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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月箸的镇魂歌 ...


  •   月箸在黑暗里奔跑,路的尽头看起来是一片青色的混沌,耳边皆是各种各样的低语声、嚎叫声。尽管她吓的腿发抖可是此时已然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行。

      这期间她想象了各种版本的无回界,可她觉得到了尽头的时候,周围都是雾气,到处都是青色岩石,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月箸紧紧的攥着降魔杵,警惕的打量四周,往往越是无害的地方越是危险,这地方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前方隐约看见一座桥,桥的两头是用玄铁锁链固定住,看起来锈迹斑斑的,桥对面是一个山洞。

      月箸瞪着这个只能容下一人过的窄桥,拿脚踩踩试一试,虽然摇摇晃晃的却很结实,她试探的迈出一小步站在桥上,侧耳倾听也没有碎裂的声音,经过多种测试之后她认为这个桥是安全的,便走了过去。

      山洞口黑漆漆的,大概有一层楼那么高。

      月箸仰着头找牌匾,虽然不指望上面写盘丝洞,最起码也该是无回界吧?

      可她发现周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普通的山,普通的山洞,普通的岩石,而且洞里面全是雾气能见度很低,月箸只能见到洞口一米内的绿色岩石。

      洞里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有,这太反常了,在这里哪怕是见到一两只鬼也是于情于理,可是月箸从进来到现在什么都没遇见,她从不知道安静竟然也可以让人如此窒息。

      月箸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约走到洞穴的一半时,雾气没有那么浓了,月箸弓着腰双手紧握着降魔杵,因为她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等到近处才发现,那人不是方曌、不是峦山、甚至不是槙阳子。

      “呃——卓筠,你在这干什么?!”

      眼前的“卓筠”身披大红锦缎的斗篷,这是卓筠众多衣服里月箸最喜欢的那一件;只见她乌黑油亮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上面插满珠翠,耳后的头发随便散落在肩上。

      这种样式的打扮月箸再熟悉不过了,她曾经在心里无数次想象如何用卓筠的东西来打扮自己,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可此时此地,怎么会一点不差的出现在卓筠身上呢?

      月箸一想,她怎么可能是卓筠!一定是游魂幻化成卓筠的样子来迷惑自己。

      站在前面的“卓筠”望着月箸一脸不屑。

      月箸紧握降魔杵以防她先发制人,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卓筠”歪着头用小手撩着耳边的头发,轻蔑的笑着:“怎么样,还满意吧,如你所想。”

      这表情,这神态,甚至用手撩头发的姿势,月箸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无法言语的诡异。

      “你、你、你是谁?!”

      对面的“卓筠”将头倾斜,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望着月箸,她勾起一侧的嘴角轻笑,她故意轻轻地压低嗓音:“我是谁——你说呢?”

      月箸愣了,就是那种表情!那明明就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卓筠”见到月箸吃惊的样子纵声大笑着。

      尽管在丞相府初见卓筠时,月箸觉得很怪异,可是相处下来,虽然两个人喜好相近,可脾气秉性完全不同,只不过是长的一样的两个人而已。

      可眼前的这一个着实令月箸害怕,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有什么事情能比一个“自己”盯着自己更诡异呢?

      月箸小心的溜着岩石边,轻轻向前移动。

      那“卓筠”将袍袖一挥,身后的岩石上竟然吊着两个黑色的大茧,仔细一看竟然是方曌和峦山,他们身体缩成团儿,被自己的头发紧紧的裹在里面,只能露出脸和手臂。

      月箸见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忙向前奔过去。

      谁想“嘣”得一声,她被弹回来了。

      月箸揉着额头爬起来,用手指试探的戳了戳,在她面前仿佛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但是进不去。

      “是你搞的鬼!”月箸举起降魔杵狠狠的刺向前方,那层“玻璃”依然纹丝不动。

      “哼,你嫉妒我。”假卓筠自顾自的说着,手里摆弄着披风围领风情万种。

      月箸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盘算着怎么才能砸开玻璃救人。

      “你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的才学,嫉妒我和你长得一样,境遇却是千差万别,我有良好的出身,我是丞相的女儿,哼,你呢?”

