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任何人都可以索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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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防爆玻璃隔断被指关节敲击了两下。
梁芳拿起听筒式麦克风，对着玻璃隔断里埋在各式器械里的单只背影传达指示。
“先到这里吧，关机清洗一下数据。”
玻璃间里的人穿着白色防护服，带着套头护目镜，看不清面容。听到指示后，她转过身来，高举起一只手，对着麦克风旁边的人比了个大拇指。
实验室不大，四周的窗户被遮光材料挡得密不透风，室内常年开着27度的空调。
药品试剂与小型仪器繁复地陈列在两条拼接的长桌上，三个置物架上层叠堆砌着宽窄各异的档案与文件夹。
尽管物品陈列与供人通行的过道已十分齐整，但任何初次进入和多次进入这个房间的同僚们，都会十足肯定地说，这个实验组理所当然只能容纳两个人。
梁芳在磁吸记事本上写下了几行字，吸附在靠门置物架的铁质横板上。
一分钟后，玻璃隔间的门被打开。她转过身体，看向对方。
那人脱下防护服和护目镜，露出精巧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对着梁芳微笑着陈述着无法直观判断的情况。
“数据清洗好了，梁医生。”
梁芳点点头，凑近对方，伸手将她被护目镜压乱的头发拨弄到耳后，回复道：“辛苦了，展风。”
展风眨了眨眼睛，眼睛看向梁芳身后挂着的记事本，咽了口空气。“芳芳姐。”
梁芳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轻轻褶皱了一下。她收回的胳膊定在空中，缓缓放在自己身侧，身体向后错开了一点儿，眼神看向对方以作回应。
展风绷直身体，接着说道：“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哦，你上周和我说过。”梁芳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晚上有个学术宴会需要我们出席。院长得以嘱咐过，涉及到项目后续的资金支持。”
展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回家准备一下。”
年轻研究员礼貌地朝她低了下头，抱着一叠实验数据往门口的置物架走去。
“等等。”梁芳拉住她的胳膊，补充道：“是我的问题，忘记提前通知你了。下午我请你吃饭作为弥补，赏个光？”
展风连忙摆摆手，诚恳道：“没关系，梁医生。我下午真的有事情，改日再……”
“小风。”梁芳打断了她的话。“晚上的宴会很重要，我请你也不只是吃饭，还需要讨论一下项目的进展报告书，你知道这点是资方很看重的，对外上不可以出纰漏。”
展风轻咬下嘴唇，抱紧资料的手指揉搓着A4纸的边角。她妥协道：“好吧，我和家里说一下。”
梁芳柔和地舒展开眉头，点点头，嘱咐道：“那你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吧，我5分钟之后在停车场等你。”
实验室的大门被轻巧地关上。展风深呼出一口气，肩膀卸了力气一般塌下来。
在她身前，磁吸记事本上写着梁芳的字迹：
4月27日：
锚点技术-实验三期-顺利完成
晚宴-项目汇报与后续筹资
展风将资料收进文件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机。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微信聊天窗，敲击着手机上的虚拟键盘。
展风：筠儿，抱歉，刚被通知临时有紧急会议，不能去机场接你了。
展风：给你预约了车，填的你国内手机号。
展风：回家注意安全，晚上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呼。”
女人的眉毛皱成一团。她将手机熄屏，脑海里不自觉地跳出电话那头的人在飞机落地后打开手机那一刻时失望的画面。
展风摊开手掌，揉了揉额头。她将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摘下来放进包里，走出了实验室。
医院露天停车场，展风系好安全带，端正地坐在副驾驶上。女人将头瞥向窗外，车外的后视镜映出她不安定的神情。
“小风。”
被亲密地叫了一声，展风惊讶地将头转向驾驶位，迷惑地眨了下眼睛。
“别皱眉头了。”梁芳提醒道。
展风抿起嘴，嘴角向上扯了扯，问道：“去哪儿？”
发动机被钥匙启动，车子驶出停车位。
20分钟后，车子停进一家酒店的一楼。
两人下车后，一位泊车员走了过来。
展风看着宽敞的泊车场，忧疑地皱了下眉毛。她缓慢地跟上林唐的脚步，询问道：“不是吃个便饭吗？”
梁芳用手掌抵住她的后腰，使两人得以并排。她优雅地点了点头：“赔礼道歉自然要有诚意，而且这里的环境很清净，会是你喜欢的。”
两人坐在高层餐厅的包间。看到服务生在桌子上摆放的刀叉，展风偏了下头。她的语气有些清冷，但依旧维持着对领导的体面。
“梁医生，这家西餐厅，至少需要提前一天预定包厢吧？”
