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摘星》边都

17、第17章

　　戚夏恩猜应该是宋愈舟家里出了些事他才走的，她担心他，心情也变得低迷。

　　宋愈舟下午回来的时候正是课间，戚夏恩当时正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走廊。看到他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宋愈舟进来，戚夏恩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衣服。

　　戚夏恩担心道：“出什么事了吗？”

　　宋愈舟只是一句话带过，情绪依旧平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也没再多问，安抚性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宋愈舟看了她一眼，脑袋和她的挨在一起。

　　“宋愈舟，明天是周六，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

　　到了那天，两人按照约定好的地方见面，宋愈舟也没问去哪里，就跟着她走，宋愈舟没想到戚夏恩说带他来的地方是卡丁车俱乐部。

　　套上一身红色车服，戚夏恩抱着头盔出去，宋愈舟背着她站着。他的肩膀撑着车服，腰带勾出宋愈舟劲瘦的腰。

　　戚夏恩走到他旁边：“走吧。”

　　赛道是在室外，在它周围堆着很多路障，戚夏恩选的是双人卡丁车，而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宋愈舟自己控制着车身和车速。

　　戴上头盔，从起点开跑的时候，宋愈舟放的车速并不算快。

　　头盔会将音量削弱，戚夏恩说的声音不得不比平时大一些：“宋愈舟，加速吧。”

　　宋愈舟侧头，隔着透明的玻璃罩看见她明亮的眼睛又回头，踩下了油门，车像条离弦的箭往前冲去。

　　感官被放到最大，风声和轰鸣声在耳边盘旋。宋愈舟紧紧盯前方，右打一下方向盘拐过一个弯，所有的情绪都被抛之脑后。

　　戚夏恩张开双手，感受着风从她身边穿过，她的声音也混在风里：“宋愈舟。”

　　宋愈舟以为她只是临时起意想喊自己，应道：“在。”

　　戚夏恩看向他：以后幸福多一点吧。

　　绕了几圈结束，戚夏恩被他拉着手腕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他的背影。

　　宋愈舟察觉到，扭头往后看，正好进入她的镜头之中。

　　戚夏恩趁机说：“我们拍个合照吧。”

　　得到宋愈舟的同意，戚夏恩找了其他人帮拍。

　　照片中的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各自抱着与车服同色系的头盔，宋愈舟压着眼看着镜头，戚夏恩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在空中吹出弧度，反手比着耶。

　　回去的路上，戚夏恩问：“宋愈舟，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在她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宋愈舟已经猜到了来这的目的，是让他来释放情绪的，但他还是确认了一遍：“特意带我来的？”

　　戚夏恩点点头，等着他的回答。

　　他自以为波澜不惊，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与平时别无二致，但戚夏恩却能察觉到，宋愈舟停下来：“好点了。”

　　戚夏恩也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开心起来：“那就好。”

　　下了公交车，漫无目的地走着，戚夏恩拉着宋愈舟的手倒着走，宋愈舟就帮她看着后面的路况。

　　戚夏恩像是有数不尽的话题，一直在说话，宋愈舟看着她，时不时应和着。

　　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一点初冬的寒冷。

　　路边有卖糖炒栗子的和烤红薯的，宋愈舟不知道她喜欢吃那个，两个都买了。

　　宋愈舟本来打算是买两个烤红薯的，但戚夏恩让他买一个就好。

　　他问她为什么不让多买，戚夏恩给出的回答是烤红薯就要两个人分才好吃。

　　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戚夏恩把还热腾腾的红薯掰开一半分给宋愈舟，他吃了几口又给她剥栗子。

　　戚夏恩托着脸，视线描绘他的侧脸，轻声说道：“宋愈舟，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想上哪个大学吗？”

　　宋愈舟停下剥壳的动作，看向她：“记得。”

　　那时候的她说还不知道，现在的她也依旧迷茫，没有心仪的大学。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想和宋愈舟在一起。

　　“那你猜我现在想去哪个大学。”