      月箸紧握降魔杵算计好了助跑的距离,猛然起身飞奔而至,将降魔杵刺向假卓筠。

      ——嘣

      她又被弹回来了。

      假卓筠搔首弄姿,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哼,想想你是什么出身,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些陈年旧事我都忘记了。”月箸冷冷的说着,她忽然有点嫌恶自己,原来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是那副鬼样子。

      可要如何才能戳开这层该死的玻璃呢!?

      假卓筠笑笑,“哦——是吗?真的都忘了吗?最起码应该清楚的记得第一个甩了你的那个男生吧。”

      月箸倒吸一口冷气,的确,她记得,她怎么能忘记呢,她在学校里是个丑小鸭,第一次写情书,第一次被男生拒绝,第一次被全班人嘲笑,全是痛苦的回忆,越是不想记得,就是越是忘不了。

      “少跟我提这些,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假卓筠抖了抖披风,竟然落露出一侧雪白的香肩。

      “是吗?那现在的你呢?啧啧,瞧瞧你,这么一张平庸的脸,不但丑,又跛脚,整天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我,将来还要在床上做我的替身,难道你没有嫉妒过我吗?”

      “人各有命,我嫉妒你做什么,我也并不觉得比你差。”月箸见这个假卓筠只是站在那说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便大着胆子猛砸着眼前看不见的那层“玻璃”,只要使劲把它砸碎,接下来就好办了。

      “是吗?收起你那点虚弱的骄傲吧,我的身边有玄青的那样的人物围着我转,你呢?就连和你一起长大的三儿都不喜欢你,偏偏的挑了一个比你更不堪的青豆来爱,私下里,你不是认为你比青豆强多了吗?难道你就没有嫉妒过青豆吗?”

      月箸有些惭愧,的确,她私下里是觉得自己比青豆强多了,她也搞不懂三儿,为什么大家从小一起玩到大,他对自己没有感觉却偏偏喜欢青豆。

      假卓筠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继续说:“不要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玄青,乃至三儿都是有眼无珠的男人,你这么一个从异世界来的高级灵魂怎么会比我和青豆差呢?”

      月箸有些慌乱,女人有时候会小心眼,虽然她不喜欢三儿,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虚荣心总是有的,她也羡慕卓筠有玄青那样的青梅竹马,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真是这么想过来着,可这些,都也只是想想而已。

      假卓筠见月箸神色恍惚,笑起来更是得意了:“我告诉你,男人就是这种动物,只喜欢看蝴蝶,他们懒到不想去探究你的蚕蛹里藏着什么东西,任凭你内里再出彩,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玄青对我大献殷勤,而后自怨自艾。”

      “你胡说,我才没有?!”月箸恼怒,因为她说到了她心里,犹如赤果果的被扒光一样,女人的微妙心理让她讨厌、她不屑玄青,认准了他是个没什么内涵的纨绔子弟。

      假卓筠的声音虚无飘渺,带有某种蛊惑的意味:“我能看见你心灵最深处,我可以看见你平时忽略掉的东西,怎么样?放任你的心去仇恨、去嫉妒吧。”

      人们心中常常有些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何为正义?何为邪恶?

      救人在一念之间,可是害人往往也在一念之间。

      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也许,好人就是没有把平时冒出来的杂七杂八的邪恶念头变成事实。

      而坏人呢?有了杂七杂八的念头,只不过比好人勤快了些。

      月箸心里泛着酸,奇怪的念头像一丛小草在心里疯长着,同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啊——啊——”月箸尖叫着。

      她的头发也开始疯长起来,盘旋着、缠绕着,在她的身上一圈又一圈,犹如一层又一层的枷锁,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让她的心陷入的绝望的谷底。