梁芳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搓了搓，低下头，目光检索到面前刀具手柄处的一道划痕。
她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展风，重新将嘴角提起，维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
“风，抱歉，但请你和我一起吃完这顿饭，好吗？”
展风凝着眉看向她，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芳叹了口气。她收敛了笑容，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今天下午，要去机场接你妹妹的，对吗？”
展风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梁医生，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梁芳反问。她将身体向前靠近，摇了摇头，陈述道：“展风同学，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做的是意识投射，是精神实验。你我之间，如何再谈隐私？”
窥探人的精神世界去截取与利用，听起来是如此违背伦理的事情。这项隐秘的项目参与人员甚少，也不单是资金有限这么简单。
没人希望他人可以随意读取自己的内心世界。项目进展至今，一切的成果，都是唯二的两个实验员以自身为志愿者得来的。
梁芳必须承认，除了超凡的理论研究和实验能力，拥有那颗异常稳定的，对他者无探听之奇的冷淡心脏，才是展风的独特之处。
果不其然，展风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向柔软的沙发座椅，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曾违反任何实验规定。”
“实验规定……那不过是你我之间的约定。”
展风张了张嘴，眼睛盯着医生看了许久，终于低下头。她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话出口时有些颤抖：“荒唐。”
年轻的研究员摇了摇头。她缓了缓精神，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如果梁医生是特意告诉我你违反规定这件事，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项目结束后，我会考虑上报的。”
说罢，展风站起身：“所以今天没有什么晚宴对吗？是你临时写在实验室的记事板上的。”
“你.侵.犯了我的记忆。”
展风冷冷地抛下了最后一句话，拿起自己的包，往
包厢出口走去。
手臂被人抓住。展风刚要回头，一支针剂刺破皮肤进入血液。她难受地皱了皱眉毛，意识渐渐脱离。
2020年，梁芳家。
意识被冲击之际，展风恍惚听到书房的门被撞破。
梁芳的身体被提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手掌里的卡片掉在地上，发出轻巧地声音。
闯进来的展筠注意到后，紧了紧拳头，对着刚刚爬起人的鼻子撞了一拳。
“筠儿。”展风眨了眨眼睛，看清形势后，弱弱了报了下自己的位置。
展筠注意到她迟迟没有起身，皱了下眉毛，狠狠瞥了一眼梁芳，走到展风身前蹲下。
展风眼了口干涩的空气，解释道：“胳膊被下了麻.药，扶我一把。”
“你来找她做什么的？想办的事情办完了吗？”展筠盯着她看了一眼，盯得人头皮发麻。
女人别开目光，被问得麻药都快过了劲儿。她支支吾吾地爬起来，拉了拉展筠的袖子：“先回家吧，筠儿。”
展筠挑了下眉毛。她得意地瞥了一眼角落里挂了彩的梁芳，胳膊支撑着展风的身体，离开了书房。
站起身后，女人便不需要过多的搀扶了。但心虚的女人没有抗拒，她老实地扮演着一个受了惊吓的可怜虫，直到梁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展筠，你不好奇，你姐姐来找我做什么吗？”
展筠察觉到，自己搀扶着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她的手掌抓扶对方胳膊的力道紧了紧。
“无论她想做什么，不过是你卑劣的心理暗示和强迫性引导的结果。如果你执意伤害展风，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展筠轻笑了一下，回头看向梁芳：“梁医生，我想你并不了解我。”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展风会天真地以为——索取是相互的。”
只有展风会天真地以为，只要不对他人索取，他人就不会向她索取。
不只是记忆、意识、名利。
还有□□、情感、灵魂。
展风皱了皱眉毛。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指着鼻子骂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任何人都可以索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