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昭录》原生纯木

56、起火了

　　沈曦看着林婉儿低下身拿珠串时，就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惊呼声，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股焦糊味就飘进了鼻腔。

　　转头去看，窗外已经是一片火光，火舌顺着窗棂往屋里钻，

　　“婉儿，先别管珠串了，快走！”沈曦伸手去拉她，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袖，就被掉落的火星烫得猛地缩回手，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林婉儿也慌了，抓起沈曦的手就往门口跑，可刚到门边，灼热的气浪就扑面而来，门把手上的铜饰都烧得发了红，根本没法碰。

　　“门被火堵死了！”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曦看着那烧得发红的铜饰，手背灼痛还在钻心，却瞬间压下慌乱，比林婉儿先冷静了下来。

　　“别慌！跟我来！”她一把将林婉儿护在身后，目光飞速扫过屋内。

　　屋角立着个半人高的铜制花架，沈曦深吸一口气，忍着浓烟呛喉的疼，快步冲过去，双手扣住花架底座猛地发力，将沉重的花架往门边推去。

　　“哐当”一声，花架撞在烧得发软的木门上，竟硬生生顶出一道缝隙。

　　“婉儿，你抓紧我！”沈曦回头喊，“待会儿我开门，你跟着我往侧面的回廊跑，那里暂时没火！”

　　“我和你一起推，多份力气快些脱身。”林婉儿攥紧了沈曦的手腕，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却格外坚定。

　　两人再次合力抵住铜制花架，沉重的花架在她们的推力下缓缓移动，硬生生顶出一道狭窄的缺口。

　　灼热的气浪瞬间从缺口涌来，裹挟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沈曦咬牙用胳膊挡住脸，拉着林婉儿就要往缺口外冲。

　　可刚迈出门槛，头顶突然传来“嘎吱”的断裂声，一根燃烧的木梁正带着火星往下砸！

　　沈曦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将林婉儿往侧面的立柱后猛推，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往另一侧踉跄避开，堪堪躲过木梁砸落的瞬间。

　　木梁“轰隆”砸在地面，溅起的火星还是燎到了她的裙摆，瞬间烧出个焦黑的破洞。火星燎过裙摆的灼热还没褪去，浓烟就像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沈曦的喉咙。

　　她刚想抬手扶住墙站稳，眼前的火光突然开始打转，耳边林婉儿的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下一秒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门外，沈墨早已急得双目赤红，攥着剑的手青筋暴起，若不是被云昭拦住，几乎要冲进火里：“小曦还在里面！再等下去就晚了！”

　　“你冷静点。”云昭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紧锁着火场中不断蔓延的火舌，“你进去只会添乱，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救她？”

　　沈墨猛地转头瞪他：“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

　　话没说完，云昭已松开他的手腕，他没再看沈墨，只留下一句：“我去救她。”

　　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道黑影，踩着墙角未燃尽的木架，敏捷地钻进了火场的缺口。

　　宫殿内。

　　沈曦昏迷在了一侧，林婉儿吓得快哭成了泪人。

　　恍惚间，沈曦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阿兄的声音吗？又好像不是，那声音隔着厚厚的火光，模糊得抓不住。

　　像是陷在一团滚烫的软雾里，喉咙里的灼痛感黏着浓烟，连呼吸都成了磨人的钝刺。方才护着婉儿躲开木梁时，浓烟就顺着口鼻钻了满肺，此刻昏沉得连眼皮都掀不动。

　　依稀听见有重物砸落的声响，混着远处阿兄的喊，却像隔了层烧红的铜墙，想回应却发不了声。后颈突然贴上一片微凉，不是火场里灼人的烫，是带着松木的冷香，紧接着身体被稳稳托了起来，宽大的布料覆在脸上，隔开了呛人的烟。

　　这怀抱很稳，哪怕脚下有燃烧的木片崩裂，他的脚步也没晃过半分。我能感觉到他抬手挡开溅来的火星，袖角擦过我侧脸时，带着点硝烟似的糙意。

　　意识发沉的间隙，一个模糊的片段突然撞进来：上一世那座烧塌的牢狱中，我弥留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处境，也是这样冷而稳的怀抱裹着我冲出烟火。只是那时意识混沌得厉害，到死都没看清，那个破开漫天火光来捞我的人，到底是谁……

　　云昭抱着沈曦冲出火场缺口时，廊下等候的人瞬间围了上来。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通风的石阶旁，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下，宽大的衣袖仍护着她的脸，避开围观者的目光。

　　沈墨最先冲过来，指尖刚要碰到沈曦的肩，就被云昭抬手拦住，“她呛了烟，先让她缓气。”

　　他声音冷得没波澜，却弯腰将自己未沾火星的外袍解下，轻轻盖在沈曦身上，动作轻得不像平日那个冷硬的人。

　　林婉儿扶着侍女的手站在一旁，眼眶通红，看见沈曦苍白的脸时，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我，要不是我回去取珠串……”

　　沈墨回头拍了拍她的肩，刚要安慰，就见沈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众人顿时静下来，云昭也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侍女慌乱的通传：“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众人回头，只见云潇一身大红喜服未换，领口还沾着些尘土，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元静娴则紧随其后，裙摆下的绣鞋沾了泥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抬手按住鬓边歪斜的珠钗，声音发颤：“这……这怎么会起火？偏阁那边可有伤者？”

　　她目光扫过阶上昏迷未醒的沈曦，又飞快掠过立在一旁的云昭，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随即又被担忧覆盖，伸手去拉云潇的衣袖：“殿下，您看沈小姐这样，快些让人传太医才是，可别耽误了。”

　　云潇没接她的话，目光紧锁着火场的方向，眉头拧得极紧：“好好的喜宴怎会突然起火？查！立刻去查起火原因！”

　　话音刚落，就见云昭抬头，目光直直射向元静娴，语气带着未散的戾气：“太子妃方才一直在正殿，可曾见有人往偏阁方向去？”

　　元静娴被他看得一僵，手指悄悄攥紧了袖中的锦帕，强作镇定地摇头：“正殿宾客众多，我一直在那，哪里顾得上偏阁……”

　　就在这时，沈曦忽然轻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