      “哈哈哈哈”假卓筠纵声大笑着,月箸惊见,她比初见时更加艳丽,更加妖媚了。

      “我是一面镜子,我可以帮助你看见你平时忽略的东西,并将它放大,只要的你内心不够坚强,一旦你动摇了,那么我就可以动了。”

      假卓筠伸出一根手指,穿过那层透明的物质,将它搭在月箸的头上,月箸的脚开始结冰,她挣扎着,扭动着,手上的降魔杵砸在那层透明物质上像筷子敲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只是那么的无力。

      “一旦你动摇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绝望和仇恨就会吞噬了内心,然后——我会慢慢的看着你,被自己的三千烦恼丝吞噬。”

      “咳咳——咳咳——”月箸已经被头发勒得透不过气来,她慌乱的挣扎着,腿已经结了冰。

      “放弃挣扎吧,人的所有谷欠望皆是从头开始,人有多少个念头,头发就有多少根,从头开始,便从头结束——”

      假卓筠的人和声音渐渐消失,在月箸前面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有三个大字——忘尘境,那块石头的正面,透明的犹如一面镜子,月箸清楚的看见自己丑陋的扭曲的脸。

      月箸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眼看着冰块已经爬上心口,她绝望的闭上了眼……

      “你要放弃了吗——”

      嗯?

      竟然是自己的声音,月箸胸中涌动着那股熟悉的温暖感觉,她猛然睁开眼。

      是她——周身闪着银光站在那,脸上依旧是大悲大喜过后那大彻大悟的表情。

      “我、我——对不起你。”月箸竟泣不成声。

      “啪”的一声,月箸身上结的冰块儿裂开了,她的心又回来了,暖暖的。

      望着这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月箸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找到了勇气,同时,那块“忘尘境”又幻化成了卓筠的样子。

      “呦呦呦,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嘛!”假卓筠在那妖娆的撩了衣裙。

      月箸从自己的头发里钻出来,紧紧握住降魔杵。

      “或许,我有过这样那样的小念头,或许,我曾经是有过私心,可那丝毫都不会影响我一如反顾的将卓筠视为我的好朋友,况且,再也没有比青豆那么善良的姑娘更值得拥有爱情。”

      月箸高举降魔杵,一双银色的与她一模一样的小手握住了她。

      假卓筠有些慌,站在那侧耳倾听月箸的内心。

      月箸一字一句的说——“对不起,你再也找不到我任何的破绽了。”

      “不可能!”假卓筠尖叫着幻化回了石头。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咚——

      “管他是借尸还魂——”

      ——咚——

      “管他是穿越时空”

      ——咚——

      “我不是卓筠——”

      ——咚——

      “我也不是月箸——”

      ——咚——

      “我就是我!!虽不完美,但有血有肉!我活在当下!”

      ——哗啦啦——

      “忘尘境”被降魔杵砸散了,月箸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望着凌乱一地的碎片:“因为你不懂!你只是个石头——”

      忽然,月箸面前掉下来一缕头发,她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的岩石上吊着全是头发茧,那些茧慢慢起了变化,露出了各式各样的人脸。

      “快走——”

      “嗯——”

      月箸将降魔杵咬在嘴里,跑上前去抓住了方曌和峦山,他们轻盈的像纸片一般,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蠕动声音,隐约听见些不怀好意的笑。

      月箸拔腿就往山洞外面跑。

      方曌和峦山醒来,挣脱了月箸的手。

      “怎么回事!”方曌迷惑的说道。

      “呜呜——快跑!”月箸嘴巴里咬着降魔杵含糊不清的大喊道。

      方曌有些莫名其妙,见峦山的表情也是如临大敌,周围也诡异,便拉着他一起往外跑。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头发软绵绵的,踩上去不借力,偶尔前面会出现几个挡路的,刚刚睁开眼睛的,表情迷惑的男男女女。

      月箸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降魔杵便刺,眼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近了。

      ——三丈

      ——二丈

      ——一丈

      “大家快跑!”月箸刚刚解决掉一个抓着峦山不放的老头。

      地上的头发开始涌动着全部都冲向了洞口,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糟了——洞口被头发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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