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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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哥哥就不要我们了！我等了你晚上的朋友圈！你该不会单单屏蔽我一个人吧？”
“我们等的花儿都谢了，都没能得到emo哥的宠幸，这下好了，我们都emo啦。”
“你回家是逍遥快活了，哪里管过大明湖畔的我们？”
陈瑾一边手速飞快地借鉴作业，一边和其他人一起起哄朝着同桌控诉他的不作为。
郁离抱歉地笑了笑，打开书包拿出根本没动的卷子，郁离是双性人，平日里自掺杂一些温柔柔弱的气质。
他从来不大笑，只是勾勾嘴唇微笑，纤细的脖子还带着红色未消的压痕，眼眸含着若有若无的水光，没有了凌厉就只剩雌雄莫辨的美了，就连陈瑾都偶尔会沉迷于他哥的美貌。
“昨天睡着了，我也还没写呢——楚姐，借一下英语周报。”
郁离可怜巴巴地朝着斜前方的女孩儿方向双手合十歪头撒娇，楚如微很是受用，翘起二郎腿慷慨地把卷子往后一递，看着郁离那和哥哥几乎样貌差不多的样子心里的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楚姐可是英语第一耶。”
郁离眨眨眼睛，双手接过卷子，夸赞张口就来。
“哦吼吼吼——”楚如微嘚瑟地摆摆手，腿抖得更快了，“放心放心，绝对全对，随便抄。”
郁离虽然年级第一，但是英语比不上楚如微的次次140＋，他一般都130分左右波动，运气好的话上140分。
早早读和早读无缝连接，坐着练理综的人都站起来早读语文，班主任程雅也是语文老师，巡查之后跟郁离说走读证已经办好了，下午去她办公室拿。
郁离眨眨眼睛点头说好，然后又忍不住看向窗外，问她简光呢，他哥哥怎么没有来找他。
“你哥当然走了，他还得赶第二节课呢。”
“没有说要对我说什么吗？”
程雅看着他嘴上的伤，又看了看他两眼放光的样子，想不明白这么互相关心的兄弟怎么能被打成这个模样。
“好好学习，还有注意身体，每天你哥都会来接你，让你就在教室里面等他。”
郁离微微红着脸点头说谢谢，陈瑾和旁边的人等班主任走了就开始竖中指——“emo哥，你以后可是我们的人脉啊！帮我带早饭！我要吃兔儿面！！！”
“帮我拿快递！”
“我想出去！该死的学校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郁离笑着看着他们激烈的讨论，忍不住雀跃地翻看着书，连古诗文都鲜活起来，以前也是这样，大自己三岁的哥哥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然后牵着自己的手回家，总是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走路累不累要不要哥哥背之类的。
所以他喜欢坐最后一排，他哥一进门就能看到自己，他也可以迅速发觉他哥的目光，即使没有对视，他们也在互相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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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的时间是哥哥刚上高一的那天，出的车祸。
简光提前批保送进了二中，五月中旬学校就通知提前批的学生来到二中体验一下高中生活，就相当于从初中到高中一个过渡，顺便提前开始学习一遍课程，开学会再学一遍夯实基础，也算是开小灶了，郁离自然吵着要跟着去。
父亲已经第二次将头发染黑了，总是笑眯眯的男人此时牵着两个儿子，给简光弯腰办理走读，总是慢一拍的反应让场上唯一一个忙碌的老师摆了脸色。
“没有买学区房为什么要走读？”
“这……孩子一直都是走读，兄弟俩关系好，舍不得分开……”
“都高一了，你这弟弟也不小了啊，这么依赖哥哥不好啊，多大的人了还不能自理？你个当父亲的没有话语权吗，孩子是你这么宠着的吗……”
郁离手里攥着简光的手，明明已经汗津津开始打滑了，郁离也舍不得松开，简光打着伞，伞身倾斜，阳光将两个人的身影割裂开，一半阳一半阴，郁离松开了手，简光立刻皱着眉看着红着脸有些结巴不知所措看过来的父亲，转而看向办理手续的女人，眉头压着，冷冷的模样比父亲有压迫感多了，不像个小孩儿。
简光拉着郁离向前，走到了父亲身边，“走读住校不是自愿吗？为什么不给办？”
简光皱着眉拉着郁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小孩儿被放开了手就怯怯地躲在伞下的阴影里，简光去拉郁离的手，用湿纸巾擦着然后就看到了小哭包含着眼泪咬着下唇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小包子。
“哥哥已经办好了走读，不哭不哭，一会儿眼睛该疼了，哥哥抱着好不好啊崽崽。”
