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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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奕有病，大清早顶着冻死人的北风出来打街机。
我也有病，他打街机我掏钱。
“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我边掏钱边握拳。
刘奕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头一扬，不理我。
懂了，他大脑还没发育完全，语言系统有问题，说不了人话。
他从我的表情里听出了我的心声，给我一个白眼，头要扬到天上去。
我说：“下巴脱臼没钱送你去医院。”
“我是让你看那边。”他嘴角抽了抽，眼珠子翻上去就没下来，等会估计就能躺地上碰瓷街机了。
我转头，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服，以及一张化成灰都八辈子忘不了的脸。
我看着那个人，说了句“草”，二声，表疑问。
那个人看着我，也回了句“草”，四声，表什么不知道。
刘奕打街机打得不亦乐乎，我就穿个短袖站他旁边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那人走近我，上下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问：
“冷？”
我嘴比脑子快：“冷你大爷。”
那人沉默一瞬：“傻逼？”
这次脑子比嘴快。
“哎！”
他的眼色复杂至极，大概是在想为什么不过几年不见我就变得这么白痴了。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捐了吧，嘴和脑子都别要了。”
我内心跑过八万只草泥马，面上依旧是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冷酷帅哥，心想：
这嘴怎么没毒死你。
“走一趟。”
我愣了两秒钟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多说两个字会死吗，逼王。
我不想去的，但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
刘奕个王八蛋我都跟人跑了他还在打他那破街机，下辈子跟街机过去吧。
白气晃晃悠悠飘上天，我和逼王面对面。
我假装客气一动不动几秒，坐我对面的人居然还没有点菜的意思，和我大眼瞪小眼，当然，我的眼睛比较大。
我干脆捞过菜单照着口味一通乱点，反正不是我付钱。逼王看了眼我点的菜，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他坐在火锅旁边，笑起来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仙。
好吧，我承认，我点的菜里也有他爱吃的，不多，百分之七十，只是恰好我们的食谱重合了而已。
“聂松，你过得怎么样？”
小神仙的声音很好听，就是说的话依然不怎么样，听了让人想哭。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
“关你屁事啊。”
八年前。
“聂松，长跑！”
我从观众席上挣扎着爬起来，扯开我头上蒙着的校服，不顾脸上压出的几道红印子，糊里糊涂地就往刘奕那边跑去。
刘奕这孙子，开学拿了个体育委员，运动会长跑没人报名，先斩后奏把我给填上去了。
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我居然没有揍死他。
不过我不揍，总有人想揍，被揍的命是逃不掉的。
我跑完三千米后，在终点没见到刘奕，正寻思着他死哪去了两个夺冠的祝贺都没有，转头就看到他正在和一个长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仙的人互殴。
不对，不能说互殴，是他单方面被揍。
要不怎么说年少轻狂呢，这么大个漂亮美人，我居然撸起袖子就揍上去了。
不得不说，大美人打架挺牛逼。
我上手后刘奕就被丢到了一边，变成了我和美人互殴。
左一拳右一拳，我往美人腰部踢，美人往我□□踹。
跟反弹一样，一拳打过去自己也挨着了。
不得不说，他打的真脏。
年级主任来的时候，我正一拳把他抡到地上，他正一脚把我踹飞。
“喜欢打架是吧。”主任板着脸，脸色平静地吓人，“去我办公室打。”
我瞥了一眼主任身后的刘奕。
王八蛋，老子打架你喊主任，早上出门脑子落家里了吧。
大美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目不斜视地越过我跟着主任走了。
哪来的Bking，真能装。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主任抿了一口茶，神色平静。
美人不说话，主任看向我。
我很诚实。
“他打刘奕。”
主任转回去：“你为什么打刘奕？”
美人冻了半天，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金口。声音也很冰冷，像山泉叮叮咚咚溅到石头上，就是内容听了让人想再揍……不，再和他互殴一遍。
“因为他欠。”
“滚出去。”主任指了指门口，“八千字，再有下次处分。”
“你，”主任又指了指我，“三千字，走廊上去写，写完交给我。”
美人出了门自觉跟我隔开八百米，我站走廊东，他站走廊西。
唰唰唰写得倒是挺快，我叼着笔悄悄转悠到他后头，想看看他写了个啥。
“高二十班……范良？”
我挑挑眉，“你高二的？”
美人笔下一顿，冷漠地看我一眼，“啪”地把检查翻了个面。
“你文盲？”
朋友，八千字真是罚轻了。
我拳头都快挨着他脑袋了，他才不紧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处分。”
我气得头顶冒火，骨头捏得嘎嘎作响，但不能打他，只好冲他狰狞地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搭配上我熬了一个月的黑眼圈，我确定非常像鬼。
美人没忍住笑了起来，把检讨又“唰”地翻回来，指给我看上面的字。
“范琅，琅琅上口的琅。”
他把手搭在栏杆上，挑眉看着我。
“你好歹也是文科班的，语文过九十了吗？”
嘲讽谁呢？
不过确实没有及格就是了。
但是。
人身在外，气势不能输。我冷冷地盯着他：“关你屁事。”
范琅把笑收了点，“高一二班聂松，我认识你。”
“高二的学长殴打高一的学弟，有意思吗？”我回怼他。
范琅沉默好一会，突然低下头，把衣服下摆撩了起来，我吓得一蹦三尺远。
“干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
他又笑了，大概是被气笑的。
他指着腰上的一大片淤青，笑得咬牙切齿。
