将高泽的手机拿出来,还给了他,同时嘱咐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陆昊走了没多久,高泽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说之前他获奖后,有不少慕名来参观天工木坊的,都对“问琼楼”感兴趣,想要出大价钱购买。
这件事高泽很早前就想过,但他从未打算将它卖掉过。
但天工木坊总归是归属于陆家,所以这事高泽曾与陆昊商讨过——毕竟陆昊是商贾出身,万事以利为先——但陆昊的意思是让高泽自己做主,因为是他雕刻的,他无权干预。
对于陆昊的放权,高泽很是感激,也因此让高泽不再执着于奇货可居。
也就从那时起,他就考虑着让“问琼楼”以天工木坊的名义参展木雕艺术节,以期获得某项大奖的提名。
届时,价格会再提升几倍。
所以,当天高泽就回了木坊,他忙到了很晚,周围同事早已走光了。
当他放下手中的雕刻刀,从“问琼楼”中抬起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才发现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而陆昊竟也没联系他,虽说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点开了陆昊的号码。
刚要拨出去,就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门外。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墨绿色夹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个大墨镜,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见到高泽看过来,他甚至还对高泽微微一笑:“嗨,高泽,好久不见了。”
见高泽眉头蹙起,他挑了挑眉:“呦,见到我这么不开心?”
“孙翔,你怎么……”高泽想问他怎么知道他的公司,但想了想后这件事很简单,只要问一下当天哪个公司去了度假村,便可知晓。
所以他换了个问法:“你来什么事?”高泽警惕地看着他。
孙翔走过去,看向“问琼楼”,“高中时候就觉得你喜欢木雕,现在果然在做这个。”
他拿起旁边的雕刻刀,摩梭着刀刃,“高泽,你说人一辈子如果能始终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孙翔,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高泽说,“我最开始喜欢的并不是木雕。”
“哦?”孙翔看向他。
“当年我想上A大,金融系。可是种种原因我并没有去成。”高泽也看着他说,“我想你该知道这个的原因。”
孙翔垂眸笑了笑,却并未回答他的话。
“后来,我发现木雕更适合我,如今我不光能靠它生存,还能过得更好。”高泽指着问琼楼说,“你看,这是我雕刻的,它也完美符合我心中的预期。”
“孙翔,这次你来找我,是什么事?”高泽再次看向他。
高泽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不希望他再来打扰他。
显然,孙翔也听出高泽话中的意思,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
“有些事情或许是天意,高泽,高考前一晚,当我看到陆昊在体育场上亲你,而你却迎合他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我有多喜欢你,当时就有多恨你。”孙翔以拇指刮了刮雕刻刀的刀刃,“我那时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毁了你。”
听到这话高泽本该生气的,但事情过去许多年,那份气愤早已在随后的生活中磨平了,所以只是很平淡地摊了摊手,说:“如你所愿。”
“高泽,”孙翔走过去,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高泽完全遮住,高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撞上身后的墙角。
孙翔捏起高泽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让他看向自己,见高泽眸中全是警惕,他笑了笑说,“呦,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杀了你。”
他说着还将雕刻刀抵到了高泽脖颈边。
白皙的脖颈,冰凉的刀刃,似乎轻轻一碰就会血流满地。
高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而孙翔似乎也没说话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孙翔放开了手,他靠到墙边,抱着双臂,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妈让我叫你回家吃饭。”孙翔说着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一如曾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