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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冬天 ...

  •   继续住在那里显然不是办法,两人只好白白赔了一整年的房租重新收拾行李,马不停蹄开始找新房子。

      为了尽量压缩节省生活开支,他们再想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更显艰难。费尽功夫才找到由一整栋独栋别墅被分隔出来的顶层阁楼和高楼地下室住。

      阁楼冬日温暖明亮,地下室夏天畅快凉爽。

      如果他们是在相应的季节分别入住的话。

      可偏偏夏天日晒强度最高,气温飙升,天天都是红色高温预警的时候他们住在丝毫不散热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顶楼。

      两个人生活艰难到很多东西能买二手就尽量避免买全新的,更别提买一台新风扇,日日都是咬牙硬扛。每晚冲完澡才躺下身上很快又一片湿热黏腻。夜里总会被热醒无数次,实在难以入眠。

      再加上夏天蚊虫多,偏偏何彦希是个招蚊体质,总是被叮得身上一抓一个红包,忍不住一直挠,表面皮肤直被挠破。赵斐辞调侃他应该是O型血,证据是他曾看到科学研究表明蚊子最爱吸O型人的血。

      晚上睡不好,白天没有精力,俩人工作时候常常精神不振力不从心。

      于是赵斐辞每晚都会提前关上纱窗点好蚊香,再在入睡前给何彦希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的皮肤抹上花露水。还买来一床凉席,在屋里放上一盆加了很多冰块的凉水,每晚睡前先把凉席用加了冰块的冰水细细擦上一遍,可是没躺下多久凉席也被体温捂热了。

      为了让他睡个好觉,赵斐辞就在何彦希身边用一把路边发的广告塑料扇给他轻轻扇风,直摇到手酸摇到人熟睡,手上还保持着扇风的肌肉记忆,机械地一个劲儿扇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着一个别扭的姿势睡过去。

      常常是第二天早上何彦希醒来时还能看到他歪倒睡在自己身边,手里头还握着扇子。

      何彦希到底心疼赵斐辞,去二手市场淘了一台风扇回来。

      这台旧风扇虽然运作起来“嘎吱嘎吱”的噪音有点大,好在别的方面没什么大毛病。夜里降了些温度,有了它一阵阵清凉送来,再加上白天过度疲累,那点儿噪音对他们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每晚基本挨着床就能睡着。

      后来到了冬天,采光好吸热能力强又成了顶层阁楼的优点,房东明里暗里暗示他们想适当提高房租。

      赵斐辞和何彦希也能理解,但二人实在拿不出多的钱,只能尴尬地装作听不懂房东的言外之意。久而久之,房东面对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

      二人住了一阵子后就搬到更便宜的地下室去了。

      冬天天寒地冻,地下室呼呼漏风,时不时下雨就有积水顺着路边下渗,墙边总是湿漉漉的,墙上的大团水印总是干了又湿,时不时就有墙皮碎屑洒下来或者砸在何彦希赵斐辞身上,打扫拖地再勤,抹墙修补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墙皮脱落的速度。

      地下室没有高温折磨,那台二手风扇没有了用武之地,被闲置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取而代之的是因为采光差,屋子里整日不分白昼的阴暗,即使是大白天回去也要开着灯才能看得清。

      一开始因为光线差距太大,他们从正常光线回到室内时摸着黑,动辄磕碰到身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从室内到室外明亮光线下也会因为一时无法适应要眯着眼缓和半天才能重新正常视物。

      地下室本就潮湿,再遇上梅雨季时,整个地下室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儿,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明显腐烂的潮气。赵斐辞都疑心总有一天能在墙角看到青苔和蘑菇。

      气候潮湿,没有烘干机,衣服久晾不干,连等阳光也成了需好时机的奢侈事。

      常常是穿着阴干的衣服,总觉得朝潮的贴在身上。

      尤其是到了冬天,两个人的衣服不能及时晾干,赵斐辞甚至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穿得出门的好羽绒服,常常是有需要了两个人把何彦希一件羽绒服来回换着穿。

      地下室的寒冷到冬天变成渗入骨髓的程度,阴冷像无形的小虫,从他们每一寸皮肤毛孔钻进去,在身体每一处随着血液四处流窜,整个人通体生寒,浑身冰凉没什么热气儿,简直就像没有活人气息。

      赵斐辞还开玩笑调侃:“感觉我们现在很像吸血鬼。”

