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剑》棽呓

10、第 10 章

　　时安眠疑惑一瞬，垂眼想了想，说：“姑母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哪是轻易能给出去的呢？姐姐还是去别处寻一寻，安眠当真是无法相助。”

　　朱虞也不指望现在就能问出她什么，也不忍心再逼迫了，想翻窗走，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女孩儿，说：“想来找我的话，去红楼留信，我叫朱虞。”

　　时安眠轻轻点头，看着她一跃而下。
　　门外传来下人的问询声，伸手将窗关上，时安眠摸出床下的剪子，去将长布剪断后抛到角落，又将凳子放回原位才去将门打开。

　　“小姐，太后请您进宫。”

　　夜深露重，又是册封新后这样的节骨眼，姑母怎么这时候叫她过去？

　　时丈野到她这里时还匆忙披着衣衫，要陪她一起去，被时安眠婉拒了。

　　“即使是姑母，也是君臣有别呢，”身上披着雪白的大氅，葱白的指尖拢紧羊绒领，时安眠抿唇笑着，拉他在院外坐下，叫来人回去通传自己晚些就到，低眉瞧向时丈野，道：“兄长少年盛名，在极寒之地猎下雪狐给安眠作裘，多少人都没有披一件锦衣华裳的福气，有被家中疼爱至此的十七年岁月，安眠不敢再求更多。”
　　时丈野唇瓣嗡动，有一种难言的心绪在心间流转，带动血肉滚烫、翻涌、焦灼，他强扯起笑，想去拉住时安眠的衣袖，道：“安眠……别这样说。”

　　你会长命百岁的。

　　他说不出口，他说不出口。

　　时安眠的眸光太纯粹了，只有天上月和人间雪，没有市井气，没有欲望和贪婪，没有对谁的爱恨痴缠，也没有满足。
　　没有人味，飘飘欲仙地像从广寒宫来。

　　丈野，你想抓住的仅仅是衣袖吗？还是不愿亲见命运的流逝，我的流逝。
　　造化弄人，可事在人为。

　　“兄长，姑母该等急了。”

　　时丈野没有送她出府，只是站在这个干净的小院里，看见旁边经久停生停败的草，看囚困的池鱼，然后叫婢女去将时安眠的房间收拾干净。

　　牵头掌灯的太监守候已久，迈着碎步给踏破高槛的时安眠引路。

　　“娘娘心疼郡主，怕郡主一个人在屋子里憋闷太久，特意叫郡主来宫里与娘娘作伴些时日呢。”

　　“嘶——”

　　时安眠被撞得头疼，抬眼一看，眼前人正手忙脚乱收拾着散落的卷轴，耳畔传来尖声怒斥，骂他是个不长眼的东西。

　　“小的冲撞了贵人 ，贵人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是小的不长眼……”

　　尽管鲜少出门，可大大小小官吏的衣服时安眠也还认得，一身什么修饰也没有的藏青色宽袍，此人是在大理寺做事。

　　“夜半三更，衙门都已经下了职，大理寺有什么要紧刑案非在此时查办不可！”

　　昭阳郡主厉声喝问，那人吓破了胆，伏地颤声道：“回贵人的话，是……是圣上下命彻查长雪林遇袭主谋，少卿和许大人查了几夜也没头绪，圣上才发怒，小的们不敢耽搁，便连夜将有关的案宗都拿去……”

　　长雪林遇袭？

　　时安眠对此事略有耳闻，兄长和她说过大概。
　　薛荣常已死，到底是谁和他通风报信已然无人知晓，圣上不过是要一个可以交代给天下人的结果。
　　倘若迟迟没有……
　　那么谁知是不是兄长别有二心？
　　虽说有姑母在，可凡事万一，她绝不会让兄长有任何陷入险境的可能。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犯人若非已在大理寺牢狱束手就擒，又怎会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喜公公，去华容殿吧。”

　　说罢，她不再去看那厮是何作态，信步往时妻寝宫走去。

　　小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意会过她是什么意思，大喜过望，抱着一堆竹简回大理寺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