“谁殴打谁啊？”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我深呼吸来回三次，然后心平气和地问候了一下他的祖宗。
合着我身上的伤是鬼打的呗。我承认我下手重了点，但是兄弟你也不赖啊，拳拳到肉招招见血，我都要被你打出内伤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跟傻逼一般见识，尽量平静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打刘奕？”
范琅盯着我看了几秒，认真提醒道，“他是黄毛。”
这话说的没问题，刘奕开学时为了不被人欺负，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点，特意去染了头黄毛。
“所以呢？”我有些迷惑地看着范琅，“你就因为看他发色不爽就去打他？你有暴力倾向吗，还是双相？”
范琅略微有些无语，再次提醒，“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
我低头沉默半晌，抬头，瞪着乌黑的眼珠子，发出真诚的疑惑：“——所以呢？”
“你不会是喜欢黄毛这个类型然后发现他是直男所以因爱生恨打击报复吧？”
范琅：“……”
范琅：“你想象力真丰富。”
“还有，”他无奈地叹口气，“说话记得要断句。”
他无可奈何地点出最后一句话，“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女朋友跟我长得有点像。”
通了，一切都通了。
我恍然大悟，“刘奕谈的女朋友是你妹妹！”
范琅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他已经接受我语文不及格这个事实了，决定不跟智障计较。
我大彻大悟，将整件事串了起来。
“简单来讲就是刘奕最近谈了了女朋友正好是你妹妹但是刘奕染了个黄毛所以你以为他是混混于是怒从心起开始殴打他结果半路被我截胡了。”
范琅挑眉，“难道他不是混混吗？”
嗯……呃……这……这好像也没法反驳。
我认真回忆了刘奕平时的所作所为，不写作业上课睡觉成绩不好还喜欢打游戏，悲哀地发现我开始理解范琅的心情了。
范琅冷哼一声，“刚刚我去看你们高一的长跑比赛，结果看到一半眼神一瞟发现后天有两人鬼鬼祟祟地接吻。”
“我寻思哪对小情侣呢，挺青春啊。”
“我近距离仔细一瞅，嚯，您猜怎么着？”
“我妹妹！一黄毛！”
范琅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白牙，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大树底下偷偷摸摸地，接，吻！”
完全能体会他了呀！换位思考一下，完全能理解他了呀！
范琅骂两句后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我本来只是想去把这俩伤风败俗的玩意拉开，然后好好骂一下我那个不好好学习的二百五妹妹，结果她跟我说什么？”
“她跟我说，哥，你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我现在就能了结他！”
关于刘奕的女朋友，我略有耳闻，还跟他俩一起吃过几次饭。
范琅纠正我：“别老乱用成语，略有耳闻不是这么用的，这叫了如指掌。”
刘奕的女朋友不姓范，姓孟，叫孟琴。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家人两个姓，这谁能看出来他们是亲兄妹。
范琅说：“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这很奇怪吗？”
我说：“你能不能闭嘴，别老打断我。”
范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食指和拇指一捏，从嘴巴上划过，示意他缝好了。
孟琴很漂亮，比范琅还漂亮，这是当然的，毕竟她是女孩。范琅的漂亮里带了几分少年人中二倨傲的毛病，孟琴则是真真正正白月光样的清秀。
两个放一块很难看出来是亲兄妹，这点范琅也不得不承认。
孟琴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稳定在年级前十，一个月能收一抽屉情书，可惜人家小姑娘清心寡欲，愣是一直单身到遇上刘奕。
也不知道刘奕是怎么跟女神级人物在一起的，反正我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孟琴是怎么看上他的。
但是刘奕是我最好的兄弟，窝在被子里骂骂就算了，在他女朋友面前我当然得夸啊。
于是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时，我趁着刘奕去上厕所，把他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说到最后连他不吃大蒜这样的优点都说出来了，就差没拉着孟琴的手痛哭流涕说你千万别甩了他，他经不起感情上的打击。
结果人姑娘捂着嘴一直笑，末了跟我来了一句：“是我追的他。”
“什么？！”范琅听到这，气得破口大骂，“我妹妹倒追的他？！”
我心虚地摸摸鼻尖：“她好像还追了一个月……”
范琅更气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刘奕，“他一黄毛，还敢让我妹妹追一个月，孟琴那二百五是眼瞎了吗！”
我没忍住怼他，“你不能这么说刘奕，他是我兄弟，我拿我人格担保，他虽然混，但他是个好人，不能因为他染了个黄头发就拿刻板印象看他。”
范琅斜睨着看过来，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
放屁。
这种事情立场不一样没法谈，谈了就得吵，我努力压下火气跟范琅讲道理，但这哪是讲道理能讲通的，简直是对牛弹琴，反正他坚定地认为刘奕不是个好东西。
我怒了，“你能不能别狗眼看人低，你冲上去就打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范琅气笑了，“他非礼我妹妹我还不能打他了？”
“他俩是情侣，情侣亲嘴怎么就叫非礼了，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搁这扣帽子！”
“他俩是正经情侣吗！这个年纪她该谈恋爱吗，该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吗！”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带着滔天的怒火，“哪样的人？”
范琅没有说话，但他的所有行为都已经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没什么好说的了，再打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