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第 69 章 ...
-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阿姐,那是阿良的梦想。”
“梦想。”洛云裳讽刺,“梦想能当饭吃吗?梦想有你的性命重要吗?”
“阿姐,若是你不同意阿良入仕可又为何千辛万苦供我上私塾,难道不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吗?”
“我们生为洛府后代,自是不能成为文盲,我让你读书只是不想有朝一日洛府洗清冤屈,而你身为洛府公子,是个文盲。不知天高地阔,不懂世间万事。”
阿良沉默,他如今才知道,原来他跟阿姐一开始的目标已截然不同。他天真的以为,阿姐一直希望他能入仕,直到最后……
“阿良,不是阿姐心狠想毁了你,只是关乎政事之人,下场定然不乐观,阿姐只希望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罢了。”
“那阿姐可曾想过,你想我活的样子,并不是阿良想要的样子!”阿良反抗,语气参透着不满。
“你什么意思。”洛云裳穆然更气,阿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般坚硬的语气同她讲话,今日却不可理喻。
“阿姐,阿良心意已决,我会跟随姐夫一起去皇上面前,更何况这是皇上命令,阿良不得不从。”
洛云裳红了眼眶,多年拼死拼活为阿良所做的一切,如今他竟不顾她的意见,执意要入仕。
“奶奶尸骨未寒,才走几日,你就这样气你阿姐!”
洛云裳情绪过激,脸色红润,下颚颤抖,裴秦墨拍她肩膀,却被甩开。
“我看阿良回成今日这番不听话,你也有功劳!”
她愤然离去,留下他们静静站在院中。
阿良情绪低落,一下子瘫坐在石椅上,“阿姐,变了。”
“她没有变,只是你没有发现过她的真心罢了。”
阿良嘟嘟嘴,“那现在该怎么办?”
裴秦墨捏了山根,“说服她。”
阿良睁大双眼,“还说服她?再说下去她没打死我都算幸运的了……还是说姐夫您有办法?”
“没有。”
*
夜深人静,夜晚闷热,洛云裳睡不着起身开窗。一阵凉风入屋,她深觉舒适,只是一想到阿良一事,心中堵塞,闷闷不乐。
阿泥看屋中烛光迟迟为灭,想必是洛云裳又有烦心事未睡着,担忧着便进了屋。
“小姐。”
洛云裳无精打采,手臂撑在下巴下,随意嗯了一声。
“小姐再不睡,可就要天亮了。”
“睡不着。”
阿泥张望了一下,“裴公子呢?”
现在他敢出现在她面前,何不是死路一条。
瞒着她让阿良选考,又让他得了皇上入仕命令,这一步步皆跨过她而擅作主张,她还没找他算账!
“他敢来,我杀他!”
阿泥抿嘴不动,半晌鸡鸣而起,阿泥担心道:“小姐,这都快天亮了,您又是生气又是不睡觉,可是损害您的身体啊。”
她置若罔闻,再也不发声,娇小的身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骤然,房门推开,迎面而来是酌了小酒的裴秦墨。他虽喝过酒,却也没醉,眼神一撇阿泥退下。
裴秦墨吹灭桌上蜡烛,还剩一盏在洛云裳身旁的窗台上。他走近要吹,洛云裳抬眼瞪他,黑瞳怒火中烧,充斥着令他畏惧的愤怒。
他缩回身子,她不动声色,两人僵持着。
最后最先妥协的还是裴秦墨。
洛云裳这般异常的冷漠,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令他无比不安,她一声不吭生着闷气,怕是对身体造成伤害。
他拖来凳子坐她旁边,她随即将身子往旁边移去。可她一动,他跟着动。两人“你追我赶”,直至洛云裳身侧碰到墙面,被他围堵毫无退路。
“你到底想怎么样。”
“夫人在生我气。”裴秦墨撑手于墙,鼻息洒落在她脸前,她撇开,不言不语。
“此事是我擅作主张,是我不对,我道歉。”
“所以你的意思是依然要带阿良去皇上那里?”
“这是皇命。”
“所以呢,你要将阿良的生死不管不顾?”
“夫人可否多听我几句。”
“不想。”她扭过身子,避开他的目光,侧脸对他。
他一直这样,从未与她计划过就自作主张替她做选择。更何况阿良是她的弟弟,他怎能于阿良的性命不管,也不曾过问她,就把阿良送上去。
她不理解,也不想了解。
“我累了,困了。”她冷冷几声,却不见裴秦墨有要让开身子的行为。
洛云裳侧回脸,“让开。”她站起身,“裴秦墨,我同你讲话可有听清?”
