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摘星》边都

23、第23章

　　安静的自习课上，突兀地响起几声躁动。戚夏恩从习题中抬头，看到了尹维。

　　窗外他的妈妈正在老刘说什么，神色悲恸，老刘摇摇头，尹维把他的东西都拿走，老刘叫了两个人把他的桌子搬走。

　　戚夏恩看着他落魄的样子，不同情他半分，如今的后果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得来的。

　　晚上，戚夏恩回到家，家里又是黑漆漆的，但她习惯了。

　　她不会做饭，就简单地泡了一桶面，吃完洗漱后趴在床上和宋愈舟聊天。

　　戚夏恩：【你在干嘛呢？】

　　宋愈舟：【等你。】

　　戚夏恩弯唇笑了笑：【嗯，明天要考试了，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看你给我整理的物理题，相信我这一次一定能及格。】

　　后面跟了一个表示肯定的表情包。

　　宋愈舟：【相信你。】

　　回完，宋愈舟靠在沙发上，垂眼看着聊天页面，想到小姨提的那件事，觉得应该和她说的。

　　他也这么做了，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

　　戚夏恩听到手机声响，放下手里的物理题，看到他发的信息。

　　宋愈舟:【我小姨要带我去她的城市了，去那里上学。】

　　戚夏恩心沉了沉，扣着玩偶眼睛的力度都不自觉大了几分，但想想也觉得符合情理，毕竟他小姨不可能把宋愈舟一个人扔在沅市。

　　戚夏恩想着要说点什么，又收到了宋愈舟发来的一条信息。

　　【不过，我假期会回来的。】

　　戚夏恩想，宋愈舟在这边已经没有亲人了，说要回来，这里面隐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他这一句话，她的心情好了一点。

　　沅城的早晨弥漫着一层薄雾，空气里带着湿气和凉意。

　　这次考试，戚夏恩和宋愈舟的桌子还是在走廊上。不过，有窗户挡住了外面的寒风，还不算太冷。

　　戚夏恩从靠近班级一侧的楼梯上去，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早餐。

　　嗯？谁给的？

　　戚夏恩想了想可能的人，去看孙艺和赵卓的座位，但两人还没有来。

　　不知道是谁买的，戚夏恩也没有吃，坐下来看语文示范作文。

　　宋愈舟从老刘那回来，看见那份没动的早餐，拿过来又递给戚夏恩。

　　戚夏恩本想拒绝，抬眼看到是宋愈舟，又接了下来。

　　她没去问宋愈舟怎么突然回到了学校，但这无疑是个好的迹象。

　　孙艺和赵卓来了之后，也没问宋愈舟他的事，和平时一样相处，赵卓依旧插科打诨。

　　……

　　前面的两场考试，戚夏恩发挥得还行，到了下午的物理考试，她决心要一雪前耻。

　　物理试卷发下来之后，戚夏恩粗略地扫了一眼，对题目难度有了认知，开始做题。

　　这场考试结束后，戚夏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回到教室趴在自己座位上，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快要不够用了。

　　后面的考试，戚夏恩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是在中午，每个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校。

　　他们两个是班里面最后走的，但时间也不过十二点半。

　　现在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点，戚夏恩带着他去广场那边的一个商场去吃饭。

　　吃饭的人很多，两人都不挑食，戚夏恩为了方便就选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粉店。

　　店里面还有空位，就坐在了一个稍稍靠角落的位置。戚夏恩要的是偏辣一点的，宋愈舟点的是清淡的。

　　等待的间隙，戚夏恩问起了前两天宋愈舟提的那件事。

　　“你说你小姨要带你走，那你什么时候走？”

　　宋愈舟也没从他小姨得知具体时间：“暂时还不知道。”

　　“哦，那你要走的话，提前给我说一声。”

　　宋愈舟嗯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喝什么，我去买。”

　　戚夏恩想了想：“你就买两杯热的奶茶吧。”

　　B栋四楼一整个楼层都是餐饮区，有很多店铺和奶茶店，宋愈舟选了一个离吃饭地方近的奶茶店。

　　排队的时候，尹维的身影从他前方一晃而过，对方并没有看见他。

　　宋愈舟也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至于那天他走后教室发生的事情，赵卓已经全部告诉了他。

　　即使戚夏恩没主动说起那回事，宋愈舟也知道她是怎么维护的自己。

　　吃完饭，两人又去一楼的那种生活方式集合店去逛，里面的人还挺多的。

　　有一面的货架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围巾，其中就有一棕一白两个颜色的兔耳朵和小羊耳朵帽子。