　　宋愈舟很坦然地说：“猜不到。”

　　戚夏恩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做出一个承诺一样的认真：“我想和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我想陪着你。”

　　就如给你发的那条消息上说的那样，以后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陪着你，不再让你一个人。

　　毛茸茸的光洒在她身上，她与太阳一样温暖。

　　被她这句话心软到无力，宋愈舟身上的冷淡气都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好，要不要去吃饭？”

　　“要。”这样能和他多呆一会，而且她也有点饿了。

　　宋愈舟在沅市的几座大型的超市中选了一个最好的：“那去云和城吃？”

　　戚夏恩摇摇头，不想去那里，她平时出来和周映她们两个吃饭，去的不是云和城就是又贵又不好吃的地方。

　　宋愈舟问她：“那你想去哪里？”

　　“就去一个普通的小馆子。”戚夏恩拎起那袋板栗，把他没吃完的烤红薯递给他：“喏，把你的东西吃完。”

　　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家卖馄饨的店，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宋愈舟带着她坐在中间的位置。

　　在厨房忙着的老板娘见有人来，通过留出来的方形窗口问道：“吃点什么？”

　　“阿姨，要两碗馄饨。”戚夏恩回。

　　“葱花，香菜有不要的吗？”

　　“不要葱。”

　　戚夏恩正要问宋愈舟，就听见他回答：“我和她一样。”

　　这家店里的馄饨是现包先做的，等了有十分钟，两碗馄饨才被端上来，清淡的汤上飘着香菜，还冒着热气。

　　宋愈舟起身，戚夏恩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烫。”

　　他额外要了一个碗和勺子，把戚夏恩的饭分成了两份，搅动着勺子让热气散的更快。

　　戚夏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说的烫是怕她烫。

　　“好了。”宋愈舟把那碗分出来的馄饨推到她面前。

　　戚夏恩唇角弯了弯，低头咬了一口馄饨，虽然汤里只有两种调味料，但依然好吃。

　　分别的时候，戚夏恩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兔子玩偶送给宋愈舟。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这个？”宋愈舟问。

　　“这不是简单的玩偶，这里面有我的录音。”

　　戚夏恩给他指了指玩偶身上的一处位置：“你在这里按一下，就会有声音。”

　　宋愈舟伸手就要按下去，被戚夏恩拉住：“你……回家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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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没吃完的糖炒栗子被戚夏恩带走，正在家休息的戚国安听见开门的动静，见是女儿回来立刻关心起来：“吃饭了吗，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吃了，我朋友下午有事我先回来了。”戚夏恩把栗子放在桌子上：“给你吃。”

　　戚国安摇摇头：“不吃，还得剥。”

　　戚夏恩朝戚国安哼了一声：“不吃就不吃，我就和你客气客气。”

　　下午的时候，宋愈舟和任若带着任秋去医院复查。

　　医院门诊楼内，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摆放的铁椅上坐满了人，封闭的空间里都是不绝于耳的喧嚣声。

　　任若带着任秋去做检查，宋愈舟拿着单据去对应窗口缴费。

　　尹维半个小时前和两个人发生了矛盾大打出手，人倒地的时候胳膊摔到了。

　　他拖着伤，拿着医生开的ct检查单去缴费，碰到了正在排队的宋愈舟。

　　宋愈舟自然也看见了，他一身的狼狈，脸上还带着擦伤，也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收回了视线。

　　尹维总是带着无端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他把宋愈舟这个行为理解为看见他狼狈时的卑睨。

　　沅市第一院病人很多，窗口缴费排的队都有几米长，队伍慢吞吞地前行着。

　　尹维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接通后的语气很不耐烦：“我在缴费这，你赶紧过来。”

　　说完，不等对方说什么就挂掉了。

　　几分钟之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跑到尹维旁边，上下看着他，言语之间都是对他的关心。

