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仙度清兰

1、节一

　　又是那女子。
　　伶伶的身影，一身青衣，浸冷了月光。
　　立在不远处，身旁一棵梨树。

　　这一次，我定要见清她的模样——

　　正欲走近，不知怎的，竟起了风。
　　花瓣——
　　无数的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在飞舞，飘撒。
　　那个身影似要被花雨隐没。

　　可恶！

　　努力赶步过去，花瓣花花地扑面而来也再顾不上了。

　　这时那女子回转了头来。
　　清灵的一声轻笑。
　　消失了——

　　她再度消失了。
　　——好象溶进了月光，或被花瓣卷走了去。
　　只有那声笑，轻荡荡地随风送散。

　　没看清！又没看清！

　　那个面容依然模糊，即使能想象得出那嘴角的上扬，可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她究竟是谁？
　　为何——

　　“小姐，您醒了？”
　　一惊之下才发觉身旁早站着一人，微弯着身，低垂着脸，瘦尖的脸庞上毫无表情。
　　我舒了口气。
　　她我是识得的，我的贴身丫环，惠娟。

　　“我又见着她了。”
　　“小姐，该梳妆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我一把夺过了梳子。惠娟就这点不好，呆得紧，可娘却说这样的人才老实，靠得住——却实是无趣的人。正要梳发时无意瞧了一眼，“呀！这梳子怎的这般脏！”忍不住厌恶地甩掉梳子，“惠娟你可又是偷了懒了？！整天竟不知做什么去了！镜子也灰成这样！梳妆，还怎么梳妆？”
　　她并没应我。
　　一回身，只见惠娟已捧了件绯色的衣，那衣上还有支簪子。
　　“小姐，您要的衣服和簪子，我取来了。”
　　“……”真正是对她没了脾气，我只能当自己养性了，“你取这些来做何？”
　　“小姐，您昨日念的，点名要这春衫和这支簪子。”
　　“……我几时说过的？”
　　“您嘱咐了好些次。”
　　“哦？”走近了去，我伸手拿起了簪子，那是支四蝶舞花步摇簪，点嵌的珊蝴珠红艳夺目娇润可人，我不由笑了，顺手插它入发，又取了衣，抖开了来，春衫的色泽鲜嫩，衣边绣着的花纹星星点点地闪烁着银光，罩上了身，就想去镜前瞧瞧。
　　铜镜里光晃晃的，怎么照都看不分明。
　　“惠娟你今日可要把这镜子擦亮了，否则——”我话还未完，就听得门外“哐啦”的一声，随即有人影闪走，一串零乱的脚步声。
　　谁？
　　我急步赶出门去，门被推得吱呀呀地响。
　　却已不见人了。
　　“作啥不好爱作贼！”我忿然骂道，正想再追去几步，却被胸口突然袭来的窒闷堵得差点跌倒。
　　“小姐！”惠娟扶住了我。
　　“……”我说不出话来，心口似被重物压着，喘不上气。
　　“小姐，您还病着，回屋去吧……”惠娟搀扶着我，跨入屋里。这才发觉自己的屋子是这般怡爽的清凉，坐在床边，觉得舒服多了。

　　“方才胸闷得紧。”我皱眉。
　　“小姐，您还病着，身子骨自然弱的。”
　　“……我病了？”
　　“好些天了，您还是多歇息点的好，否则如何好得起来。”
　　我不语。
　　可能我是病了，否则也不会走几步都胸闷哪。

　　可我非要弄清楚她是谁。
　　那个青衣女子。

　　对了，每次梦见她，都是见着梨树的花瓣在飘舞，或许，这是个线索。
　　侧花园有棵老梨树。
　　我家就这一棵是梨树。

　　我应该去看看。

　　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我觉得好困。
　　害了病会犯倦，似是真的。
　　躺在床上，身体越发感觉轻盈了起来，飘飘然的。
　　脑中也渐渐空白了起来……

　　屋外似有喧哗声，远远地传来。

　　是在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