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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给我造个浮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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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箸睁眼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玄青正坐在板凳上烧火,因为除了烧火,烧水,他实在不知道干什么。
“快起来,我烧了好多的水,你是不是想好好洗洗?”屋子雾气蒙蒙的有点热,玄青还不住的往灶膛里扔柴火,脸上有些得意。
月箸一见他头就大了,把脸一沉,坐在那裹着被子不说话。
“我饿了,你快点起来给我找点东西吃,三娘一早就不见了,估计是去田里了。”玄青自顾自的说着,可抬头见月箸的脸色时,他的兴奋劲儿顿时减了七分。
玄青起身,不小心把板凳踢翻了。
“我一会儿再进来。”
玄青一走,月箸便卸下了伪装,她长叹了一口气,回忆起了昨夜的种种,她狠狠的捶着腿。
玄青则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晒着太阳,踏青出来一个月,他俊朗的脸染成了淡淡的古铜色,大黄狗被栓在门口的树桩上,院子里小鸡,小鸭在悠闲的散步,偶尔有一只调皮的,还会跳到玄青的脚上。
玄青托着腮傻笑,那只大黄狗拖着铁链跑过来歪着脑袋看着他。
“去——”他拾起一块小石头子丢到远处,大黄狗跟着石头子跑了。
玄青心里盘算着,不行!一定要问个清楚,她是不是也喜欢他。
玄青冲进来时,月箸还在那懊悔的磕着膝盖。
“你干什么啊?”
月箸一个骨碌爬远了。
玄青清了清嗓子:“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洗澡!”他有些怕,看月箸这副表情,不用猜就知道她一定会说不喜欢,那自己多没面子。
“你快点,我饿死了。”玄青转身又出去了。
月箸狠狠的甩了甩头,试着将一切抛在脑后。
下午的时候三娘回来,还带了野地里的那个农夫。
玄青觉得该拿出点王爷的派头教训教训这些刁民,毕竟偷情不是光彩的事儿,而且还在野地里实乃非君子所为,可仔细想,这农夫也不是君子,自然活得要随性一些,倒是自己和月箸打搅了人家的好事儿。
玄青上前朝着农夫抬手抱拳:“这位——呃——”
玄青话说一半尴尬的立在那,他这辈子没跟农夫说过话,不知道用什么称谓。
先生?
不行,这不是明显瞧不起人家没读过书。
壮士?
不行,又不是山大王。
大叔?
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屈尊叫人呢。
那农夫倒是爽快,拉着玄青道:“哈哈,小兄弟,同道中人啊。”
玄青尴尬的站在那脸皮抽搐着,谁跟你同道中人。
可庄家汉子哪里懂得察言观色,还在那里停个不停。
三娘一脚踢开农夫,“你们饿了吧,我在锅里留的馍吃了吗?”
月箸忙回答,“谢谢三娘,我们都吃了。”
听说他们吃了馍馍,三娘放心的笑了,“那就好,我还怕你们吃不惯呢,晚上给你们杀只鸡吃。”
晚上,月箸和三娘吃完了饭,两人坐在灯下闲聊,东边炕桌上,阿牛喝着烧刀子,舌头有点直了。
玄青啃着鸡腿,有些尴尬,眼睛不放心的总是往月箸那边飘。月箸和三娘不知道聊着什么还挺起劲,没注意他。
“来来来,喝酒!干!”阿牛一口气把碗底的酒干了,玄青咬咬牙也干了。
喝!真辣。
阿牛见玄青如此生嫩,不觉有些得意。
玄青忽然觉得,衣服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东西,可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有些责任注定背负,就算逃都逃不掉。
这边月箸心中装着另一件事情。
“三娘,你知道城里有没有姓袁的大户人家?”
三娘想了想:“临江城里只有一户姓袁的大户人家,说起来,那袁府的大小姐还跟我同一天出嫁呢,我出嫁那天,这里路过一个大胡子和尚,他要进山谷采药材,在我家门口讨碗水喝,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后,他还说,真是同年同月不同命呢。”
月箸觉得真相在即,忙问:“三娘,你知道袁小姐嫁给谁了吗?”
“知道啊,嫁给京城里的一个文官了,说是一表人才,仕途坦荡呢。”
月箸脑子飞快的处理着这些信息,古婆婆的表姐给这里有名的大户袁家做奶娘,怎么会这么巧?嫁给了京官,还姓袁,二十多年前还生过孩子,莫非?七孔流血的婆婆是丞相老婆袁氏的奶娘?不可能啊!三儿打听过了,府里面甚至都没有病死的家奴。
烧刀子起作用了,玄青的话也开始多了,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京城的趣闻,把阿牛也给说傻了,两人越说越大声儿,哈哈的大笑着,震的月箸耳朵疼,直到三娘赶他们下桌,两人才停了喝。
这可把月箸高兴坏了,她巴不得玄青烂醉如泥,晚上就不用在尴尬了,正高兴的工夫,外面大黄狗狂吠着,“咣当”一声儿,门被踹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粗丑的妇人劈头盖脸就骂。
“死鬼!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去!”
