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殷澜

4、第4章

　　当第一名士兵在草丛边发现了千涸的血迹之后,整个骑兵队迅速紧张地集合了。为首的军官立时下令封村搜查,声色俱厉地诘问村长一家："方才我问你是否有外人在这两日入村,你居然说没有！你可知这是何等大事,而包庇逆党、该当何罪?"
　　村长一骨碌跪在地上,把之前的"待客有方""举止有度”全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他口中大叫冤枉,表示自己绝没有见过什么外人，逆觉。好好的本分的小村怎么就和这等事沾上了关系。跪在他身在的老婆原本一直不发一言,此时却讷讷地开了口,说是前天起夜时似乎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是那人转瞬就不见了,消失在村口那常年空缺的破屋边,因为那里从未有什么人居住,她疑心见了鬼,因此不敢说。还没等她吞吞吐吐地说完,村长就发作了，喝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不说,真是妇人见识短.那军官却截住了村长的话头,言简意骇地问道:"那屋子在哪里?"
　　村长老婆哆嗦着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她的声音与探路士兵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那里。""长官,这血迹通向此处!"
　　萧琼早已无暇思索“逆党"这个称呼中强烈的讽刺性。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风水宝地"真是坚壁清野,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唯一的家具床就是个多了两个架子的破木板。正当他打算破门乘马,赌一把能不能冲出去的时候,他口听到了门上的一声轻叩。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那些官兵来搜查了,不由得心如擂鼓,可还没等他盘算好怎么稳住他们夺路而逃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两个字--"噤声”.
　　萧琼心念电转，很快意识到这无相似乎一直在帮自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纵使逃出去了基本也极难存活,为今之计,似乎只能信一信这份身份成谜的黑衣人了.他一面不敢大意,紧绷着贴近了门,随时准备夺路而逃,一由面很配合地噤了声。
　　等那军官赶到门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士兵们剑报驽张地围住了这处"寓所"，而门边靠着一个黑衣客,戴着银白色的面具，与这破木门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古怪。他正垂眸看着地上的积灰,漫不经心,似乎周围的刀剑对他没有丝毫威胁,他也根本没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放在眼里。听到军官的马蹄声,他也只是用眼珠一轮那军官,旋即又垂下了眸。
　　那军官生平最恨有人看不起他,驾着马直冲到无相面前才猛地一勒缰绳。那马人立起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惊得道旁的鸟雀纷纷避让。无相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过头,从马匹掀起的风卷起他的袍角,到翻飞的袍角缓缓落回,他就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仿佛脚下生根。见他这般模样,那军官在心中下了定论:这人要么就是在虚张声势,要么是个傻的.
　　想是这么想,他心里到底有几分忌惮。
　　于是他翻身下马，先象征性地礼貌了一句,"阁下何人?在下奉命搜屋,请避让配合.”
　　无相任凭这的话落在了地上,不但不接口,亦不抬足,只微微直起了身,从倚着门变成了贴着门立着。这下那军官再迟钝也有明白了——这人心里清楚得很,明摆着是要与他们相抗到底。那年官再不废话,一声令下:”阻挡官务者,杀无赦!”身边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当即一哄而上.军官勒马退了几步,打算等士兵们解决了此人立马冲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蓦然欺近,一把亮闪闪的银弧刀滑过一条漂亮的曲线,架在了军官高仰的脖子上。
　　刀的主人拎着军官跳下马,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别动."竟是谁也没看见他刀从何处来,他又是怎么攻上马的。
　　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僵住了,早官僵着脖子不敢移动分毫,士兵僵住了推门的手,门内的萧琼不明所以地一动不敢动。良久,那军官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声道："挟持朝廷命官是重罪,你若现在敢伤我.."他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似的戛然而止,因为那把锋锐的银弧力微一侧锋,划破了军官脖子上的一层油皮.冒出来的几丝血珠仿佛在轻语:"你道我不敢么?"
　　无相冷冷的声音传入军臣的耳中,退兵。"那年官不心地一招手,让自己的士兵们都退了下去。无相却仍没有收起那把银弧刀,冷冷地重申道，“撤兵,武器丢下。"
　　那军官无法,一边对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一边大声下令缴械撤出.等所有人都才撤出足够远后,无相反手一切打晕了那军官,撕下了对方的袍角缚住了他的双手,提着他的衣领就推开了门,一闪身进去,又迅速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