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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春娘当然是听不见这些话的。

      陈无绪没把她的话太当回事,只以为朱虞是需要春娘帮忙查些情报。

      “这我不管,阿虞自己问她愿不愿意就行了。”

      朱虞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师姐不打算隐瞒东家的身份了么?”

      陈无绪松开朱虞,三个人总算坐了下来。

      “就是要让他们不择手段对付我才好。”
      “娘当初死因蹊跷,她与师父和先帝都是旧相识,可师父入朝为官不久先帝就含恨而终,新帝名存实亡,时家独大,又偏偏让师父手握重权。”
      陈无绪冷了神色,道:“娘是北国人,后来不知怎么就想迁来南境,必定也与北国脱不了干系,是敌是友,日后自可窥看。”

      “先离开的那位带着孩子的姑娘是在北国?”
      “是,杀了薛荣常以后跟春娘回了京城,如今改名换姓,叫林霜缕,叫她去北国做事了。”

      朱虞敲落指尖,若有所思道:“红雀是太后的人吧,怎么之前还和别的贵人有关系么?”

      陈无绪拧眉沉思:“太后?她在红楼时曾有男子多次与她私下交谈,还与她私自在城郊会面,何时与太后有联系?”

      “时妻身边有我的眼线,红雀确是她手下,可那名男子又是怎么回事?是哪位皇亲国戚么?”

      “春娘。“

      “东家。“春娘推门而入,在门口等着陈无绪吩咐。

      “叫人盯紧红雀,看看那名男子究竟是何身份,太后那里有阿虞在,就不必惹人耳目了。“

      “晓得了,我这就去安排。“

      要退下时,她与朱虞的视线正撞了满怀,弯眉长眼,看着她笑意盈盈,无声做着口型。
      “万事小心。“

      她心跳猛然剧烈,连忙紧关上门,背部紧贴,手心微微出了汗,回想起初见那日触碰的松香衣袖,一句对娘子客气的“不必“,可缱绻万分问她要如何答谢。

      木廊尽头是春色满园,她想起朱虞紧握的那把无名剑,柄处纹样已经磨损。

      踱步来到窗前,依稀能看见清风朗月里一地牡丹开得正艳。

      为你折枝作佩,算报吗?若总觉心间怅然,一枚红瓣琉璃也不过是最下乘的敬意罢了。

      温热的手掌捂上胸口,春娘惊觉她唇齿上的浓墨重彩。
      里头还有声声低语,她踉跄离去。

      “师姐,那日送你回府的老头是李见师?“

      李青如听着她们说话,总觉得有什么没想起来,这下终于恍然大悟。
      陈无绪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启蒙学童摇头晃脑高声朗诵人之初性本善,还要抓着私塾先生问后五个字都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朝堂之上还有谁会和我走近么?师父也不过只能在人后对我略加照拂而已。”

      “小时候就不聪明,长大更甚,就你还要科考?”朱虞毫不留情地对他冷嘲热讽,唇角勾起三分凉薄三分同情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十分有讽刺意味。

      李青如瞬间跨着脸告诉她自己绝对不是李见师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师父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他?你也总不肯说,见不得人?你不科考干什么呆在无绪身边?”

      陈无绪笑而不语,只是盯着李青如看,又盯得他毛骨悚然。

      “冯广是呢?我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李青如别过脸想悄悄溜走,正要起身时宽袖被陈无绪一把拽住,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像磕在了地上。

      朱虞这才看清陈无绪圆润饱满的后脑勺上有支价值不菲的簪子。

      她与商队多有往来,哪能分不清稀罕物件?这支簪子虽说看着朴素,进到南境少说也消三万两,李青如哪来的钱?
      肯定是瞒着无绪做了什么勾当。
      可朱虞不急着拆穿她,比起她现在揭发,还是让李青如日后自己老实交代好一些。
      她信李青如终归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广是啊……他出去做工了,现在一个人在城里找了肆馆住着呢,师姐放心,冯广是皮糙肉厚,出去讨饭也是使得的。”

      陈无绪才不信他的鬼话,谁知道他到底安排人家去干了什么,可如今重要的也不在于冯广是出去干什么了。

      “等入朝想和陛下讨个什么官职耍威风?”

      李青如正襟危坐,拍拍衣上的灰,脸不红心不跳:“当然是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让那个东厂的宦官只能给我当下属做最重的苦力,还要让整个时家都倒台,完成师姐的心愿。”

      “口气不小。“

      这次推门而入的是李见师,他哪里知道一来就能听见这么精彩的发言。
      可他不是过来凑热闹的,和朱虞打过招呼,他望向陈无绪,问她:“伤可好些?”

      “师父放心,平日走动已经无碍。”
      “那就好。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待你回朝无非是说些为官还有私产的弹劾,薛荣常死无对证,那女子今日所言不过是急着信口雌黄拉你下水,你怎么打算?”

      “师父,我该回去了。”

      这就是早有打算,李见师不会过多干涉她的决定,非必要也绝不出手叫人诟病。

      “时安眠今日在宫中宿下,不出意外,她仍旧会是宫中的皇后,可惜陆家全府上下世代忠良,也要当上盛世太平的脚下泥。”

      他又看向朱虞,叮嘱她在北境万事小心不要过火,再转眼时月色已然渐隐在云层后,他说:“李大人,一路高升,得偿所愿。”

      留下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朱虞:“李青如,师父叫你什么?”
      陈无绪凝视着关上的门,问他:“你不是跟他关系不好吗?”
      李青如:“?我哪知道这老东西抽什么风。”

      ……

      朱虞不能久待,即刻要启程回北境,尽管不舍,陈无绪也只能希望她一路平安。

      第二日大早,时安眠就被宫人叫起来梳洗打扮去见那位自己名义上的表嫂。

      芙蓉殿不算富丽堂皇,可称得上大气,时安眠跟着宫女来芙蓉殿时,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可做事的小太监叫她在门口候着,时安眠只是抿唇轻笑着应下,没有逾矩一步。

      陆世臣坐在书桌前看着姑娘身娇体弱地扛着比前日大了许多的风也一言不发,波澜不惊也不打算叫她进来,静静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父亲留给她的兵法书。

      “昨日陈女官已与陛下禀明伤已痊愈,今日回朝也无甚可怪吧?”

