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望雁》发芽荔枝

4、忘旧愁周郎苦求人

　　长袍猎猎，周望风风火火的离开，并没有听到那声郑重的“好的”。

　　这一夜折腾，也睡不了几个时辰，眼下当务之急，到底怎样才能救下这个不把自己命当命的蠢货。他身上仍有淡淡血腥气，想着他一向怕疼矫情，才吓唬他要用刑，让他能说说不能说算了，谁知这臭小子竟然硬生生抗下了板子，周望现在想起仍觉得胆战心惊。柏雁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小时候柏鸿揍他，但自家兄弟能揍到什么程度？

　　周望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又出了门。这一次，他与守夜的阿公交代了一声，又大步流星地横跨三条街，来到城中最大的医馆——柳心堂。眼下正值深夜，堂中之后一个小伙计打着哈欠睡在桌上，见来人气势汹汹，正要发难，却见是脸色难看的周望，赶紧管理表情。小伙计灵光，大喊一声，“周大人可是旧疾犯了，您稍等，我喊大夫去。”周望回了回神，说道，“不必，我自己上楼找老堂主拿药就是，深夜打扰，就不麻烦了。”边说边自顾上楼，小伙计见用不着自己，干脆又了下来。

　　柳心堂分三进院落，大堂上二楼又一座连廊可直通后院，周望驾轻就熟地走向后院最大的一间房，房内无人，他绕过右侧的屏风，轻推书架，左侧喀拉喀拉响动，片刻便安静下来，竟是一间密室。周望走进密室，关上门，对着门内深深一礼。

　　“来了。”
　　“柳堂主。”
　　“你很久不来，今天是为钦差被杀一事吗？”听声音，柳堂主已是耄耋老人，音色却沉稳有力，对周望漏液前来也丝毫不意外。
　　“是也不是，堂主，我想救柏雁。”周望干脆直截了当的说了请求。

　　“我以为你不愿救他。”堂主声音似有些笑意。“这时候不说他是你仇人的儿子了？”

　　“堂主，求你救他，他与这些事无关，他......”周望少有的急了，很简单，皇帝需要一个人顶锅，如果这人正好可以伤一伤权势滔天的柏太师，那可真是再好不过。更不妙的是，柏太师对这个孙子可以说毫不在意。

　　“那当年的事，你不计较了？”眼下事态明明很紧急，柳堂主却一副深夜唠家常的态度，周望急得要命，很想让他别瞎聊了有办法快说没办法他自己再去想。

　　“当年旧事乃灭族之仇，怎敢轻放。若非芸娘舍命救我，我也不会有今日，因此，纵然柏颂与我有血海深仇，可芸娘对我是救命之恩，他们的孩子当年只有三岁，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周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线的颤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决不能留活口，一条狗都不能留，这不是你自己说的？眼下有这好机会先伤柏家，你这是又心软了？”柳堂主终于从那厚重的黄花梨长桌后缓缓走出，这位柳堂主老的看不出年纪，脸上千沟万壑的皱纹，满头银发雪丝板正地挽成一个发髻，音调调侃，表情又一本正经，周望不能抬眼直视长辈，只能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堂主走出来的腿。

　　“柏雁无辜，柏雁又何尝不是柳家血脉.....”
　　“好啦，别急，柏雁不会有事的。”周望闻言，呆呆地看向柳堂主，不明所以。“你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先回去吧，你也别问我到底怎么解决，静观其变就是了。”柳堂主摆摆手，让他回去，然后就自顾自的出了这间密室。

　　周望无奈，只能向老堂主离去的方向行了礼，自行离开。

　　这一番折腾，居然还没过一个时辰，周望抬头看看还没亮的天，怎么从未注意到长夜如此漫漫？无奈之下只有先回府上。既然柳堂主如此笃定，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果然，早朝后，皇上专程留了周望。

　　“周卿，朕留你下来，你可知是为何？”皇上刚过不惑之年，看起来颇为年轻，声音颇为温柔，人人都道当今圣上乃菩萨转世，人美心善，虽有大不敬之嫌，坊间却依然不少关于这位皇上的传奇话本。曾有不少朝臣参过此事，让皇上顾及皇家尊严，严惩这些大不敬之徒，可皇上本人看过之后竟然颇为喜欢，不仅没有降罪，反而随口赞扬，只说不要太过分，写就写也无妨。这下民间更为沸腾，人人盛赞皇上仁德宽善，就连宫中都有这些话本传阅。
　　“微臣，不知。”周望本想汇报一下审问柏雁的进度，想了想还是不提为妙。

　　“怎么说呢，这件事倒算是朕对不住你，”皇上并未责怪，反而轻笑起来，“算是有一件好事，也有一件坏事，爱卿想先听哪一件？”

　　“微臣，先听坏事吧。”周望故作沉吟回道。

　　“坏事嘛，坏事就是你要好好给你师父磕头认罪。柏太师那个脾气，你怕是得不了好，朕也帮不上你。”

　　这不算新鲜事，提了柏雁刑讯一通，就已经得罪了柏太师，自己这个挂名师父本来就对自己横竖看不上眼，磕头就嗑吧，这些年也没少磕头。“微臣自当给太师请罪，好事还请陛下告知，好安微臣惶恐之心。”

　　“好事嘛，是你这个案子破了。”皇上见他语调未变，想来是觉得得罪柏太师不算什么，看来二人交恶的传闻应该是真的。“巡防营来报，抓了一群流匪，他们近期劫持了一位要紧人质，为此还大打出手，杀了护送人质的护卫，谁知道这伙流匪想要索要钱财，却迟迟找不到主家，无奈之下竟敢当街张贴恐吓信，这才被巡防营捕获。”

　　竟然这么简单？周望不信，可皇上明显一副这事结案了的表情，周望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当初张文贞手拿信物口口声声说是柏雁的，这事又怎么揭过去？

　　“圣上英明，这群狂徒可真是罪该万死。但微臣有一事不明，当初张大人拿着的那枚关键信物......”周望斗胆追问道。

　　“哦，你说那个，晏之私下找了我，那天他和柏雁去城外玩闹，柏雁把东西弄丢了，当时没找到，想着先去寻欢作乐，晚点再找，结果就出了后面的事情。”

　　“原来是二皇子，微臣审问柏二公子时，他无论如何都不开口，想来是担心牵连二皇子殿下。”周望说道，“微臣无能，最终还是需要皇上亲自操办此案，未能帮皇上排忧解难，微臣有罪。”

　　“不妨事，眼下倒是你，好好想想怎么给柏太师赔礼认罪吧。”皇上笑道，“还有，赶紧把柏雁从牢里提出来，可以找个太医，你，看着安排就是。行了，你快回去吧，想来这一两日周卿也累了，朕许你休沐三日。”

　　“是，谢陛下，微臣告退。”

　　周望恭恭敬敬地退了出来，眼下管不了那么多，先把柏雁那小子提出来是要紧事，他那个柔弱的小身板，去晚了别真出什么问题。

　　一想到柏雁还在牢中，周望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周望：案子先不说，你别死了
柏雁：完蛋日子完蛋过，能活活不能活死了蒜啦！
作者：不中，给我坚持一下，我还能写
（新手作者努力ing，写完就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