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白夜天

5、实战

　　明礼感觉自己有种认命了的心态，坐着坐着居然开始安慰自己。

　　也算是学习一种新的的技能嘛，丰富人生阅历，拓宽人生宽度，这有什么不好！

　　明礼欺骗完自己的脑子，给自己喂够了鸡汤，感觉好受一点了，终于打开了那本“优秀案例”。

　　看完之后，明礼：不过如此嘛，手拿把掐。
　　真正上手后，明礼：不是，到底那些是关键信息啊？

　　该做还是得做，明礼把这当作业一样勤奋刻苦了一上午，根本顾不上时间流逝，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明礼头晕眼花地看过去，单鹤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正静静地看着她。

　　“单鹤……总，有事吗？”

　　单鹤指了指手表：“吃饭。”

　　明礼这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中午了，这会儿明礼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终于可以休息了，而是：什么？居然已经中午了？可是她的工作还没做到一半，她下午时间要不够了！

　　难道她上班第一天就要加班吗？这也太可怕了。

　　明礼哀叹一声，为自己未来痛苦无光的上班生涯感到绝望。

　　单鹤走进来，眼神在她电脑屏幕上扫过，说：“做得不错。”

　　当然了，她还是有点实力的！

　　但是，再有实力也经不住题海战术，她可是咸鱼啊！

　　明礼幽怨地盯着他，说：“打倒资本主义。”这个可恶的罪魁祸首！

　　单鹤接收到了信息，终于松口道：“你把你上午整理好的发给我，如果检查过关了，下午就不用做这个了。”

　　明礼眼前一亮，立刻就要给他发过去，单鹤却捏住她的手腕，说：“下午再发，先去吃饭。”

　　……好吧。

　　明礼摸了摸肚子，确实感觉到饿了，她站起身，问：“去员工食堂吗？”

　　单鹤：“好。”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明礼还以为他平常也是在食堂吃饭的呢，但到了食堂后，每个路过他们的人眼里都先是惊讶，然后才问好，作为和公司老总一起走的人，明礼也暗戳戳地受到了很多关注。

　　“……很受欢迎啊单总。”

　　单鹤沉默了一下，才说：“抱歉。”

　　明礼惊异地看他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没等单鹤回应，她又接着问道：“那你平常是怎么吃饭的？”

　　单鹤说：“王助理会给我打包。”

　　明礼饶有兴致地追问：“是预料到自己来食堂会引起关注，所以干脆不来了吗？”

　　“……算是。”

　　原来其实是她的错吗？没问清楚就把单鹤给拽过来了。
　　不过明礼可不是那种自己给自己背锅的人，她笑道：“偶尔来一次和员工联络一下感情也是不错的嘛。”

　　单鹤：“……嗯。”

　　明礼不说话了，她新奇地盯着单鹤，像在看什么新物种。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单鹤蜷了蜷手指，又觉得嗓子有点干，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可声音还是很低哑：“……怎么了？”

　　明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

　　她总感觉单鹤对她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知道该不该拿顺从这个词来形容他，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仿佛都顺着她的意，有问必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这个词，放在单鹤身上真的太违和了。

　　如果一定要换一个词，或许可以用纵容来形容。

　　纵容这个词，带有一种高位者的怜爱。对她而言，单鹤确实很像一个高位者，不知道单鹤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确实是感受到了这份怜爱。

　　不过，怜爱这个词，明礼又不太敢放在自己身上，或许只是宽容？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义，让单鹤对她比旁人而言更宽容了。
　　这个说法好像合理了许多，明礼立即接受了这个新说法，并不敢再想其它。

　　打了饭，明礼和单鹤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周围的人慢慢地都走光了，只有隔壁桌还有五六位小姐姐围在一起坐着，应该是认识的，明礼好奇看过去时正好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姐姐对视上。

　　她戴着眼镜，但明礼还是看到了镜片下那双立马就亮晶晶的眼睛，和嘴边一个大大的笑。

　　哇，呈周的员工氛围这么好，这么热情友善的吗？

　　明礼下意识回了一个笑。

　　李至真内心尖叫，飞快抄起手机。

　　〔我不要秃头啊〕：小姐姐看我了！她还冲我笑！她心里有我！

　　〔改回第一版我就上吊〕：别做梦。

　　〔钛合金狗眼〕：小姐姐叫明礼，刚大学毕业呢。

　　〔我不要秃头啊〕：名字都这么好听！

　　〔八卦吴〕：小姐姐看起来和单总很熟悉啊，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我不要秃头啊〕：不可能！！小姐姐是我的！！可恶冰山男退退退！！！

　　〔改回第一版我就上吊〕：@我不要秃头啊，事实胜于雄辩，你看单总和小姐姐说话时那个温柔劲儿，有谁得到过这种待遇？

　　〔八卦吴〕：我磕到真的了！！！

　　〔我不要秃头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科研技术中心小肖〕：单总不是从不来员工食堂吃饭的吗？

　　〔罗霸总与朱二丫〕：这是真爱啊。

　　〔八卦吴〕：这是真爱啊。

　　〔钛合金狗眼〕：这是真爱啊。

　　〔改回第一版我就上吊〕：这是真爱啊。

　　〔我不要秃头啊〕：NO！！！！！

　　〔科研技术中心小肖〕：@我不要秃头啊，别再偷看小姐姐了，单总都看你好几眼了。

　　〔我不要秃头啊〕：……

　　〔我不要秃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的臭男人！！！

　　旁边那一桌终于走了，单鹤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开始回忆刚刚那个一直在偷偷打量明礼的女人是谁。