      整日见不得光,阴冷苍白。

      即便如此,赵斐辞依旧保持着之前接送何彦希上下班的习惯,只不过冬天接人下班回家的时候多了一个步骤。

      “怎么神神秘秘的?你藏什么了?”何彦希下班出了研究所大门就看到赵斐辞穿着厚厚的棉衣等在那儿,时不时搓搓手跺跺脚,来回转悠两步。

      不过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寻常,额头上几缕碎发被汗湿,即便外面天寒地冻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但他的眼神偏偏什么也藏不住,在明亮的路灯下,眼睛看何彦希的时候闪动着光芒,更显得亮晶晶的。

      本来也是给他的惊喜,既然他问了赵斐辞也就不藏着掖着,从怀里掏出来用塑料袋裹住的东西递给他。

      何彦希感受到手中一下子热乎乎的,那是赵斐辞的体温和这个东西本来的温度。

      “我看到路边有卖烤红薯的,那种大铁炉子烤出来的,还闻到浓烈的甜味,老板说是流心的红心蜜薯,刚烤出来的。我买了一个,怕它冷了就揣在怀里,一路跑过来的,应该还热着吧?一会儿我们回家的时候你就可以边捧着暖手边吃着垫垫肚子……”

      赵斐辞剩下的话被何彦希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鼓鼓囊囊的臃肿棉服一下子被这个拥抱挤得泄了气

      何彦希紧紧抱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烤红薯了。”

      从那之后,赵斐辞每天去接他的时候就和哄小孩一样给何彦希带些能暖手的零嘴,有时候是红薯,有时候是糖炒栗子,有时候是卤蛋。

      尽管赵斐辞无数遍重复他不爱吃这些,每次也只带何彦希一人的份,可何彦希还是总要等赵斐辞吃了第一口他才吃。

      冬天回去的路很长、很黑、很冷,路灯橘黄色的光亮隔着灯罩却有几分莫名的暖意,像因赵斐辞这个人而生出的错觉。

      何彦希捧着吃食,赵斐辞给他一圈一圈把围巾围好,自己只是把拉链拉上棉袄最顶上,两手揣进口袋。

      何彦希摸了下围巾抬眼看赵斐辞:“我许愿有一条三米长的围巾。”?

      听到他的话,赵斐辞以为是围巾太短或者围得太紧他不舒服,要出手帮他调整,却在何彦希失笑的眼神里找到了否定的答案。

      后来偶然刷手机,才看到那句话的后半句“我许愿有一条三米长的围巾,能将我和珍视的人连在一起”。?

      S市很冷,却不会下雪。外面再冷,心里总因为身边的人是暖的。

      何彦希靠回去路上和赵斐辞手牵手散步传递热度、靠分食零嘴汲取温度、靠赵斐辞搓热手后裹着他的手妥帖放进棉衣口袋里传递给他的热、靠赵斐辞每晚提前暖好被窝,紧紧和他相依偎在一起抵足而眠给予的暖,度过了好几个寒冷的冬天。

      直到搬出地下室,来到这个城中村低矮的小楼。

      他们一开始为了便宜也是住在一整套里面分隔出来的一间屋子,和别人共用厨卫。

      虽说房子破败了些,但夏天像蒸笼一样快把他们蒸发和冬天冻得他们瑟瑟发抖的境遇好歹有所改善,再加上地理位置来看是中心地带,通勤的时间和成本也节省了一大半。

      除了居住的人鱼龙混杂,每天上厕所和早晚洗漱都要错峰去,不然就会拥挤到甚至需要排队,每每到厨卫使用的高峰期,简直像打仗一样混乱,你推我搡鸡飞狗跳。

      这种居民楼里还有不少外来务工的同时带着孩子,想让孩子接受大城市里更好的教育,这也就导致整个生活环境更加吵嚷,时不时有父母训斥孩子的、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孩子受责打时候哭嚎的、还有生活重压之下夫妻的争执吵架声、不知道谁家婴儿的啼哭声。

      交错迭起,不绝于耳。

      可是仅仅几十米开外,中央大厦那样光鲜亮丽,雄伟的屹立在城市中心。

      很多个夜晚,何彦希枕着赵斐辞的胳膊,脊背贴在他胸前。

      从他们的出租房窗户看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央大厦通火通明,道路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天明将熄。

      那儿还有一栋栋高楼正如雨后春笋一般缓缓拔地而起,听说那些楼所在的地方要被打造成S市著名的高端住宅园。

      何彦希看到那片一日高过一日的楼群:“等到那里建成,估计会遮去这里大半光亮。”

      赵斐辞的另只手臂放在他腰间,下巴枕在他肩窝,很坚定的安慰:“那时候,我们一定已经搬进那里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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