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咖啡屋》仙度清兰

29、章二十九

　　带上围裙，扎上头巾，打开窗户。我们开始每天早晨一惯的程序之一：清扫房间。

　　店里洋溢着很浓郁的糕点味，烤好的点心就放在厨房里。
　　今天早上比较沉闷。
　　看来我们两个人都在回想着同样的事。
　　那个沉默不语，喝了一场闷酒就走了的人。
　　昨晚，虽有些惊恐，不过兰妮还是和我谈论起发生过的事。

　　“是么？他就是撒加的弟弟？”兰妮眨着眼睛，坐在床边，“的确是很帅的年轻人，就是……太阴郁了一些……他给人一种很霸气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人闷闷喝酒的时候，我总感到一种无法挥去的沉痛与悲伤。
　　“他捏碎杯子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兰妮蹙起眉，“可是，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也许是因为他哥哥的死吧……

　　“你那儿扫得怎么样了？”兰妮喊了一声，“我这块好了！我去擦桌子了！”
　　“哎！我也快弄完了！”我赶快回了一句。
　　擦完桌子，我们开始给花瓶里换上新的花束。
　　这是我最爱做的事之一。
　　还带着露水的鲜花，细心地插在盛了水的花瓶里。
　　有的还是含苞欲放，凑近了，很幽幽的香气，若有若无的。
　　静静地开放，静静地败落，花儿从来没有忧愁可言，可以毫无羁绊的美丽一瞬。

　　这时候，有一朵花忽然轻微动了一下。我一惊。
　　再凑近了看看，又没动静了。
　　可立刻，刚插到瓶子里的这朵花就在我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升起来，象是有人用手把它拔出来一样。
　　“啊！”我大叫起来，退后了几步。
　　兰妮跑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爱瑞丝！”
　　“我不知道……”
　　我们俩就看着花浮到空中，开始转圈，滑行，叶子还一动一动的，象在高兴地跳舞。
　　“怎么搞的？”兰妮伸手去够，不过花总是比她的手要高一点，还频频小跳着，“我还头一次碰上！”
　　“我怎么知道啊……”我便去帮她。

　　清晨的阳光撒进屋里，照得房间一片空灵辽荡，寂静中有笑声在轻轻地回荡着。
　　隐隐约约地听出是小孩子的笑声，笑得很开心。
　　“你听到了么？”兰妮停下来问。
　　“听到了。”
　　“这大白天的不会吧……可是……鬼啊！”我们两个开始尖叫。

　　门上的铃铛响起来了。
　　随着的是一个平静而有点严厉的声音：“贵鬼！别闹了。”
　　在我们眼前的空中突的显现出一个小男孩，手上抓着那只花。下一秒钟他跌到了地上。“哎呦！”小孩声音很清脆，大叫了一声。
　　“先生！好疼的！”他抱怨地揉着屁股。
　　“谁叫你那么调皮。你那样做会吓着人的。”
　　我们转过头来，看着在门口站的那两个人。

　　是穆和沙加。

　　沙加一身白色的僧侣迦裟，宽大柔软的衣袍衬着他有点纤瘦，顺长的金发披着，依旧闭着眼睛，脸色果然有些苍白，嘴角露着一丝如水般柔和的笑容。
　　穆则是一身中式衣裳，很淡的灰色，整齐精致的盘扣从脖子下一溜扣下来，高高的立领，很宽的袖口，衣服滚着淡紫色的细边，饰着银线绣的云纹。他的紫色头发伏贴柔亮，衬着他镇定自若的脸庞，有一种十分优雅的气质。

　　兰妮的表情很生动。
　　我在想她的毛病又犯了。

　　“沙加你们是稀客。”我一边说一边给他们让到一个座位上。
　　“我们路过，就进来坐坐。”沙加说道。那个叫贵鬼的小男孩老实地站到穆的身边。
　　“说起来，多谢你的帮助，派艾尔托他们来。”我感激地对穆道谢。
　　“那没有什么。”穆笑了一下。
　　“请问想喝点什么？”
　　“两杯绿茶就好。”

　　我进到厨房里去准备。兰妮马上跟了进来。
　　她一脸的兴奋。
　　“那就是穆和沙加？”她压低了声音啧啧，“天哪，神仙般的两个人呢！简直是简直是……”
　　“你小点声，”我说了她一句，“给他们听到了看你好不好意思！”
　　“我知道……”兰妮却还要接着说，“不过他们看起来那么高贵脱俗，让人都不敢和他们说话。”
　　“你……”
　　“还是米罗看起来可亲些……”
　　“谁说的？”兰妮的话被清脆的童声突然打断，“穆先生可是很温和的人哦！”

　　那个叫贵鬼的小孩突然冒在我们中间，笑嘻嘻地说。
　　我们差点大叫出来，硬是克制住了。
　　这个小鬼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你叫贵鬼是不是？”我赶紧把他拉住，微笑着问。
　　“对呀！”小男孩眨着大眼睛说。他穿着一身布制短衣裳，右手臂上箍着一个金色的臂环。大概六、七岁的模样，短头发，大眼睛，眉头位置是两个红点——和穆的一模一样。
　　“穆是你什么人？”我和兰妮相互望望，迟疑地问了一句。
　　“穆先生是我的师傅。”
　　“这就是标记么？”我摸着他额上的那两个点问。
　　“是啊！”贵鬼点点头，“我有，先生有。先生的师傅也有。”
　　“是这样啊！我差点以为……”
　　“贵鬼真可爱！”我一把捂住兰妮的嘴，瞪了她一眼，然后拉过贵鬼，“想不想吃东西？姐姐这有刚做好的点心呢。”
　　“嗯！”
　　“贵鬼，”看着他一边吃我一边笑着说，“千万别和先生说你刚才听到的话好不好？”
　　“不会的。”贵鬼又眨起了眼睛，“我当然明白啦！”
　　这个小家伙，人小鬼大。

　　端出两杯茶，我特地找了精致的杯子。还有一小盘点心，果味的。
　　“谢谢你了，”穆笑道。他笑起来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对了，就象春天里柔和清新的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