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Chapter 100 ...
-
穆迪教授很愤怒，爬满疤痕与皱纹的脸在这种奇异的怒气之下轻微地颤抖着，他的魔杖还牢牢攥在手中，或许他从没放下过，当傲罗的总是习惯于在第一时间摆出战斗的姿态。
不过……战斗，不，当然不，对上一只小小的白鼬，令人闻风丧胆的疯眼汉穆迪可用不上“战斗”，他只是“施以惩戒”。
穆迪，脱开他的愤怒不谈，他表现出一种显而易见的轻蔑，他不离身的酒壶刚刚来得及被他塞进口袋里，那根跟他一样饱经风霜的魔杖对着哈莉——她袖中那只弱小无助的白鼬——筛子一样的哆嗦着。
穆迪教授那只可怕的魔眼像是能看穿世界上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放下他，波特。”他的狰狞的脸扭曲了一下，哈莉一下心惊肉跳，但下一秒，随着那只可怜的小白鼬不受控制地从他袖口飞出，他又恢复到先前那种不耻的咆哮中去——
“不许再这样做！”他一字一顿地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哈莉伸手尝试把白鼬捞回来，匆匆赶到的潘西·帕金森尖叫着从外面往人群里挤，赫敏看上去担心极了，而罗妮的表情说不出是快慰还是夹杂着古怪的心情，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家伙粗壮的四条腿抖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张被白蚁啃食的年久失修的木头桌子，麦格教授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快步走下，她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穆迪教授！”
“你好，麦格教授。”穆迪教授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很平静，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哈莉已经拉不住白鼬了，这可怜的小家伙在空中被拉成个条，好容易挤过来的潘西“啊”了一声，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你在干什么？”麦格教授问，并将目光又投像了哈莉和那只白鼬。
“教学。”穆迪教授说。
“那是只学生吗？”麦格教授大惊失色，在场其他学生闭上眼点了点头。
“天呐……”
麦格教授的魔杖发出一道白光，白鼬落到地上，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变形后，转出一个面色煞白的马尔福。
马尔福漂亮的金发散在脸颊上，嘴唇发白，眼圈通红，哈莉还看见他眼角因屈辱而留下的泪水，濡湿他柔软的睫毛。
“……”
他好像念着什么，身体向后缩，站起来后也一直发抖，低垂的头颅，泛红的脖颈，一双浸满泪水的晶莹的灰眼睛怨毒地看着穆迪，嘴唇蠕动发出的微弱的声音只能让人清晰捕捉到“我爸爸”这几个字，剩下的都是意义不明的音节。
此刻，就算是再讨厌马尔福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免带上点儿怜悯。
虽然他肯定很讨厌这种东西。
穆迪看上去平静极了，气定神闲地迈着他那条木腿往台阶上迈：“哦，你爸爸……”他语气里说不清道不明带点儿嘲弄，他以前是个专抓食死徒的傲罗，而德拉科·马尔福的爸爸是巫师界出了名的投机倒把派，许多人都认为他也曾是食死徒的一员。
穆迪教授说：“孩子，告诉你爸爸，穆迪注意到他的儿子了……你爸爸，如果我记得不错，他是叫卢修斯的，对吧。”
“是的。”德拉科·马尔福怨毒地说。
“另一个老伙计！”穆迪教授狰狞的脸裂开了，铁钳一样的手箍上马尔福的胳膊，拖着他往地窖的方向走，哈莉看到麦格教授担忧地望着他们，但她没有出声，于是她也没有。
人群渐渐散开了，韦斯莱双胞胎喜形于色地从她们身边掠过，弗雷德快活地回过头来，对着她们，尤其是罗妮说：“太酷了！他太酷了。”
连乔治都掩饰不住兴奋，相似的蓝眼睛里盛满了激动。
他们拍了拍手又走了，只是告诉她们可以好好期待穆迪的课。
对此，赫敏不大高兴，其实哈莉也是，但有人帮她说出来了——
“这样真的会伤到马尔福的。”
罗妮似乎觉得这句话有点扫兴，她看了看赫敏，又扭头看向哈莉：“你还去帮他。”
哈莉这时必须要自己开口了：“我也觉得很过分。”
“因为说的不是你妈妈？”
这话刚一脱口，三个人就都愣住了，罗妮一下张开了嘴，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吞回去；赫敏担忧地站在她和哈莉之间，一手一个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哈莉闭上了嘴，知道没人有恶意，但她就是有点儿受伤，她现在不想和罗妮说话了。
“你冷静冷静吧，维罗尼卡。”她抿了抿嘴，脱开赫敏柔和的手，插着兜自己往礼堂走。
身后，罗妮错愕地发出一个音节，赫敏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努力压低：“你看看你！”