郁离从出生便不太爱哭，所以检查出水过敏时是他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某个晚上，简光发高烧郁离饿得不行，哭得撕心裂肺，简光想要起床但是头昏脑胀直接摔了，磕到了头晕倒了，房间里面的父母烦躁地起了床，对着一个月大的婴儿发脾气。
等两个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郁离已经呼吸困难了，浑身风团，脸也已经变形，成了一只小怪兽。
一个月的郁离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三岁的简光也在医院，明明应该什么都不懂的两个人，在转出来普通病床的时候，郁离却可以和简光安安静静地玩耍，去抓他哥哥的手，睡在哥哥旁边，连一根手指都抓不住的小婴儿，在哥哥面前却永远乖乖的，就像发育不全的怪物遇到了最能抚慰他的天使。
郁离被查出来了水过敏，原因复杂具体来源不明，无法根治只能平日多防护，而且双性的身份让他的身体更加脆弱，这方面要格外防护，简光听不懂，所以问了医生，医生跟他说，弟弟很有可能对自己眼泪过敏，皮肤性过敏看起来会很恐怖面目全非，所以弟弟得少哭。
简光年纪虽小，但是知道了之后就把医生当时说的所有话记在了心里。
所以三岁的简光知道了弟弟要少哭，要哄着他，弟弟的眼泪成了他最初也是永远的软肋，百试百灵，哪怕是装的。
但那天郁离看到简光额头的伤口哭了，简光以为自己的伤口吓到了他，想要离开，可是离开郁离哭得更厉害了。
小小的人儿用手指堪堪握住了简光的手指，软乎乎胖嘟嘟的手抓着白皙纤细的食指，肿着猪头脸蜷缩在哥哥身边睡觉，父母一看放心地去睡了。
父母亲都回了公司，两个小孩儿被扔到了医院，简光乖巧，小时候长得水灵更像女孩儿，隔壁床的奶奶喜欢得很，有奶奶在，他们就不用吃医院的盒饭，可以吃热乎乎的汤饭和红薯，郁离喜欢吃红薯，所以伸出双手让奶奶抱的时候奶奶非常高兴。
可是那个冬天奶奶还是没能熬过去，隔壁病床空了，只剩下简光郁离，没多久他们也走了。
*
“……我明明说过了！你他妈以前是双性我不在乎，起码你现在是个男人！但现在我发现你他妈还不如不做手术，苏和你他妈从根本上就不是个男人，你的老婆被调戏你他妈还帮别的男人，怎么，你想我改嫁？嫁给你所谓的兄弟。”
“不是、不是的卿卿，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只是开个玩笑——”
“老娘不觉得好笑，老子只知道他把咸猪手放老子屁股上！‘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松能几个人玩儿’这是开玩笑？哪个字他妈的是开玩笑？！他是开我的玩笑践踏你的尊严！你还在那儿陪笑！你贱不贱啊！”
“卿卿，我错了好吗？我们有求于他，再说了他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房间里面吵闹，马上满四岁的简光背上背着睡着了的郁离，他熟练地放下郁离，然后坐在婴儿床边默默哭泣，豆大的眼珠一滴滴地砸在地上，他怕弟弟被吵醒，所以拿着娃娃放满了郁离旁边，让他不受伤，也能让他玩儿。
他听不懂吵架内容，但是妈妈很生气，东西砸烂的声音和喘着粗气大骂的男声女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三个月，比以往任何一次争吵还要久。
简光的生日就是在争吵声过的，他的父亲疲惫地给了他路过顺手买的礼物，母亲则是打开钱包给了他几百块让他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没有人和他说生日快乐，他得到的唯一一个笑脸是睡醒了的郁离给他的，张开手说要他抱，然后用软糯的双唇亲他的脸，留下一个个口水印。
只有郁离需要他。
简光要上幼儿园了，郁离十个月大就会走路了，咿咿呀呀地每次都爬向走向简光，父母把孩子交给他很放心，只需要心血来潮地逗逗他，随后都给了简光。
母亲常常不回家，简光问的时候，父亲就会说“妈妈忙，妈妈挣钱多”“不知道”，后来简光不问了，只是和弟弟玩耍，他醒他也醒，他睡他也睡，他学会了换尿布学会了冲奶粉，学会了抱着郁离睡觉，他看的第一本书是如何养人，他将婴儿养成了小孩儿，让郁离不会叫爸爸妈妈的年纪叫出了“哥哥”。
母亲回来了，穿得很漂亮。
“谢谢宝宝……”卿琰脱下高跟鞋，然后给了他一张卡，“青玉，你很乖，所以……弟弟交给你了，你会好好照顾他对不对？”
简光点头，得到了期待中的笑容和赞许，他低下头，得到了短暂的、每天都渴求的摸头，觉得累和疲倦都值得了，他是最听话的哥哥，也是父母最懂事的孩子。
他们又吵架了，郁离和简光在小房子里面玩玩具，简光忍不住打开了一条门缝，他看到了父亲按着母亲殴打，母亲哭着把能砸的都砸的，于是父亲惊愕地道歉道歉道歉，他眼泪鼻涕流着跪着祈求，却让卿琰更加厌恶，无数次一样的场景已经让她彻底失望。
她只能选择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