那阿牛顿时酒醒了一半,讪讪的下了炕,磨磨蹭蹭的穿着鞋,眼睛不停的瞟着三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样子颇为难,最后还是走了。
屋子马上静悄悄的,月箸有点不适应,看了看玄青,他已经仰在炕上睡着了,灯芯儿抖动,月箸看不清三娘的表情,想要安慰三娘,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言语,三娘毕竟是寡妇,于情于理都得放阿牛回去。
“你们歇着吧,我也乏了。”三娘走了。
月箸发了会儿呆了,又在灶膛里加了些柴,也拖了鞋爬上去。
两人失踪好几天了,不知道其他人情况怎么样了,南迁好像是伤到了眼睛,不知好没好?方璟被自己踹下马车不会受伤吧?
她又想到了卓筠,她身边没有她,日子会怎么过?接着,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刚才阿牛的那个正室,竟然心里别扭起来,可月箸不知道,远在清河镇的南迁等人都着急坏了。
清河镇客栈上房的房顶上,书郎的一头长发变成了金色,发根几乎快竖起来了,昭示着头发的主人很生气。
“燕南迁!你怎么敢以这种方式召见我!”
南迁坐在房顶,手上甩着烧焦的头发——那是书郎的头发,南迁用一种失传的古法迫使另一种生物来见他。
“哼!还好我多了个心眼儿,偷偷收了点你的杂毛。”
书郎不知吵架为何物,更不会逞口舌之快,只是觉得非常的不高兴。
“我修炼成了人形,所以那叫头发!快说,你找我做什么!”
南迁站起来,书郎发现他的半张脸都被纱布包着。
“你的眼睛怎么了?”
“奸人所害,瞎了。”
“你瞎了叫我来做什么?”
“月箸她掉进悬崖了。”
“你说什么?!”
南迁只好把前后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南迁的话,书郎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副骇人相,南迁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周围灵力的波动。
“总之,一言难尽!你要尽快找到她。”书郎从怀里拿出一个铜板。
“月箸离魂的时候,我曾经下了一个血咒在她的魂魄上,铜板没变化证明她还活着,要是侥幸未死,从那么高的悬崖跌下去,恐怕也是重伤,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救她……”
自玄青和月箸堕崖后,众人退回了清河镇,方曌在清河镇附近寻访了很多名医,大家都对南迁的眼睛束手无策,毕竟是凡胎血肉之躯,毒药已经侵入血脉,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哪里的悬崖?!”
“北灵山”
一道符从南迁指间飞出。
“啪”的一声儿,书郎金色的业火比南迁那道符早先到,一只魑魅刚爬上南迁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尖叫便飞灰湮灭了。
“怎么会这样?”书郎有些不解,这些魑魅应该躲着南迁都来不及。
南迁苦笑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两天,他周围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生物都在蠢蠢欲动,剑士因为身份特殊,灵力都是家族传承,灵魂能量非常强大,可物极必反,当剑士的力量被消弱的时,一些魑魅魍魉无法抗拒剑士灵魂所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便会来攻击。
书郎看着被纱布遮住半个脸的南迁:“喂,你让我造个浮屠吧。”
“呃?什么?”南迁不解的问。
“月箸说,助人为乐乃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你治好眼睛。”
“不用!”
南迁高傲的抬起头,作为一个剑士,他早就对未来所能发生的一切有了心理准备,这两天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若说有遗憾的话,那就是再也无法见到月箸那鲜活的表情了,每每思及此,南迁的心比眼睛还痛。
“我要造浮屠,管你用不用呢。”
“生死有命,不劳你多管闲事!”
“啪”南迁将手里的符咒拍到一个刚刚爬过来的魑魅脸上,魑魅尖叫着灰飞烟灭。
妖怪比人好啊,贵在它们直接,一剑刺下去胜负便有了结果;人可不如妖怪,太阴暗!一剑刺下去都扎不到心。
书郎大踏步的朝南迁走去,“我说了,我要帮你,关你什么事!”
“莫名其妙,你快去救月——呜呜呜”
眨眼的工夫,书郎将自己内丹送出。
南迁被吓傻了,趁着他慌乱,书郎一掌拍下去,南迁把内丹给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