　　……好像是技术部门的？

　　*

　　下午一开始上班，明礼当即就把上午整理好的所有资料都给单鹤发了过去，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工作微信里已多出了大大小小的工作群，还有一个新红点，是单鹤的工作号发来的好友申请。

　　怪不得昨天信息录入的时候王星要加她的微信。

　　大概半个小时后，单鹤给她回复。

　　〔单总〕：不错，通过了。

　　自己辛辛苦苦一上午，他半个小时就看完了，明礼充满怨念地回：

　　〔明助理〕：哦。

　　〔单总〕：等会儿就有一个会，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参加。

　　什么？

　　就要上实战了吗？！太快了吧！

　　〔单总〕：公司内部会议，不用紧张。

　　〔明助理〕：……哦。

　　〔单总〕：三点半，二号会议室。

　　〔明助理〕：……好的。

　　时间越临近，明礼越紧张，她跑茶水间接了两次水，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最后冲进王星的办公室，把王星吓了一跳。

　　“王助理！江湖救急！！”

　　王星：“……”

　　三点二十分，明礼站在了单鹤办公室门口敲响了门，只敲了一下，办公室门就往里拉开了，门里单鹤站着，眉眼间的神色淡淡的，眼神很轻很快地看了明礼一眼，然后淡声道：“走吧。”

　　他长腿一迈，干脆利落地大步往外走，明礼安静而顺从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电梯，明礼站在他左侧身后，眼神不自觉地往单鹤身上飘去。

　　刚刚他在前面走的时候她就在想了，单鹤的身材是真好啊，宽肩窄腰大长腿，名模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曾经跟着明蓉去见世面，参加一场时尚秀，那里面的男模特，那身材，各顶个的好，明礼看得快要流口水，但现在来看，单鹤也是不遑多让啊。
　　尤其是他走出去的那种气场，冷漠又高贵，带着一种上位者尽在掌握的自信感，让人几乎心生惶恐，不敢冒犯。

　　明礼又想起单鹤的眼睛，她曾在家门口看到过的那双眼睛，半隐在黑暗里，漆黑的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好像翻涌着许多东西，盯着她的时候让她莫名的毛骨悚然，不敢再看。

　　明礼视线忍不住往上抬了抬，目光落在单鹤的发间，然后又往前看，试图通过电梯门看向单鹤的眼睛。

　　但在看向电梯门的时候，从电梯门的倒影里，明礼看见了——

　　单鹤一直在看着她。

　　从电梯门的倒影里，单鹤与她对视。

　　明礼被惊了一下，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般寒毛耸立，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倒影并不清晰，透着一种磨砂般的模糊感，那双眼睛也不是很清晰，但明礼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这种感受让她有点慌张，有点茫然，还有几分害怕。
　　她现在甚至不敢转头确定单鹤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跳加快，直到电梯到达目的地，“叮”的一声打开了。

　　这一声简直像幻境里的清心铃，明礼猛地惊醒，慌忙垂下头，直到单鹤几步出去，身形在明礼的视野里消失，明礼才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慌忙跟了上去。

　　单鹤的皮鞋底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明礼竟在这一声声的脆响里平静下来，她抿了抿唇，重新抬眼看向前方。

　　这下她可不敢随便乱瞟了，只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也什么都不敢想了。

　　二号会议室门开着，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主位和右侧第一个位子空着。

　　明礼跟在单鹤后面把门关上，又点了一下那个“使用中”的标识，才安静地在剩下的那个右侧第一个空位上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会儿单鹤才冷淡道：“开始吧。”

　　这次会议确实是公司内部会议，更像一场汇报工作的总结会，里面坐着的都是公司各部门部长，和几位董事会的成员。
　　各位部长轮流发言，总结了一下上个季度的成果，预设了一下这个季度的目标，提出了几个他们不能解决的问题，抛给单鹤做决定。

　　整场会议快速又高效，没有一丝废话。而单鹤坐在主位，一脸冷淡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偶尔言辞简短地提出几个犀利的问题，被问的人回答不上来，他就敲两下桌子。

　　明礼第一次看他开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那个被问的人一脸冷汗地坐下去换下一个部门发言，猜测这大概是“过”的意思。

　　……真是霸道总裁啊，搞这种。

　　明礼低下头，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假装认真工作地在文档里打出一堆乱码，然后飞快地删掉。

　　各部门都过完一轮了，单鹤说：“黑尔斯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商务部长说：“黑尔斯那边回邮件了，说他们将会派人来临城实地考察，三天后到，来的人是华亚分部的负责人，赫兹。”

　　“不过，辉鸿那边好像有什么门路，比我们先接触到赫兹，赫兹已经指定了由辉鸿来接待，负责一应事宜了。”

　　辉鸿科技是呈周的死对头了，致力于和呈周争地盘抢合作，这次他们在赫兹那里得了先机，指不定要怎么拉踩呈周了。

　　单鹤往后靠了靠，微皱着眉，像在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赫兹现在在哪儿？”

　　商务部长说：“在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