　　应该是他的妈妈。

　　尹维却反应平平，敷衍地应和了两句。

　　宋愈舟缴完费去找检查室找任秋，尹维留意着他走的方向。

　　医生看完尹维的ct，告诉他胳膊没断，给他开了点药。

　　尹维站在四楼医生诊室门口，看到宋愈舟在一楼上了扶梯。

　　二楼有好几个科室，尹维从四楼楼梯上跑下来，看到宋愈舟进了精神科的一个诊室。

　　精神科？难不成宋愈舟有什么精神疾病？

　　这个猜测让尹维兴奋起来，像是抓住了一个能让宋愈舟如丧家之犬落败一样的秘闻。

　　他想确认，就坐在大厅中的椅子上等着。

　　医生了解了一些任秋最近的精神状况，开了一些药，三人才从诊室出来。

　　尹维坐在椅子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挡住，以至于宋愈舟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被跟着。

　　“妈，小姨，我去拿药吧，你们先回车上。”

　　任若点点头，拉着任秋往医院外走去。

　　宋愈舟拿到药，转身的时候看到尹维带着在此之前他从未见到过的得意眼神。

　　在看到三人时，尹维一切都明白了，有精神病的是他妈。原来看起来对一切都那么不在乎的宋愈舟，也有这么不堪的一面啊。

　　“好巧啊。”尹维此时的心情很好，“宋愈舟！”

　　话中挑衅的意味毫不掩饰。

　　宋愈舟不想理会，迈开步子继续往外走，身后跟着脚步声。

　　宋愈舟引着他来到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转身看着他，一言不发，等着尹维开口。

　　“戚夏恩，还有班里面的那群人，都不知道你有个什么样的家庭吧？”

　　宋愈舟不屑地挑挑眉，只觉得他这话十分卑劣：“威胁我？”

　　“哪能啊。”一副不能的语气，神色却是当然。

　　宋愈舟面露不屑：“那你大可以试试我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尹维本以为用这能看到他的畏缩，但见他态度依旧高高在上，心中怒气更盛。

　　“戚夏恩一个手表十几万，你呢，有个什么样的家庭？你觉得你配的上吗？”尹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惊讶样，“还是说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大学霸现在就学会利用样貌攀上戚夏恩，以后好平步青云？”

　　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宋愈舟一脚狠揣在他的胸口上，尹维被力道带着倒在地上。

　　宋愈舟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脸惊恐的尹维，毫无征兆地勾唇笑了一下，可尹维却觉得遍体生寒：“自己脏看什么都觉得肮脏，嗯？”

　　他说那种话纯粹是想激怒宋愈舟，想看他恼怒的样子以此获得那微薄的快感，但宋愈舟偏不让他如愿。

　　剑拨弩张间，宋愈舟想起宋峰曾经对他的教诲，收敛着戾气垂着眼看他，神色未因他的话泛起丝毫的波动，但说出的话比平时冷了几分：“以后管好你自己就行。”

　　“凭什么！”尹维坐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凭什么你能受到那么多人的优待，别人对我却避之不及，这不公平？”

　　宋愈舟停下脚步，只觉得优待那一个词可笑：“你该反思自己，而不是来质问我。”

　　后来还是任若打来电话叫走了宋愈舟。

　　——

　　宋愈舟回到自己房间，拿出那只立着的小兔子玩偶，在胸口的位置按了一下，里面传出戚夏恩的声音。

　　“宋—愈—舟”戚夏恩喊他的名字时，拉着短短的尾音：“你听这段录音的时候，开心还是难过呢？开心的话就一直开心吧，难过呢……”

　　她停顿了好一会，可能是在想着接下来想说的话，隔了几秒，再度听到声音：“那你就来找我，我有灵丹妙药，肯定让你心情变好。我们舟舟这么好的人呢，就该一辈子拥抱幸福啊。”

　　昨天晚上戚夏恩录这个的时候，就在想，宋愈舟的人生不该是这样戏剧性的。

　　录音播完，宋愈舟又不厌其烦地听了几遍，听的时候他在想——如果他和戚夏恩差的太多，那他就努力去缩小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