他不敢反抗她,随即起身,站得愣直。
她擦过他的身侧,往榻上走去,整理床被片刻后,动静消散,剩下静谧。
天蒙蒙亮,已到了要进宫的时刻,洛云裳已深入睡眠。裴秦墨更衣后,给她掖上被子,平日常有的早安吻,在今日却迟迟下不了嘴。
他害怕她还醒着,她会生气。
她不肯听他的解释,他便不说。
裴秦墨从小就是这样直愣,对男女之事从未开窍,她说一便是一,她生气了,他就顺着她,从不会反抗。
接近夏日的早晨来得总是很快,天边泛起云雾,山中泛着青草味,显然天亮前才下过一场春雨。
静云府下人忙忙碌碌,清扫院中的扫帚声,将洛云裳从险恶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醒来时她后脊背发凉,额头冒汗,恍然看着周围,直到反应过来自己身处静云府才松了口气。
屋中寂静,唯有香炉徐徐冒烟,裴秦墨早已不在身边,她也不在意,只是心空荡荡,这偌大的房屋,只有她一人。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她莫名多了些思虑。
阿良就这样被裴秦墨带到朝中,面对的是无法预测的黑暗。他既倘然要同随父亲一般清正廉洁,何不就是那些恶鬼的食物。
阿良心性善良,涉世未深,洛云裳未免担心。
可令她愤然的,是裴秦墨竟是被她说不听解释便一言不发,就此离开。
裴秦墨在外是众人仰慕,有手段有实力的将军,是他人不可亵渎的护国之者。可即便在外多光鲜亮丽,此刻在洛云裳心中,他仅仅是一个拐不了弯的丈夫。
“小姐。”
不知何时,阿泥进了门,端来了洗漱盆,“小姐,洗漱完更衣,咱们可以出去逛街了。”
阿泥欣喜,将盆子放在木桃架上,走到洛云裳身边,见她一脸愁容便是知道他们夫妻吵架了。
“小姐,过几日就是清明了,按照习俗,小姐今年可是要去祭拜奶奶?”
洛云裳眉梢一挑,“清明。”她竟是忘了这事。
“对,小姐,清明来了,我们需要上街买点贡品吗?”
洛云裳坐于榻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我又出不去这大门……”
“谁说出不去的。”阿泥眼睛亮堂,蹲下握住洛云裳的手,“小姐,公子今早放话了,若是小姐想出去便可出去。”
洛云裳垂眸,“还说了什么。”她期望即是他无法当面同他解释,或许通过他人带话,她寻思也可原谅他。
“没,没有了。”
洛云裳眼见的落寞,阿泥咬咬嘴唇,转移话题道:“小姐,这闵城在清明来前有一场活动。夜间非遗火壶,乃是南方特有的表演。阿泥听说闵城请来了一支庞大队伍,带来很多非遗节目。小姐可否出去看看?”
洛云裳仍闷闷不乐。
阿泥小声自言自语道:“阿泥,很想去看看……”
洛云裳虽出生名门贵族,却因家中落败沦为凡人,历经百姓艰苦,甚是能够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阿泥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她见过的,尝过的远没有她知道的多。
虽然洛云裳也未见过南方非遗,对其甚不感兴趣,但听到阿泥也想去看看时,终是抵过心中怒火。
洛云裳起身,走向洗漱盆,阿泥屁颠屁颠跟随在后,小心翼翼道:“小姐这么着急洗漱可是要去哪里。”
“你不是说想看节目。”
阿泥知道计划成功了,不免欣喜。“可这活动是在晚上。”
“那我们就出去逛一天,把这些日子没有逛过的,全部逛回来。”
春日闵城,暖阳四溢,临近清明更多是小雨纷纷。
洛云裳头戴纱帽,长长的淡青色纱幔遮盖住她的脸面及脖子,身着青色长衣,在阿泥的陪伴下走出静云府。
侍卫皆躬身行礼,覃炎卧坐屋檐上,嘴里咬着根草,纵观方圆几百里,早已按照裴秦墨的要求,探查周围环境,保证一定的安全,才能让洛云裳走出静云府。
好在静云府落座之处人烟稀少,较于偏僻,鲜有人知其山落座着裴将军私有的静云府。
待洛云裳远去,覃炎从屋上蹦下,向门外守卫叮嘱几句,跟随洛云裳后脚去。
闹市于清明的临近,虽有这雨雾也无法阻挡人们上街。
于当朝女子皆较为羞涩,对于还未出阁女子,时而不想见人,皆会带上纱帽出门。一来方便女子不装扮出门,而来也可减少因容貌娇美频频被搭讪的苦恼。
于闹市中,不少女子戴上纱帽,覃炎紧跟其后,却也时而看走眼,将洛云裳与其他女子相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