之后的那几天风平浪静，哈莉和罗妮都避着对方，赫敏似乎对当和事佬这个事情不大在行，又或者她相信她们自己可以克服这个问题，她的事总是很多，除了上课和维持正常人类生命水平的事务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哈莉相信罗妮不是故意的，但她认为她真该长长记性，她其实已经不太生气，罗妮总是这样，有口无心，她大大咧咧地不知道什么话是合适的，虽然朋友之间不应该计较这个。
但是，哈莉想，她是该冷静冷静了。
另一边，维罗尼卡·韦斯莱感觉很不好。
她把自己瘫在床上，像妈妈莫丽·韦斯莱在厨房摊煎饼那样，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为自己这种联想感到好笑，但她根本没来得及笑出来，因为她想起哈莉根本没有妈妈给她摊煎饼，哪怕自己经常说愿意把妈妈分一点儿给她，她们共享一个妈，可这到底是不一样的。
哈莉·波特没有妈妈给她摊煎饼。
而自己，她自认为是她最好的朋友，却对着她说“因为说的不是你妈妈”这样混账的话……罗妮觉得羞愧极了，说实话，她有点儿想哭。
在家里，她哭了的话，妈妈会干什么呢？她会端来甜甜的苹果派，拍拍她的背，把她抱在怀里。她不会道歉，就算她哭是因为她的错，她训斥她或者怎么（虽然那很少有），但无论如何，妈妈会给她做苹果派。
苹果派是甜的，眼泪是咸的，不小心伤害到哈莉——那是又酸又涩的。
罗妮用被子擦干泪水，火红的头发埋在软乎乎的棉花里，沉默地把自己拔出来。
她要去厨房，给心爱的哈莉做一份填满糖浆、奶酪和杏仁的，好吃的苹果派。
霍格沃茨的角落，地窖里，香气四溢的大厨房中，罗妮双手沾满面粉，深陷小精灵的包围圈；图书馆里，赫敏也把精神和这些“乐于助人”的小家伙们绑在一起。
三年了，三年——从她第一次见到多比，知道家养小精灵起，她就一直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自由——哪怕他们——大多数巫师，都不拿他们当人看。
也许家养小精灵和人类确实存在生理上的差异，但只有是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独立个体，拥有呼吸与思考的能力，那他们就是平等的，任何想要否定这一点的人都是在否定自己自身的价值，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赫敏·简·格兰杰，她会成为改变这一切的人。
也许是第一个，她握着羽毛笔的手攥紧了，想，她也许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庭院里，哈莉对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正在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周末，她刚刚结束完自己的魁地奇训练，安吉丽娜是个不输伍德的苛刻的队长，她的打法和伍德不同，相较于团体策略，安吉丽娜重视让每个队员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出最高的个人实力，节奏加快了，但这一切与找球手的关系并不大，她——他们，通常是魁地奇比赛过程中最容易被边缘化的角色，因为他们的对手只有一个——金色飞贼。
哈莉的魁地奇之路异常顺畅，她甚至听伍德说，有不少球队打算在她一毕业就把她签进队中，“这很好，机会难得”——伍德在信里写道，“对于魁地奇运动员来说，时间是第一位的。”但哈莉并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你怎么想，菲比？”
菲比叉腰站在树梢上，几乎和旁边的树叶混为一体。面对哈莉的问题，她摆出一副思考的姿态，摇晃自己的小木块儿脑袋，两片嫩绿的叶子在她的动作下晃来晃去。
“好吧。”哈莉淡淡道，“看来你也不知道。”
菲比跳上她的腿，顺着一路爬到她头上。
“没关系，”哈莉笑了笑，两只手放在脑后枕着，整个人斜躺在这棵被阳光照射的，巨大的苹果树上，说，“时间还长着呢。”
距离苏格兰高地上的霍格沃茨城堡数千英里外，萨里郡小慧金区女贞路三号，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手搭在鹰头马身有翼兽寒光四射的羽毛，轻柔地抚摸着。
“巴克比克，今天的太阳真好啊。”他像是喂叹一样出声。
巴克比克发出一声属于鸟类的鸣叫，宽大的翅膀轻轻抖擞，风从羽翼中穿过。
“哈莉会喜欢这一天的。”小天狼星拍了拍巴克比克的背，在它耳边轻声笑道。
巴克比克澄黄的鹰眼看向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下一秒，一点荧光闪烁，小天狼星在隐形咒的掩护下飞上天空。
“我们也喜欢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Chapter 1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