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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真龙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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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皇城角楼。
叶清珑伏在飞檐的阴影里,看着宫墙下巡逻的侍卫。
他们的盔甲下渗出黑雾,步伐整齐得不像活人。更诡异的是月光——本该银白的光晕染着淡淡的血色,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蛇鳞般的纹路。
"姐姐感觉到了吗?"
叶清璃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自从地宫那场厮杀后,妹妹的残魂就彻底融入了她的灵台。此刻左眼微微发热,视野里多了一层淡金色的薄雾——那是叶清璃的"龙瞳"在生效。
宫墙东南角,一缕黑烟正从排水孔渗出,在空中凝成小蛇形状,朝太和殿方向游去。
"龙气外泄......"萧墨的残魂在心脏位置轻轻震颤,"他快醒了。"
叶清珑摸了摸腰间。
玉佩已经重组完整,但纹路变成了双蛇衔尾——一蓝一金,彼此纠缠。指腹摩挲过玉面时,能同时感受到叶清璃的冰凉和萧墨的温热。
子时的更鼓突然敲响。
"咚——"
第一声余音未散,太和殿的汉白玉基座就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太和殿地宫。
穿过侍卫盲区的过程比预想容易。
叶清珑贴着宫墙阴影移动,每当有巡逻队经过,皮肤下的蓝金小蛇就会微微发亮,让她的身影模糊成一片雾气。这是融合后获得的新能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极限在哪里。
地宫入口藏在殿前铜鹤下方。机关启动时,鹤喙里滴出腥臭的黑血,在石板上腐蚀出向下的阶梯。
越往下走,空气越粘稠。
不是潮湿,而是某种活物般的压迫感,像走进巨兽的咽喉。墙壁上的长明灯燃着绿色火焰,照出无数悬挂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具干尸,从服饰看全是钦天监的官员。
最深处的水晶棺椁前,跪着个熟悉的身影。
国师。
他的后脑裂开十字形的口子,里面伸出四条蛇颈,每条颈上都顶着颗人头:左一是醉仙楼的红姨,左二是江陵书院的山长,右一竟是地宫里见过的黑猫,而右二......
是萧临川。
"来得正好。"四颗头同时开口,声线重叠,"陛下刚好缺一副新蛊皿。"
棺椁突然炸裂!
飞溅的水晶碎片中,叶清珑看清了所谓的"永昌帝"。
那不是人,甚至不是地宫里的龙形怪物,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雾。雾气核心处悬浮着枚拳头大小的鳞片,表面刻着与玉佩相同的双蛇纹。
"他吃了真正的龙。"叶清璃的声音突然绷紧,"用衔尾蛇蛊为引......"
国师的蛇颈暴长,四颗头从不同角度咬来。叶清珑旋身闪避,青霜剑斩落两颗,却被萧临川的头颅咬住手腕——
"叮!"
玉佩自行飞起,撞在那枚悬浮的龙鳞上。
黑雾突然凝固。
所有景象如摔碎的镜子般破裂重组。叶清珑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站在二十年前的祭坛上,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是她自己。
灵姑浑身是血地爬过来,将半块玉佩塞进襁褓:"记住......双生蛊不是为造龙......"
场景突然扭曲。
这次是萧墨的记忆——
年幼的他被铁链锁在石床上,看着老王爷将龙鳞一片片钉入另一个男孩的脊椎。那男孩抬起头,露出与萧墨一模一样的脸......
"......是为弑龙。"
现实如潮水般回归。
黑雾已经膨胀到填满地宫,龙鳞上的双蛇纹正疯狂游动。国师剩下的两颗头发出尖锐大笑:"晚了!陛下已经......"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叶清珑的左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那不是她的手——
青鳞覆盖,爪如弯钩,分明是叶清璃的龙爪!
"谢谢指路。"她听见自己用妹妹的声音说话,"不然还真找不到蛊精的本体。"
右手同时扬起——
这次是萧墨的剑指,直刺黑雾核心!
龙鳞之内。
这里没有时空概念,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划过。
叶清珑(或者说三魂融合的"她")站在虚无中,看着二十年前的真相一幕幕展开:
老王爷从苗疆盗出衔尾蛇蛊,却无法驯服;
灵姑将计就计,让双生蛊把蛇蛊一分为二;
真正的永昌帝早已被蛊精吞噬,龙椅上坐着的是披人皮的怪物;
而萧墨......
是灵姑选中的"锁",用来在最后关头唤醒双蛊的弑龙本能。
最关键的碎片浮现——
灵姑临死前,将逆鳞玉佩交给船夫:"等璃儿吃下锁魂丹,珑儿拿到萧墨的魂魄,双蛊自会......"
现实中的地宫突然剧烈震动!
叶清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插在龙鳞里。左半身覆盖着叶清璃的青鳞,右半身流淌着萧墨的金芒,而胸口的双蛇玉佩——碎了。
不是裂开,而是化作无数光点,顺着她的手臂涌入龙鳞。
黑雾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开始疯狂收缩。国师残存的两颗头想要逃跑,却被倒卷的雾气吞噬。当最后一丝黑雾被吸入龙鳞时,整个地宫安静得可怕。
悬浮的龙鳞轻轻落在叶清珑掌心。
上面多了一行小字:"双蛊合,真龙陨"
黎明,太和殿顶。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叶清珑把龙鳞举到眼前。
透过它看太阳,光晕里浮现出细密的金线,交织成皇城的地图。其中三处特别明亮:东北角的冷宫,正中的金銮殿,以及......
西南角的祭司台。
"还有三个蛊精分身。"萧墨的残魂在她心底叹息,"皇叔......真是准备充分。"
叶清璃的笑声在灵台回荡:"姐姐怕了?"
叶清珑没回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青鳞正在褪去,但指甲仍保留着淡淡的青色。右手的金芒则凝成戒指状的纹路,环绕在中指根部。
这是融合的代价:
叶清璃掌控杀戮,萧墨主司封印,而她......
是最后的容器。
晨风吹散殿顶的薄雾,露出远处街道上熙攘的早市人群。卖炊饼的吆喝,孩童的嬉闹,甚至更夫交班的谈笑,都清晰可闻。
平凡得令人心碎。
叶清珑轻轻握紧龙鳞,直到棱角刺入掌心。
"下一个是金銮殿。"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