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星录》洛水长天

14、断因

　　银砂星河倒卷，青铜牢笼碎片如暴雨倾泻。萧烬掌心玉珏裂纹蔓延，血丝勾勒的逆转阵法骤然亮起，却在即将成型的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制——

　　“逆天改命，需以命抵命。”

　　渡厄寺住持的声音自虚空裂缝传来，青铜棺椁上的“生死同棺”四字渗出黑雾，化作锁链缠上萧烬手腕。谢无期剜星刃斩落，刃锋却穿透锁链，仿佛斩入虚无。

　　“师尊，这锁链……是因果。”

　　萧烬低喝一声，刀鞘横劈，冰火二气交织，竟在虚空中撕开一道裂隙——裂隙内，渡厄寺冰窟中的三百盏青铜灯正熊熊燃烧，灯焰摇曳间，映出住持枯瘦的身影。他手持一柄染血的剃刀，正缓缓割断一盏并蒂灯的灯芯。

　　“断！”

　　谢无期折扇飞旋，扇骨化作九道寒芒，钉入虚空裂隙。灯阵震颤，并蒂灯焰骤然暴涨，火舌舔舐之处，萧烬腕间锁链寸寸崩裂。然而，鲛人傀儡却在此刻动了——

　　她双手捧着的婚契残页翻飞，每一片都化作血色蝴蝶，蝶翼上浮现古老的咒文。银砂星河被蝶群搅动，形成漩涡，漩涡中心，一尊青铜巨像缓缓升起——

　　是渡厄寺的镇寺明王像！

　　明王怒目圆睁，手中降魔杵直指谢无期心口。杵尖寒光闪烁，竟与当年剜星刃刺入的位置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 谢无期冷笑，指尖划过心口旧伤，一滴精血坠入银砂星河。血珠入水，整片星河骤然沸腾，化作滔天血浪，将明王像吞没。浪涛中，三百具冰棺棺盖齐齐掀开，棺内伸出苍白手臂，抓向明王金身——

　　“住持，你以冰棺养尸，借明王像镇魂，可曾想过……它们也会反噬？”

　　话音未落，明王像轰然崩塌，碎片坠入血浪，化作无数青铜锁链，反向缠住虚空中的灯阵。并蒂灯焰剧烈摇晃，住持的惨叫声自裂隙传来——

　　“谢无期！你竟敢——”

　　“因果已断，何来敢与不敢？”谢无期折扇合拢，扇尖点向萧烬掌心逆转阵法，灵力灌注的刹那，阵法彻底成型！

　　轰——！

　　银砂星河炸裂，时空裂隙扭曲，整座星轨穹顶开始坍缩。萧烬抓住谢无期手腕，刀鞘横挡，硬生生劈开一条生路。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脱身的瞬间——

　　鲛人傀儡的双眼骤然碎裂，瞳孔深处，一滴往生海水坠落。

　　“师尊，小心！”

　　海水触及地面的刹那，整片空间凝固。萧烬的刀鞘悬在半空，谢无期的折扇凝滞不前，连飞溅的银砂都静止如画。

　　时间……被冻结了？

　　不，并非冻结，而是——回溯！

　　萧烬瞳孔骤缩，眼前的景象飞速倒退：碎裂的明王像重组，掀开的冰棺闭合，沸腾的血浪平息……最终，一切回归原点——

　　他们重新站在了密道入口。

　　珍珠荧光依旧，青石阶缝隙渗出的暗红黏液尚未干涸。唯一不同的是，萧烬掌心多了一道血痕，而谢无期的折扇上，寒鲤的鳞片……

　　全部变成了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