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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身随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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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快马加鞭地逃命,中间遇见王婉容耽搁了些许时间,而此时李昭微心中有一团火在蒸腾,李金乌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迫切,跑起来竟比那夜奔命更为卖力。
等我。
李昭微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往复循环。
他一定会来找她的,或许她可以回大虞朝等他,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再助他一臂之力。
说不清是对战局的判断,还是只想这么去做一回,如同王婉容那般,于月下共乘一骑,勇随本心。
白天刚从王婉容那出来的时候,天还算有点亮堂,但才跑出没多久,还未出林子,天上的积云便多了起来,那天逐渐阴沉下去,温度也骤然下降。
随着她越往北走愈发冷。
这两天天收拾烂摊子,盘点了余粮,常年居北狄,粮草有多少,烧了多少,耶律冶心中门清得很。他南下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站在校练场上,他瞧了瞧天上的云,便下令拔营,往北迁。
他不去王帐,他要去一个下属的阿纳塔部落那讨点过冬。
今日,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厚了起来,连带空气都干得刺人。
正在雪要下不下之际,阿厉一瘸一拐走过来。
那日挨了板子后,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这顿板子,他从不后悔吃,至少那个汉人已经被赶走了。
“特勤,收拾妥当了。”
“卯时三刻出发。”耶律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但面上却不显。
“是。”
说完,阿厉又一瘸一拐地走了。
耶律冶望着他背影,知道他心中还有气——但他心中何尝没气,他既气阿厉擅自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更气李昭微竟然备了后招,才从山上回来,就喂了阿奈毒药用于挟持。
耶律冶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微眯起来,有时他也不知道,他是欣赏她的谨慎,还是恨她竟然在他表明心意后如此防备他。
耶律冶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那日她斩杀白虎的英姿。
她......应当自己可以回到虞朝,待有朝一日,他北狄铁骑南下,踏破大虞朝国门之后,他定要踏遍大江南北将她找出来。
他亦要让她目睹自己的雄韬伟略。
思及此,耶律冶睁开眼,目光恢复清明,他眼神落到了角落里靠着的拐杖。
他已经用不着这根拐杖,李昭微给的药效果极好,他的腿脚隔天便差不多能落地。
这拐杖是他早上,身随心动,随手带出来的。
既然舍得给自己用如此良药,她是否也不过想自保?但这一切,只能等再见到她的时候,才能知晓真相如何了。
耶律冶背着手,往营帐回走,路过角落之时,身影微动,待人路过,那角落已经空空如也。
“世子,只怕要下雪了。”
匍匐在草中的刘励尽量控制身形不动,用气声朝卫景珩说道。
“狼崽子也要出窝觅食了。”卫景珩嘴角挑起一丝了然,率先往后撤出去。
刘励见自家主子动了,也小心地撤出去跟上。
草浪一波又一波,草原的野草疯长,很适合藏人。
卫景珩转到后面,翻身上马,在马上等待信号。
“快了。”
见刘励跟了过来,卫景珩望着远方,冷冷一笑。
茫茫人海,昭微此时不知道在草原何方,既然她无事,他便要挫其精锐,伤北狄锋芒,教他们今年冬天不敢过河越界,还百姓一冬安宁。
天愈发暗起来,李昭微虽没来过北狄,但直觉告诉她,要在这天彻底暗下来之前,出这片密林。
好在,密林边界就在眼前。
李金乌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情,原本已经跑了许久没休息,竟然又愈发卖力跑起来。
李昭微感受它的力量,心中微讶,随后笑了起来,轻拍他鬃毛,哄道,“待我们安全回去,就给你安排个金马厩犒劳你!”
