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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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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沙城老城区的一个胡同口,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小女孩儿带着弟弟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正起劲踢毽子,四周围了两个小女孩两个小男孩儿,正在一片惊呼声中完成第200个,稚嫩的小脸蛋儿红红的,额头上噙满细汗,正踢得起劲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骑着绿布的三轮车鬼鬼祟祟的冲散了聚拢在一块儿的孩子团,小女孩儿恼怒的朝开着三轮车的老男人瞪了两眼,老男人使劲从喉咙你团了一口痰粗鲁的朝孩子们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野种?赶紧让道。”
小女孩气不打一处来,偏生要挡在路中间,气鼓鼓道:“不是孬种的都给我上,赶紧去喊大人报警,就说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儿童。”额头上满脸抬头纹的中年老男人慌了神,后面的拖斗里嚎啕大哭孩提哭声,男人下车揪着女孩的辫子左右甩了两耳光,其余的孩子们一窝蜂的拥上来,扯得扯头发,咬的咬手,女孩从他手里拖开身,爬进后拖斗见着一对双胞胎男孩儿,被捆缚着双手双脚,她脸上两块高原红冲过去用嘴把麻绳解开,两兄弟跟在她身后一股脑儿跳将下来,弟弟还流着两条清淋淋的鼻涕,脸上的泪痕在北风的肆虐下,脸上被割得都是波折号。
十字路口的东面来了两穿制服的保安大叔,指着混乱场面故意吼一声道:“嘿,干什么的?真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
中年男人使劲跺脚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孩子甩掉,贼眉鼠脸的跳上破三轮儿,瞪着就往西面逃窜,两被甩在地下的孩子嚎啕起来。
“怎么着?没谁受伤吧?”胡同口治安亭里没有正儿八经的警察在这寒冬腊月值夜班都是合同制的退伍军人混口饭吃,一众孩子齐齐围拢上来。
两双胞胎被簇拥在中间等着大人最后的裁决。
“叔,他两指定是被拐卖的。”羊角辫的小女孩儿红着脸大声道。
那哥哥低声开口道:“我们是福利院的孩子,我们阿么估计急得团团转,我们院儿里正囤年货,我两淘气走散了,这不就被这人贩子盯上了。”男孩儿一脸懊悔。
“行,知道自己是哪儿就行?这大年节上的,你们这些孩子也是真淘气,大人不得急死去,还是得表扬表扬你们,要不然他哥俩儿不定得卖到啥地方去。”
“叔,我们一块儿把他两送回去吧。”其中一个黄毛小黑妞开口道。
“你们别掺和了,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们阿么了,你们赶紧回家,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儿别再这么抢着,否则回头一股脑儿把你们都捉走,我看你们找谁去。”
羊角辫的小女孩儿鼓囊着两腮,嘴巴嘟囔道:“叔,老师说了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你怎么老批评我们。”
“看把你能的,这个星期你们这一桩事件给你们报去学校让老师表扬你们好不好。”
众人开心的跳起来拍了拍手,闹闹哄哄的这才四散了。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牵了牵男孩儿颤抖的手,微笑着安慰道:“你们别害怕,以后可别再跟大人走丢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呢!”双胞胎点了点头,相跟着保安往胡同口走了,男孩儿一步三回头,小女孩儿牵着体弱多病的弟弟朝着相反的方向。
厉楚仪坐在这张黑黢黢的木桌上,边角被长长的梅雨季洇湿得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木屑碎落一地,这间简陋教室宿舍就是她生活起居的全部,此时此刻她收到了秦北岸定时发送的最后一封邮件,若有所思的回想起那桩英雄事迹,嘴角弯成月牙儿,笑着喃喃道:“原来,你一直记得是我,所以你才要报恩是吗?”
坍圮颓败的红黑的水泥砖墙,屋檐上方滴着雨水,一条结着蛛丝的横梁像出殡时土葬抬着的那根龙杠,她起身站在田字格的木窗前,是鬼魅一样的黑,缝隙里溜进来几缕冷风,她拢了拢身上的厚披肩,她目视前方,捱过无数个这样的冷凉夜,她靠着那些信笺和回忆度日,那种痛彻心扉一点一点的啃噬着她,她听着夜里屋外的鹧鸪鸟在这旷野里鸣叫,听见春夏聒噪的蝉鸣,听见漱漱而落的茫茫雪落,她带着他的心和余温在这大山里照亮一个又一个留守儿童的未来,这便是她现在生命的全部价值,暖水瓶里的热气冒出来,倒了一杯白开水再次落座在残破的木方桌前,脸上贴着的透明面膜已经完全干涸,她一把撕扯下来听见隔壁房间辗转反侧的竹床吱呀吱呀声,一盏暖黄台灯照在最黢黑的夜里,青砖黑瓦简陋教室宿舍里放射出一缕微弱的黄光,她打开电脑的word文档,光标不停地闪烁,她抬手在键盘上跳动起来。
亲爱的北岸:
我是楚仪,这是我给你回的第一封也将是最后一封信,我现在在四川的大山里支教,失去你的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我恨过你,因为你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我,让我独自承受这人间巨大的痛和伤;我也爱过你,因为普天之下你是唯一一个为了我愿意放弃宝贵生命的人,我们彼此都深爱对方,你知道我艰辛的年少,承托起我卑微的年少,这一生我很有幸能与你相爱这一场,我会好好活下去,我现在找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不是颓丧和一蹶不振,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你,无论我组不组建新生活,因为很相爱的人是经不起提及的,那么就这样了,我们再会吧!勿念,一切安好!!!
楚仪在夜里一声声撕裂的咳嗽早已打在隔壁男人的耳蜗,清晨7点,大雾山野里的天还不完全亮,孩子们已经裹着单薄的棉衣,冒着风寒,脸上两坨高原红出现在教室,秦北海一觉醒来已经7点,泥泞的操场,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包里揣着楚仪最喜欢吃的周黑鸭,头发凌乱的出现在隔壁教室门口,孩子们一脸天真无邪好奇的望着他。他挠了挠头皮有点不知所措。
楚仪站在讲台上,戴一副透明白色边框眼镜,向大家隆重介绍了新来的美术和音乐老师,课堂上笑声不断,一位温柔漂亮大方幽默的女老师往往能让课堂更加的轻松和谐。
结束后,两人双手抱胸站在屋檐下,望着搽黑的天际,晌午的天仍旧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状态,两人谈笑道:“你真的决定留下来?”
楚仪面不改色的仰望天空,一脸淡然的微笑,秦北海迫切的盯着她的侧颜,无比坚定的耸肩。
“非常确定,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走。”
清淡的侧脸,更凸显出楚仪的清丽和娴静,在这里全然是一副岁月静好,时光停滞的模样,日子虽清苦了一些,但摘去了城市的嘈杂和尔虞我诈,似乎这些年楚仪越来越年轻了。
两人抱胸不约而同仰望天空,顺着斜斜切下来的雨丝往上再往上,苍穹之上一两只飞禽振翅高飞,远处裸露而贫瘠的连绵山脉像模特排排站的乳峰,两人忽一转头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