      李见师仍旧坐在下首,听见众人才上朝就对陈无绪拱火,眼神淡淡瞥向殷柳。

      时妻正欲开口,这次被殷柳抢了先:“是,昨日陈卿已与我悉数禀明,红楼所获收盈早前就已上缴国库作为每年下发的赈灾款,众卿还有何异议?”

      “可陛下……那名女子可是指认陈女官是亲手设计杀了薛荣常而非寻求时机逃脱追杀,若她所言属实,这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啊陛下!”
      “陛下!这种有害军心的谎话陈女官都可以张口就来,其居心叵测啊陛下!谁知道是不是私通外敌,早生异心!”

      陈无绪跪倒在殿前,脊背挺立,不卑不亢,辩驳道:“陛下,臣开始便禀明,薛荣常确为死在臣手下,至于他的那些帮派子弟究竟如何暴毙身亡,臣不知。臣早有耳闻朝中有疑臣泄露军情者,求陛下明鉴!”

      殷柳被吵得头疼,紧紧蹙眉,旋即开口问:“事到如今,大理寺还不曾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大理寺卿蒋域上前一步,回话道:“回陛下,臣等已查明,此状恶行是时大人此前钦提死囚所为,此人曾在将军手下身居要职,现已悉数将罪行认下,此事确与陈女官无任何干系。”

      “时爱卿钦提?何人如此不将时爱卿放在眼里?朕怎么不知曾经还有此号人物。”

      时看权躬身,道:“回陛下,此人阴险,混入时将军手下的暗卫之中,姓名年岁家住何方皆为伪造,也不曾在陛下面前露脸,臣现已将其从名单中移出。”

      时妻沉思一会儿,看向座下的李见师,他一个正眼都没给争吵的众人,总是仿佛置身事外。

      时妻心烦意乱,殷柳本就不愿再多追究耗时耗力,只草草批评几句做事怎么如此没有效率,再安抚陈无绪几句就算结束。

      时丈野的视线也落在了李见师身上,思考着他最开始挑火的那句言语,想不通今日怎么就连父亲也要帮陈无绪说话。

      太监捏着嗓子喊退朝,时丈野和父亲打过招呼,和殷柳身边的公公禀明自己担心时安眠想留在宫里见她一面,公公当即请他去御书房等候,前去告知殷柳了。

      “时安眠进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回陛下,听将军的意思,应当是太后昨夜请进宫的呢,那时陛下已然安寝了。”

      殷柳淡淡点头,起驾往芙蓉殿去了。

      时安眠站的时间太久,今日出光比前些日子都要炎热,也更闷气,临近中午又下起大雨。

      偌大的雨珠锤穿生得茂盛的叶,连带着一朵朵可怜的娇花都零落成泥碾做尘,可如今的天气除了叫人身上捂出一身热,是散不出一点清香的。

      昭阳郡主的身子摇摇欲坠,新后终于大发慈悲叫宫人推着她出来相见,时安眠再也支撑不住,倒住陆世臣跟前,被陆世臣扯了一把,发丝拂过对方鬓角,耳畔湿润,她终于说出那句“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这一幕正巧被前来的殷柳看得一清二楚,他惊惧一瞬,唯恐时安眠在芙蓉殿诸事不顺一病不起,连忙叫身边的太监将她扶进殿里再去请太医来。

      旋即对着陆世臣怒目圆瞪,也实在是气得狠,生怕时妻算账扯上了他,立即叫陆世臣滚回去面壁思过。

      太医前来给时安眠把脉,气血不足,心律不齐,又在外面风吹日晒好些时辰,将将碰上雨水身上就发热了,要养上好些时日才能好转。

      消息很快传到时妻和时丈野那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芙蓉殿,守在时安眠枕边,陆世臣此刻双膝磕地,颤手低眉。

      听太医说能好,只是要些时日,两人先是松了一口气,时丈野看向陆世臣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时妻淡淡开口:“你与皇帝新婚不久,本宫本来也没想为难你做什么,可昭阳郡主病弱是你放任导致,就由你亲力亲为照顾吧,直到郡主痊愈为止,每日再去祠堂手抄三遍佛经悔过。”

      时丈野知道,这已经是对于皇后最大的惩罚,是对于陆世臣一个双腿残缺的弱女子最大的折磨,也是给她下了面子,警戒她从此别惹不该惹的人。

      姑母还是护着安眠的。

      想到此,时丈野的心松快了不少,看着陆世臣乖顺将时妻的要求应下,也不再多加责难,拜托时妻在宫里照顾好时安眠后就告辞离去了。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时妻的命令,时安眠是出不了宫的。

      殷柳在太医来了以后就回自己的书房继续摆弄字画了,待寝殿只剩皇后与郡主二人,陆世臣望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道:“昭阳郡主,可以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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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主线已经确定,缓慢复健中,已修文在提要中标注,圣诞节左右上传完毕。 2.1月开始确定更新时间为每日中午十二点,一点以后没更新就是太忙了。 3.这本现在看肯定不太满意,但尊重自己最初的设定,文风尽量模仿当时,不确保前后百分百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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