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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冬月下旬,朝眠奉旨进宫。

      前日上街她于持刀歹徒手中救下一个布衣老头,那老头身上负着伤,衣裳也被人撕破扯烂,看上去狼狈不堪,落到此境地,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朝眠跪在金銮殿,抬头一眼猛然想起,这老头她曾经见过的,就在皇宫宴席上,人家正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人皇浑厚的声音于殿内响起,威严持重:“顾家小儿救驾有功,得以重赏,凡非一切不实之求,尽管说来,寡人都允。”

      朝眠心中了然。
      这应当就是灵固的补救了。

      灵固不知朝眠把系在她和裴顷身上的情线剪断了,还当她一颗心全扑在宋淮柏身上,苦恋无果,相思成疾,给她一个鱼饵,她自会咬钩。

      她也的确得咬钩:“陛下,臣女只有一事相求。”

      人皇高高在上道:“讲来。”

      朝眠不卑不亢:“臣女想求陛下赐婚。蒙宋相长子宋淮柏救命之恩,臣女感激不尽,钦慕敬佩,此生非君不嫁,还望陛下恩准。”

      人皇捋一把花白的胡须,温声笑道:“真是难得啊,太傅可是出了名儿的古板迂腐,竟养出你这么个赤诚大胆的女儿。”

      朝眠稍一思忖,故作忧愁:“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未有女子主动求嫁的先例。陛下宽厚,海纳百川,定然不会斥责臣女欲求之心,妄为之举。可家父不同,他若知道我自作主张求陛下赐婚,定会嫌臣女丢人现眼,有损家正,想必城中百姓也会议论纷纷,臣女斗胆,还请陛下替臣女保密。”

      人皇闻言颇有兴趣:“你既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求寡人赐婚?”

      当然是因为不得不求。

      朝眠掩下内心的真实想法,语气坚定道:“便是陛下不为臣女守密,臣女也要嫁给宋大哥,若此生不能与君同处,我愿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人皇心中大畅,一拍膝盖,扬声道:“好!你这小女娘难得如此有情有义,你救了寡人性命,寡人若不应你,不就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么?”

      朝眠顿时松了口气。

      忧城中百姓议论是假,怕顾明屹的家法是真。

      依照顾明屹那狗脾气,要是知道他女儿在外面给他丢人,定会勃然大怒,家法伺候。

      朝眠幼时便挨过他一顿家法,那滋味朝眠到现在都忘不了,能躲去此番苦楚,心情霎时明朗,就连给人皇磕了三回头的郁闷都因此消散。

      无数珍宝自皇宫抬往太傅府,圣旨紧跟而来。

      朝眠救驾有功,给顾明屹长了回脸,他难得将朝眠叫到书房,大肆夸奖一番。

      朝眠对顾明屹的态度一向不咸不淡,这次也一样,脸色平平接过赞扬。顾明屹只以为自己的五女儿生来就内敛淡漠,也没多加在意。

      赐婚的圣旨年后才至,由于顾老夫人丧期未过,朝眠作为孙辈,要守孝一年,婚期便定在了今年的八月初。

      赐婚之后,朝眠经常莅临丞相府,每每找理由,让宋映微带着她凑到宋淮柏面前刷存在感。

      她要把私自剪断情线一事,裹的密不透风,还要往宋淮柏身上使以厄倒咒,顺便欣赏他每次见了自己,都如同吃了苍蝇的表情。

      宋淮柏不爽,朝眠就爽了。

      丞相府严肃宏伟,仅有一处风景尚佳,便是后经的园子。此地树木葱郁,燕语莺鸣,花坛里的花开得甚好,簇拥着几个顾盼生辉,衣着鲜亮的少年女子。

      朝眠站立其中,着一身湘妃色锦绣百花裙,暖白玉的面皮未施粉黛,巧笑嫣然很是打眼。

      几人相聚投壶,朝眠的准头最好,轻轻松松拿下头彩,随后心满意足隐退江湖。

      宋映微和几个小丫鬟打得有来有回,彩头只由两位姑娘出,小丫鬟赢了拿钱,输了不罚,赚的盆满钵满,一时眉开眼笑,情绪高涨。

      园中花坛的底座镌着粗深花纹,头面平滑,朝眠从袖口掏出一方丝帕,囫囵擦了擦花坛的石沿,坐在了上面。她上半身向后转去,折了一枝桔梗花,漫不经意地于指间绕环把玩,前面人笑着闹开,她也跟着高兴。

      不多时,一道讨人嫌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打破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男子言语:“美人,园中景色你可还喜欢?”

      朝眠闻声望去,见宋淮柏得意洋洋搂着一千娇百媚的女子往她们这里走来。

      宋映微也回头看去,见此情景不由蹙眉,又无声看向朝眠,脸上带着担忧。

      朝眠无言,只好又端上那副痴心不改,为情所困的悲怆样。她可怜巴巴地站起身,待宋淮柏靠近时,朝他福身行礼,抬头一眼似乎情绪万千。

      宋淮柏因此笑得更得意了:“呦——这不是顾五姑娘吗?你怎么又来了?”

      朝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霜月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然后一脸怨愤地瞪着宋淮柏。

      宋淮柏低头对怀中女子耳语:“这里人太多,又吵又闹,本公子带你去个安静地方好不好?”

