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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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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沈玥想到了清羽楼说书人说的那桩趣事。
“该不会是你爹要给你说亲,你不愿意,便连夜从家偷跑出来了吧?”
楼凌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玥惊异于他竟然真是那说书人说的少主,一时觉得好笑,乐得眉眼弯弯。“傍晚跟师父在清羽楼用晚膳,听那说书人说的。”
楼凌被勾起好奇“那说书人是怎么说的?”
“说是一门派的门主要为少主安排亲事,那少主不依,竟连夜从门派偷跑了出去。”沈玥笑着又道“还说那门主派人寻了好几日,人到现在还未见踪影。”
“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楼凌摆摆手。“我爹才不会担心我,定是我娘担心了,便派了人出来寻。”
二人正说着,摊主将面端了上来。
现拉的面条浇上骨汤,佐以芽菜肉丝浇头,再撒上一把葱花。不比酒楼精致,但味道丝毫不差,甚至更佳,只不过环境比酒楼简陋罢了。
但二人一点也不嫌弃,从筷捅里取出木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你家里这样寻着也不是办法。”吃面间隙,沈玥瞧了楼凌一眼,见他悠闲自在。
沈玥心里是羡慕他的,自己从未有过这样与父母亲相处的时刻。
“再过几天吧,让爹娘多找我一段时间,免得又逼我成亲。”楼凌不在意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亲啊?你应该比我大上几岁,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
“你是包打听吗?怎么话这样多。”楼凌端起面碗喝汤,随口应道。
沈玥想是自己的问题太过私隐,让他有些不快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平时难得跟年纪相仿的人聊天,而且前段时间我师父也跟我说起了我的亲事,才问你这些,便当我没问过罢。”
楼凌喝汤的动作一滞,多是只有父母双亲皆不在了,才会由师父做主亲事。
他放下面碗,看向坐在对面的沈玥,只见她似是还在为刚才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只低头吃面。
她本就年岁还小,这样瞧着,竟无端让人生出些怜爱的情绪。
他方才不过随口玩笑,随即解释道“方才与你开个玩笑,不过是我没有喜欢的人罢了。我爹娘给我选的那些,我全未见过,毫无感情,谈何成亲。”
沈玥想起生辰时师父说的话,停下筷子看向他“那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就是你想跟一个人一直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会很高兴。”
沈玥还是不明白,这不是跟师父说的差不多吗?那自己不就是喜欢师父吗?但师父又说是不一样的。
她一脸纠结“还有别的、简单些判断喜欢的法子吗?”
“.…..”楼凌托腮思索。
大约这问题不大好回答“我也就随口一问。”
沈玥将剩余不多的面吃完,又将汤底喝个干净,方与楼凌离开小摊。
灯会已近尾声,部分赏灯的人已离开街道返往家中。
这会儿回清羽楼时间应该正好。“你与我同去清羽楼寻师父吧,我将银子还你。”
楼凌点头应下。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灯会将尽,路上也不复先前热闹。
前方却有一处挤满了人,似在看什么热闹,除了人群议论声,还兼有吵闹。
路过时,两人也凑上了人群外围,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里头站着一位公子和两位女娘。
那公子一身阮绣青衫,绝对能称得上是风流倜傥,只是此时面上神情难堪。
那着粉绣衣又戴粉宝石簪子的女娘姿色平平,倒是那紫布衣女娘容貌娇美。
二人互斥对方。那粉衣女娘说那公子是自己的未婚夫,二人今日共赏灯会,这紫衣女娘冲上来就怒骂自己勾引她的情郎。
紫衣女娘却道那公子根本没什么未婚妻,与自己相好,说只爱自己一人。
二人扯着那公子吵闹半晌,那公子一言不发,二人渐觉出不对来。
那紫衣女娘恨恨道“算我瞎了眼。”
后愤愤离去。
粉衣女娘恼怒得给了那公子一巴掌后拂袖而去,那公子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忙追上去。
路人哄笑而散。
楼凌似是想到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方才你问的那个问题,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感受一下自己有没有妒心。”
?
