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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月箸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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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在黄昏十分走进了山下的村子,说是村子,其实也不过十几户人家,低矮的草房间距比较远,第一户人家是村口的柳树下。
玄青示意月箸上前去敲门,恰巧有人从里面出来。
“你!”
篱笆院儿里出来的竟然是先前在野地里偷情的妇人,她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这女娃水灵灵的不说,这男娃异常的俊美,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这位夫人,我们在踏青时与家人走散,不知可否讨碗水喝——”
那农妇喜形于色,估计是这辈子从来没人叫过自己“夫人”,她的眼睛骨溜溜在玄青和月箸身上打转儿。
“想唬弄我三娘就算了,我看啊,你们准是大户人家私逃出来的小情侣。”
玄青一听觉得既新奇又好玩,便将计就计,上前深深一揖。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实不相瞒,在下与府里的丫头相好,本想收来做个通房的丫头,怎奈何家里的大娘子步步紧逼,在下年少轻狂,冲冠一怒为红颜,便带着她逃了出来。”
词儿是狗血的词儿,事儿是八卦的事儿,可在玄青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效果又放大了一百倍。
月箸心里吐了老血三升。
农妇一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表情,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打量着月箸向她求证。
好吧,狗血就狗血到底吧,比演技的话,自己不见得会比玄青差。
月箸深深一福,“好嫂子,帮帮忙,就成全了我们吧。”
到底是庄稼院儿人,农妇见月箸行了大礼就快要梨花带泪了,不好意思的搓起手来。
“嗨,这话说的,来来来,快进屋吧。”
农妇一转身,月箸就变了脸,玄青的目光越来越让她不安了,想让人不认为她和他有一腿都难。
玄青回味着自己的新身份还真有些让人兴奋,两人各怀鬼胎走进了篱笆院儿。
这是一方奇异的世界,三面都是草房,中间一块方地上挤满了家禽,鸡飞狗跳的,草房上晒着咸鱼干儿,主屋门上挂着一大串豆荚,旁边的开着门的应该是厨房,灶台上搭着一竹篮子红彤彤的辣椒,但凡能挤进眼的空地儿,全部都给让各种事物给占据了,玄青好奇的打量着所有的东西。
对于月箸来说,这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子,鸡没圈,狗没拴,苍蝇盯着咸鱼转,虽然打扫的很干净,各类事物都井井有条,还是无法掩盖各种粪便的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月箸一边走,一边留心着脚底,免得自己踩上了。
农妇哄着鸡群,拦着要跳起来扑人的看家狗。
“你看看,又脏又乱,不比你们大户人家。”
“哎呦——”月箸一个不留神碰倒了边上立着的锄头。
看家狗盯着月箸呜咽一声儿,摇摇尾巴钻进狗棚里去了。
农妇有些纳闷,今天家里的大黄遇到生人怎么就忽然变老实了。
“来,进里屋坐吧,看我这个记性,不知道公子贵姓呢?”
玄青对自己新奇的身份扮上了瘾,朝着农妇一揖:“在下免贵姓王,不知夫人府上贵姓。”
虽然月箸在一旁直翻白眼,可那农妇却很吃这一套,大手轻轻的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
“嗨,什么贵不贵姓的,这村子叫牛家村,因为村里姓牛的居多,我夫家也姓牛,我排行老三,人家都叫我三娘,要你们不嫌弃,叫我一声儿大嫂子也行。”
众人进了草房,只见这一间屋,半间是炕,让玄青和月箸奇怪的是,炕上有个木头人,大概有真人那么大,只有半截的身子,木头的边边角角都磨的很平滑,可见是有年头儿了。
“这是?”玄青好奇死了,还伸手戳了两下。
“这是我相公,我是个童养媳,没等到圆房的日子相公就夭折了,我婆婆请村外桃花铺的木匠给做个假人,拜堂那天我就是捧着它进来的。”
房间里一时静了。
三娘又说,“现在婆婆也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当烧火柴把它劈了吧,这么多年竟有些舍不得了。”
简短几句话,就是一个人的命,也是普通人的悲哀。
玄青有些后悔戳了人家丈夫,心想如果走出去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可怜的寡妇。
“行了,过会儿吃了饭,你们俩今晚就睡这儿了。”
木桌上燃着豆大的油灯,三娘坚持把主屋给他们俩人,自己到隔壁婆婆的屋里睡。
山谷的天气极其怪,白天热的半死,晚上冷的要命。
月箸坐在灶膛边上的小板凳上,一根一根的把木柴扔进火里,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他是主,她是仆,他睡炕,她烧炕。
玄青瞪着房梁,心里胡思乱想,真奇特,就是这一堆木头和稻草隔成了一方一方,几个人,甚至是一群人在这一方一方间各自为政。
他这辈子没想到,在今夜,在这么一方稻草里,他有幸做一个普通人,肚子里装的是野菜粥,身边的女子不是杏桐,不是卓筠,而是她,难道是命中注定吗?
玄青勾起嘴角,既然是命中注定的,就好好享受吧,他望着她,火光映在她的小脸上说不出的娇羞。
“你——过来。”
月箸吓了一跳,当三娘挤眉弄眼的关门时,月箸就觉得今天晚上凶多吉少。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不清不楚的跟了他,她不愿。
“过来!”
“......”月箸还是不动。
玄青一阵风一样跳下来,灶膛里的火狂乱的抖动着,他又一阵风将月箸卷进了被子。
“不要!我不要!”月箸低吼着。
“不要什么?!难道你还不愿意?本王已经不嫌弃你这个残花败柳,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走开!”月箸手脚并用向外爬着,白皙的小脚儿因为紧张,十个脚趾紧紧的收拢着,红润的脚掌朝上。
玄青光是盯着这双脚就已经疯了,一闭眼,满眼金黄的油菜花与灶膛里的火光交叠着。
“男女之事,两厢情愿,互相爱慕,那是上品,没感情的话,你情我愿,有钱赚也可称事,霸王硬上弓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一种。”月箸试图讲道理。
可玄青根本不听。
“你敢咬本王!”
“跟你说了!这种事情要两厢情愿,你不情我不愿,这叫什么!”
玄青瞅了瞅被咬出血的手臂,“错了,是我情,你不愿。”
王爷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当然要做什么。
他让她疼,与此同时,她也狠狠的咬住他。
月箸在最后一刻想,这样就平衡了,最起码两个人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