　　戚夏恩从上面拿下来那个棕色的帽子，转身戴在宋愈舟头上。

　　这个兔耳朵是可以控制的，戚夏恩按左边的帽带，他头顶上左边的耳朵就会竖起来，按右边，右耳朵立起来，都按两只都会竖起来。

　　戚夏恩饶有兴趣地玩着，宋愈舟也就随她去。

　　玩够这个，戚夏恩把它放回去，又去拿那个小羊的想给他带上。

　　旁边也有一对情侣，女生给男生带上，那个男生说着那么多人，然后不情愿地扯下那顶帽子。

　　戚夏恩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宋愈舟，她想自己刚才也没有顾及他的意愿就直接戴上了，或许他也不想带呢。

　　想到这里，戚夏恩的手落了下来，想把帽子放回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戚夏恩不解地看他，只见宋愈舟松开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弯腰，低下头。

　　戚夏恩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但还是心有顾虑：“你真的愿意戴吗？”

　　“你给的都愿意。”宋愈舟等她带上，主动玩起来那两个耳朵，逗她：“这两个你都喜欢吗？”

　　戚夏恩笑了笑，轻拽一下那两个小羊耳朵，“只是觉得很可爱而已。”

　　逛完这一小片，两人又去了玩偶区域。临走的时候，宋愈舟把戚夏恩喜欢的东西买了下来。

　　几天之后，成绩出来，戚夏恩看着及格的物理成绩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也觉得没有辜负宋愈舟对她的辅导。

　　小年夜，家里面只剩戚夏恩一个人，她的爸妈都还在外面工作，外面时不时有炸开的烟花，显得房子更加冷清。

　　想到宋愈舟，戚夏恩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几秒，对面接通。

　　“宋愈舟，你在家吗？”

　　宋愈舟正在准备做饭的东西，“在家，怎么了？”

　　“没事，你自己一个人？”

　　“嗯，你也自己一个人在家？”

　　戚夏恩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愈舟问：“吃饭没？”

　　“没。”

　　“想吃什么？”宋愈舟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六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做完给你送过去。”

　　戚夏恩吃过一次他做的饭，挺好吃的，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宋愈舟都给自己做饭了，再麻烦他送过来觉得不太好。

　　于是，说：“我自己过去找你吧。”

　　宋愈舟言简意赅：“不安全。”

　　“那好吧，你那里有什么菜，你就做什么就行。”

　　要是她想吃的菜，宋愈舟家里没有，按照她对他的了解，宋愈舟肯定会大晚上去买菜给她做的。

　　接到宋愈舟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时间是八点多。

　　戚夏恩穿好羽绒服，跑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宋愈舟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正站在离她最近的一个路灯下，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宋愈舟。”戚夏恩喊了他一声，朝着他跑过去。

　　宋愈舟听见看向她，把手里的保温桶给她。

　　戚夏恩正想要接过，低头却看到了他手上贴着创可贴，“怎么弄的，做饭切到手了？。”

　　“不小心切到的，很浅的一个伤口，没事。”

　　戚夏恩看了看那个伤口，确实不深，才放下心接过保温桶。

　　宋愈舟：“天冷，你上去吃吧。”

　　戚夏恩拽着他的袖口，“不要。”

　　宋愈舟反握住她的手：“会冷的。”

　　“我不冷，你看我穿的挺厚的，你陪我一会，行吗？”

　　“好。”

　　宋愈舟带着戚夏恩坐到最近的一个长椅上，他坐在风来的方向挡住风，戚夏恩抱着保温桶靠在他肩上。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短暂地映出两人的轮廓，随后又归于平静。

　　“宋愈舟。”

　　“嗯？”

　　“你过年的时候会和你小姨回去吗？”

　　“还不确定。”

　　“哦。”

　　气氛安静下来，戚夏恩看着烟火出神，突然感觉到手里的保温桶被拿走放在一边。

　　宋愈舟包裹住她的手，轻轻揉搓，等到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他把她的袖口扯下来，盖住她的手。

　　戚夏恩侧头，伸出手贴在他的脸上，对上他的视线，她解释说：“你脸很凉，给你暖暖。”

　　＊

　　戚夏恩掂着东西回到家，打开饭盒，里面有三层，两层菜，一份主食。

　　她尝了一口，拿起手机对准饭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愈舟，“很好吃。”

　　宋愈舟回到家，独自坐在饭桌前吃饭。

　　从他所坐的位置，透过窗户，恰好可以看到对面住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而他的背后，只是空荡荡的客厅。

　　当看到戚夏恩消息的时候，他莫名地觉得自己被从不好的情绪中拉出来，意识到他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他想到戚夏恩把手贴在他脸上的温暖，看向他时亮晶晶的眼睛。

　　这让他觉得，最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最珍视的一个人在陪着他。