李金乌似听懂那般,兴起而高抬前蹄嘶鸣,继而如闪电般奔出密林边界。
出了林子,路就平坦了,准确来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并没有什么路,全靠李昭微沿途留心记住方向,她循着自己记忆,一直往前奔驰。
镇北军创立初期,只有三万人,随着宁王出生入死,每个阵亡的兄弟,宁王都会给他们供奉起来,有名有姓,绝不漏了任何人。
随着连年征战,镇北军逐渐独当一面,镇守一方,镇北军扩充了很多次,虽有骑兵队,但真正叫人闻风丧胆的镇北铁骑,一直都是当年那三万人征战,折损留下的一万人。这一万人跟着镇北王参加过大大小小几百场对战,是真正地经过鲜血洗礼,早已是战场老手,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而卫景珩此次带出来的,就是当时聂漠封带到嘉潼关的一千铁骑。
先前,他们在外围候着,卫景珩带着暗卫以身犯险,亲自去找李昭微。
而现在,他要伏击耶律冶,正是这柄利剑出鞘之际。
黄天不负苦心人,不多时斥候便来报,耶律冶营帐大门开了,有小股部队出来搜查。
卫景珩下令,集体后撤退,不要打草惊蛇,斥候再探再报。
过了个把时辰,耶律冶的人马没发现什么危险,才陆续有前锋骑兵部队开道,牧民在中间赶着牛羊,步兵垫后,集体迁徙。
直到他们大部队彻底出营,往外走了三十里。
耶律冶身着盔甲,在马上瞧着被迫跟着他迁徙的族人,目光阴沉,今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但已经派了前锋四处扫荡过。
而且那日......镇北世子夜探他们营地,他这几日都加强巡逻,同时尽快拔营。
奈何拔营不是简单的事,最快也要两日,现在出发已经是最快了。
耶律冶对危险有着天然的危险察觉,他福至心灵,突然往后回望。
便是在这刹那,一声破空之声袭来,一根利箭直冲面门而来,他反手抬起刀柄往外一拍,只听金戈相击之声响起,此箭竟然震得他手腕微酸。
耶律冶冷静地抬头,当下立刻抽刀,大喝道,“列队!”
他声音才落地,北狄军立刻迅速围绕成圈,将牧民团团围在圈内,刀锋向外。
正在包围圈之势将成之际,只听天际线处,传来一阵骏马奔腾之声,震彻天地。随着大地的抖动,一队如大鹏展翅的骑兵方正急冲而来,每人人身上覆冷铁,马身上也覆有黑甲。
当头一人,铁甲红袍,银枪在手,策马而来。
风吹起卫景珩的发尾,身下坐骑仿佛闻到了战争的气息,变得躁动而兴奋,如一利箭射出,带领着镇北铁骑,仿若雄鹰扑食般直指那包围圈缺口。
终究是耶律冶慢了一步,卫景珩带着鸟头直接扎进耶律冶的包围圈。
霎时间冲散了他们的队伍,阵型溃败,人声哀嚎,金戈相击之声不绝于耳。马儿受不住重甲铁骑的撞击,亦被掀翻在地,倒于血泊中嘶鸣不止。
不少北狄军被掀翻在地,牛羊受了惊,在四处乱窜,牧民尽力得控制它们,但外圈的死亡让它们本能地感受到恐惧,如无头苍蝇一般躲避,不停号令,在圈内乱做一团。
而中间圈的将士还在努力保持阵型,耶律冶在马上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眼,只见混乱的人群中,卫景珩接连用银枪挑翻了十来名骑兵,直奔他而来。
耶律冶一股气血在心中翻腾,这新账旧帐那就在今日一起算,拿命来祭他族人!
耶律冶反手用刀背拍了马臀,御马前行,顺势俯身揪住一个只差毫厘就要被长刀砍中的北狄士兵,他天生神力,当即揪着他后领反向拖到另一侧,自己加入战局。
重型铁骑冲入瞬间虽然冲散了队形,但势头只保持了深入了第一道防线,便再也推不动。
卫景珩一个横扫,银枪划出一条弧线,枪身击中左侧要偷袭的北狄人,那人被银枪如此力道一扫,腹部仿若被撕裂般,一时间感到五脏移位,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撒在空中。
卫景珩头也不回,当即一招回马枪,刺中后方偷袭者的胸口,那体温还未将枪头捂热,卫景珩便抽出长枪,枪尾往斜上一顶,架住右边同时劈来的三把大刀。
三人是典型的北狄人,身材魁梧,力道强劲,三刀劈下来,不死也废。卫景珩生扛三刀,枪身顶着这三把刀转了一圈,将三人逼退之际,他一拍马鞍,一记倒挂金钩,将空中的长刀踢进其中一人的体内。
大汉应声而倒,三人阵势一破,立刻溃不成军,卫景珩一劈一挑,将另外两人逼下马,身下坐骑与主人互相感应,同步抬蹄用力踩踏地上之人。
这才解决了三个大汉,耶律冶的窄长刀应声而来,角度刁钻地擦着卫景珩腰际往上挑,欲直接卸下他一臂。
卫景珩当机立断,往后仰到极致,将长枪插在地里,他借力一个旋转飞身,坐上耶律冶的马后,劈手去夺他手上窄刀。
耶律冶单手抛到另一只手,同时手肘往后用力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