沈玥不解。
楼凌解释道“方才那紫衣女子与那粉衣女子都不能接受那公子身旁有别的女子,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沈玥似懂非懂。
前面即是清羽楼了,这时辰只有零星客人往外走。
楼凌已能看到清羽楼的牌匾,他知道这家酒楼背景深厚,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敢在里面放肆闹事,是极安全的。
待到门口,他便施轻功离开了,原地只空留他的声音“那银子便送你了。”
沈玥踌躇片刻,还是决定不追上去。一来自己今晚损耗过大,不一定能追上。且现下与师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只能等下次有缘见面时再还他银子了。
沈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将自己送至清羽楼门口才放心离去,心里温暖。
清羽楼内只有寥寥几桌还有客人,与傍晚相比,安静了许多。
沈玥现在才注意到楼内装饰的红绸,现在外面完全暗了,里面却灯火明亮,照得红绸金饰愈发突出。
现下在这里饮酒定是十分痛快的。
她只在去年新春佳节与同门们一起饮过些庄里自酿的梅花酒,这是当时听同门们说的。
她打算先去方才用膳的桌子看看,便缓步走上景桥。
师父果然在这里等她,只是不只师父一人,还有一位女娇娘坐在自己傍晚坐的位置。
那女娇娘极娇娆妩媚,比傍晚见的那掌柜更胜几分颜色。
满头青丝只用一支金步摇绾闭月髻,紫绸衫裙上绣以金菊,同色的轻纱半挽,与那明艳的五官相得益彰。
师父说的来离州城办事便是来见她吗?
二人边说笑些什么,边举杯饮酒。
只见她将两个金樽斟满后,以袖遮面将酒饮尽。
沈玥视线追随其中漏下的一滴酒,从她的红唇下划过饱满的下巴,落碎在锁骨处。
沈玥便明白了书中所谓的媚骨天成四字。
连自己瞧了,也不禁被她吸引。自己与她一比,真是相形见绌了,沈玥失落地这样想。
她意识到自己见到师父与她在一处时,心下极不舒服。再联想到方才不自觉的一番对比,她想到了方才楼凌说的妒心。
自己竟真的是对师父生出了男女之情吗?
沈玥扶住景桥上涂了红漆的木栏,佯装欣赏流水里的红鲤,借以掩饰此刻杂乱的情绪。
她有些恍惚,兼之前面打斗的损耗,面庞与那唇色便有些发白。
山庄里成婚的人不少,可是却没有人嫁给自己的师父。江湖上也是鲜有闻说。
她要如何与师父言明心意?
正这样发着呆,沈青云已注意到了沈玥。
只见她扶着那景桥的木栏,似是在瞧下面的红鲤。
“灯会结束了吗?”
声音打散了沈玥复杂的心绪,她转身走到桌前恭敬回话“是,师父。”
她平时不会用这般恭敬的口气与自己说话,沈青云皱眉。
见她面色不好还换了身衣裳,伸手探上她的脉搏问道“怎么面色这样不好?发生了什么?”
幸而只是损耗比较大,没有受伤,沈青云放松下来。
“方才街上有孩童被人掳走,我追上去与那黑衣人打斗了一番。”待沈青云松开她的手腕,她只觉得方才被师父碰过的地方烫极了,忙收回拢在袖下。
沈青云猜到她应是想着与自己一同出来,便未带毒在身上,否则不至于如此。
此间有自己的过失,且在外头,不便说太多。
便向谢清羽介绍沈玥“这是我徒弟。”
后又朝沈玥介绍道“这是清羽楼的楼主谢清羽,是我多年好友。”
二人朝对方点头致意,算是见过。
沈玥想到那句多年好友,便是发愣。
从未见过师父的好友,这是第一位,二人方才对酌的模样看着很般配,师父至今未婚是为她吗?
脑中胡思乱想着,这边沈青云已在同谢清羽告别。
谢清羽将二人送出楼外,目送二人施轻功远去。
二人离开的方向很快没了人影,她不由挑眉轻笑,面上满是深意。
她打小便被家里人卖到风月地,在彻底沦落风尘前逃离了。
日日耳濡目染下,极是通晓风月,方才的一切她都瞧在眼里。
这边返回山庄的二人,沈青云见沈玥速度不及自己,便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往山庄去。
今夜月色沉醉,沈玥在他怀里僵硬了身子,心脏扑通通跳个没完没了。
从在景桥上察觉了自己的心意,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与师父相处。
沈青云察觉到她不同于往日的沉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方才运功累了。”
她只呐呐应是。
“怎么换了身衣裳?”沈青云方才在清羽楼便想问的。
沈玥将灯会发生的事简单与他说了。
沈青云原本带她赏灯,就是想她通些男女之情,不想她竟还认识了人。
自己本该是欣慰的,现下却无甚欣慰的情绪,反有些不快。他只想是江湖三教九流,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眼看着快到山庄了,沈玥终是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了谢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