      那貌美的女子一笑,伸出水葱般的手指点了点宋淮柏的胸膛,又冲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暗诱:“奴家全凭公子做主。”

      朝眠把路让开的同时,悄无声息触了触腰侧的玉佩。她有点想笑,但怕被人发现,只好低垂下头。

      宋淮柏阔步离开,刚走没几步,忽然左脚绊右脚,直愣愣栽进前面的泥坑里,他身边的女子被连累,也跟着他摔了下去,吃了一嘴泥。

      朝眠暗爽的笑容猛然收敛,惊得微微张唇,不禁感到心虚。

      厄倒咒分明下在宋淮柏身上,不想却意外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

      罪过罪过......

      朝眠犹豫一瞬,快步向前跑去,一边把那位身娇体软的女子扶起来,一边无声跟人道歉。

      宋淮宁丢了颜面,脸色难看的不行,面目狰狞地怪罪起同伴来:“蠢货,走路无眼,害得本公子被你绊倒跌跤。”

      这副丑恶嘴脸恶心至极,全没了刚才跟人家的柔情蜜意,看得朝眠忍不住想要踹他一脚。

      女子眼中含雾,眼泪欲出,还要认下不属于她的罪责,柔下声音道:“都怪奴家脚步不稳,让公子跌了,真是罪该万死。”

      这一刻,朝眠想扇宋淮柏巴掌的心情达到顶峰。

      女子擦了擦眼泪,试探着去拉宋淮柏的衣袖,宋淮宁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甩袖离去,那泪眼婆娑的女子连忙跟上他。

      宋淮宁气急攻心,转弯时不慎,竟又撞了一面墙,疼得龇牙咧嘴低吼一声。

      宋映微走到朝眠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无奈又忧虑:“惜言,我大哥是常年留宿烟花柳巷的人,你......”

      宋映微心如明镜,宋淮柏不喜欢朝眠,以至于每次见了她都冷眉竖眼,这回肯定也是故意来找不痛快的。

      朝眠苦涩地笑笑,对着宋淮柏离开的地方投去深深一眼,演得她都想给自己鼓掌喝彩了。

      回府的马车上,霜月愁闷不已,不禁质问朝眠:“姑娘为何会喜欢宋家大公子那般荒唐无理的人!就因为他在杏林救了我们一回吗?”

      朝眠在霜月面前一向不爱遮掩情绪,卸下伪装之后满不在乎道:“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啊。”

      霜月气得不行:“姑娘糊涂!”

      朝眠眨眨眼,打开从宋映微那里顺来的一荷包腰果,从中挑出一颗,剥了壳喂到霜月嘴里,哄着道:“别生气了霜月,其实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大不了以后我不为他难过就是了。”

      霜月把嘴里的腰果狠狠嚼碎,泄愤一样,偏过头不理朝眠了,只和自己生闷气,直到朝眠又哄了她一次,才肯递回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霜月无奈极了:“宣德侯的独子,还有何尚书家的六公子,都对姑娘有情有意,姑娘怎就偏偏喜欢宋公子?”

      “天子赐婚,我也没办法啊。”朝眠避重就轻,直接略过了“喜欢”二字,耸了耸肩格外没心没肺,“再说了,你说的那两位,长得都没宋淮柏好看,谁让你家姑娘是个肤浅的人啊。”

      这话真是气死人不偿命,霜月不忿:“要论长相,宋家大公子可差了他们家三公子十条街,姑娘怎么也没看上?不对,可不止十条街,完完全全差了一整座京城!”

      朝眠又剥一颗腰果填到自己嘴里,平淡地说:“可我不喜欢宋三公子,宋三公子也不喜欢我,他长得再好都与我无关,挺多偶尔看一看,赏心悦目养养眼罢了。”

      刚说完,她便畅想未来,神飞天外,继续道:“若我将来跟宋淮柏成了婚,那我就是宋三公子的嫂嫂了,他的那张脸,我岂不是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可见,跟宋淮柏成婚,还是有些好处的。”

      霜月被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折磨地头脑发蒙,一个没忍住竟笑了出来,笑完又觉得气:“姑娘胡说八道什么呢!”

      朝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

      街上人声鼎沸,马车行至闹市,朝眠不再与霜月扯循,挑开帘子兴致勃勃地向外探身张望。

      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不多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立刻叫停马夫。

      “先停车!前面好像在杂耍。”

      半刻钟后,霜月黑着脸被朝眠拉去街头凑热闹。

      两月后——

      十里红妆,万里乌云。

      婚队拖行半条街,场面壮观浩荡,新娘子身穿满绣金纹的鲜红嫁衣,头顶蒙着红盖头,动作懒散地坐在花轿里。

      外面锣鼓喧天,轿子也颠簸不稳,搅得人头晕目眩。

      华丽锦罗堆在一处,积出几道褶痕,下方微微一动,钻出了只灰喜鹊。

      朝眠一把将头上的红布掀开,毫不犹豫地抓起那只灰喜鹊,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穗鸾的声音从鸟喙中传出:“他们刚一起轿我就钻进来了,我怕你自己待着无聊。”

      朝眠捏着柔软的鸟肚,感觉自己的脑浆迸裂,神色痛苦道:“外面好吵,我要吐了。”

      穗鸾的灰色鸟身发出一圈青色光晕,丝丝缕缕飘向朝眠额间,缓解了她的不适。

      “现在好点了吗?”穗鸾小声问。

      朝眠满血复活,托起穗鸾在自己脸颊边蹭了几下:“好了好了,谢谢穗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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