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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以花为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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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和月箸坐着牛车到桃花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桃花铺虽然地方不太,却是临江城的交通枢纽,镇上由一条主路贯穿,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
“大叔,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月箸问。
“小姑娘你是外乡人吧,呵呵,我们这一带都供奉“花神娘娘”,今日是“花神娘娘”的生辰,按照习俗,无论男女老少头上都要叉着鲜花出门踏歌呢,哎?那个厚生?你还不为心上人摘一朵去?”赶车大叔用手戳了戳玄青。
被喊做“厚生”的玄青此时正穿着阿牛送的褂子,坐在牛车上有些尴尬,自从那晚起,月箸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你要花吗?”玄青扬起下巴,眯着眼望着月箸,本意是想搭讪讨好,结果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挑衅。
月箸冷着脸把头转过去不答理他。
街上各种小食摊子、捏面人、耍戏法的、说书的,热热闹闹,兴兴旺旺。小孩子哭着要路边的糖果,大人抓过来狠狠打几巴掌泄愤,稍稍大一点孩子的从这边疯跑到那边,跌倒了爬起来再跑,顾不得掸掉身上的泥土。
月箸一想到山谷里的花神娘娘是一只丑陋的老树桩,顿时觉得众人此举甚是好笑。
鲜活的俗世啊,凡人还是不知道真相比较好。
玄青哪里逛过市井大街,此时眼睛更是不够用,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对什么都感到稀奇。
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头了,玄青顺手一摸竟然是一颗枣子。
远处传来嬉笑声,一群赶集的小姑大婶们用袖子掩着口,痴痴地笑着。
玄青有些得意,丢给月箸一个嘲弄的眼神。
既然是花神节,自然不会错过以花为媒。
月箸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驿站在镇子正北的官道上,两人谢过赶车的大叔迈步进了驿站,到临江城的马车要正午才会走,三娘给的大饼在牛车上吃完了,两人都饿了。
“月箸,你去买些吃的。”玄青吩咐着。
月箸一阵狂喜心跳加速,但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应和着,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慢慢转身一步一步向人潮中走去。
十、九、八、七、六、五……月箸默念着。
“喂!等等——”
“啊——”
月箸一惊,顿时僵在那。
玄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你尽量挑你自己喜欢吃的买啊。”
“嗯”
月箸冷汗都下来了,她木然的点着头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呼!总算安全了,月箸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现在的她是自由的,只要一直向前跑就可以摆脱一切。
人群渐渐的聚拢朝着一个方向汇集,男女老少头上都叉着鲜花儿,有些大方的小伙子会高声唱着小调儿,女人只会一群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笑着。
月箸不由自主的跟着人潮走,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就没有安生过,此时徜徉在一片情歌花海里感觉无比的惬意,这时,一个少年被推搡着到了月箸面前,扔给她一把花就跑了,引来一阵哄笑,月箸盯着这把花轻叹,人生若只停留在此刻有多好啊。
路边小吃小摊子上什么都有,月箸嚼着糍粑感动的泪流满面,这玩意要不是前世吃过,她还真的就忘记了是什么味儿,她将小吃摊子一个一个的吃过去。
人群在晒谷场围成了个圈,中央是由各种各样的鲜花堆积起来的祭坛,月箸也跟着人群跳舞,有些末日狂欢的味道。
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村民都意犹未尽的回了家,只留下月箸站在晒谷场上,盯着一地的残花,何处是她的家呢?
无论古今,男人都没留给女人太多的空间,女人终究是弱者,像她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如何在这个年代生存下去?
自由,唾手可得,眼下却成了月箸心头的痛,她像丢了魂一样原路返回了,路边铺子里的小商贩靠在柜台上打盹,口水挂在嘴角;打铁的师傅光着膀子嘶吼着,将大锤子抡起老高;闲散的学徒聚在一起下棋,嘴里还吆喝着。
月箸一皱眉,芸芸众生,皆是面目粗丑。
她抬头一看,却唯独有一人站在那,夕阳的余晖下如一尊神,一尊站在驿站门口的门神。
月箸轻叹,讪讪的走过去。
玄青的脸色用难看不足以形容,月箸离很远都能感觉到他鼻子里喷出来的怒气。
“唉哟——疼、疼、松手!”
“桃花铺有六十八户人家,村民约一百零八人,此地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保长叫刘福,村口数第九户人家便是,花神娘娘的祭坛在这条路尽头的晒谷场上,驿站门口这条官道是出桃花铺的唯一一条路,我在这里数了无数个一百,也不敢动,怕万一你回来找不到我哭鼻子,要是下一个一百后你还未出现,我就冲到保长家,把桃花铺翻个底朝上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月箸的耳朵火辣辣的,觉得马上快要掉了,“疼啊,你放手啊!”
“我的吃的呢!”
月箸有意扔下分文皆无的玄青,以为他等不来她,不管怎么样都会跟着驿站的马车走,反正自己吃的饱饱的,哪里还管他吃没吃。
“放手,我去买给你啦!”
玄青放下月箸的耳朵,“喂——你就那么不想和我一起吗?”
“是”月箸转过身去冷冷的回答,直奔包子铺。
玄青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她的气息还似有似无的环绕着他,玄青背在身后的右手一发力,一把零碎的花瓣随风散去。
中午的马车是驿站的最后一班,如今错过了只能在驿站里凑合一夜。
驿站的房间不要钱,不过生活设施要自助,月箸忙活到黑才勉强收拾到能住人,玄青是真的生气了,不看月箸也不与她说话,洗了洗一身的风尘,躺下就睡着了。
玄青生气就意味着月箸暂时安全,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夜里还真冷,驿站的草房四处透风,月箸见玄青睡下了也去洗洗,回来挑暗了油灯,将腰带紧一紧,趴在木桌子上,自从掉进悬崖她就没怎么睡过,唯一睡着还梦见了古婆婆。
清晨的时候月箸有些热,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被玄青搂在怀里,月箸一惊,忙摸自己的裤子,还好都在。
地上两双鞋子乖乖的躺在那,摆得整整齐齐的,好像四只娃娃一样,定是玄青将她抱上床之后摆的,“啪”月箸一脚将他的鞋子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